第170章 四十八问，棋子棋手
陆压迟疑片刻，然后摇摇头，“师尊，弟子不知，不过这个佛，本就是西方传过来的，我们东土倒是没这般称呼，都说佛者，有大智慧，大慧根，大修行，大觉悟，大毅力。”
“恐怕唯有大智、大悲、大能者才能称之为佛吧！”
道林禅师闻言又陷入沉思，陆压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到底是对是错，其实他如今刚刚接触西方修行之道，也是刚刚接触佛法，对于佛道的理解，远远不及道林禅师。
可是道林禅师今日却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所以他也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尽数托出。也不知对与错。
陆压本以为今日道林禅师又要如往日沉思一天不会醒转了。却不料片刻之后，道林禅师又开口了。
“那你说，为师是佛吗？”
陆压整个人愣在原地，这话他该如何回答，为何今日师尊的问题都是这般刁难？
他这次迟疑了良久，见道林禅师还在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师尊，我……”
道林禅师笑着安慰道：“你但说无妨，无需有任何顾忌。”
陆压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道：“应该不是吧……”
道林禅师并未生气，“为何？其实为师也自觉还不是佛，只是你为何也如此觉得？”
“是为师不够大智吗？是为师不够大能？亦或者大悲？”
陆压摇摇头“那弟子也不知，又或者师尊就是佛？”
“哦……”道林禅师点点头，“既然我是佛，那你是不是也是佛？”
陆压听了有些怀疑人生，今天的师尊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这佛法当真如此可怕，那自己还修不修了？
然后他便听道林禅师道：“或许众生皆是佛呢？”
“那么我们到底是先度己还是先度人呢？”
“度己能成佛吗？先成佛陀再度世人？还是度众生以成佛？哪个是真佛？亦或者都是真佛？”
陆压已经听傻了，他竟然觉得师尊说得那些好像都有道理，好像又都不对。
然而道林禅师的疑问却还在增加。
“你说我们以成佛为目的修行佛法是对还是错？”
“你说一切众生皆可成佛是真是假？”
“你说众生真的需要佛吗？”
“你说……”
昔日有西方二圣立教之时，发下四十八大宏愿，今日道林禅师却是连发四十八大惑问。
陆压此时才明白，师尊刚刚其实并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己，问心，问道。
于是等道林禅师问出这诸多疑惑之后，两人便沉默以对，半晌无人说话，俱都陷入沉思。
“你看，为师的佛法不精，大道不明，因而生出许多疑问，这些疑问，为师暂时不知道答案，因为即便有答案，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道林禅师见陆压面色略微有些纠结，因而笑道。
陆压摇头，“师尊莫要担心弟子，修佛之苦，何以能苦过众生？这苦弟子吃得。”
道林禅师欣慰点头，“你如今虽不是佛，但已初具一颗佛心，为师觉得，未来你能做那佛陀。”
陆压与道林禅师相视而笑，突然都莫名觉得很有意思。这西方之行，果然不容易，但也很有趣。
等真正到了西方，应该会非常热闹。
在真正接触西方大道之前，赵玄对此其实是颇为抵触的，对于一个从化形之初，便修行玄门正宗之法的修士来说，这并不奇怪。
但真正等他深入了解和接触之后，方才知道此道博大精深，不在玄门大道之下，难怪佛道当兴，确有其当兴之理。
大道或始于殊途，但终同于归。看来专门以一具化身修行佛法，乃是明智之举。
……
赵墨匆匆赶回峨眉山，他虽心中不愿，但也知事情轻重缓急，本尊定然又是得了什么机缘。
按说修为到了赵玄如今的境界，想要再有大的突破其实已经很难了，因而此时闭关，并不是什么妥当之举。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赵玄还是决定此时闭关，那必然是在某方面有了重大突破。
道行修为不可能，道行再突破，那就是直接以力证道，证就混元大罗道果了。想想就不太现实，以力证道没那么简单，这短短的时间内，赵玄也不可能有那般大的机缘。
如此，那就只有肉身一途了，这个想起来倒是有几分可能。毕竟这段时间，赵玄一直都在完善肉身九转之法，如今或许是有所得了。
等他赶到峨眉山，见了本尊赵玄之后，赵墨顿时了然，同时心中也极为震撼。
东皇太一竟然将混沌钟送到了峨眉山，而这混沌钟又恰好将赵玄肉身之道最后一点儿困惑解除。
“当真好机缘，有把握突破了？”赵墨问道。
赵玄点点头，“已有八分把握，肉身成圣。”
“肉身成圣，若当真能成，从此……”赵墨深吸一口气。从此洪荒格局将发生巨大变化。
别看只是肉身成圣，到那时赵玄却也有了圣人之力，虽然只是最弱最弱的圣人，但也和如今的准圣截然不同。
十二祖巫的都天神煞大阵，凝聚出来的盘古虚影，便有着圣人肉身之力，因而才那般强大恐怖。十二祖巫全力运转之下，也不过能够坚持数击之力，但饶是如此，诸圣也不会小觑。
而赵玄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等力量变成自己的常态，随手一击便有圣人肉身之力，到时再加上混沌钟护持，攻防之间，不说不弱于圣人，但也能够有来有回。
赵玄将迈入一个全新的阶层，那样他将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筹划以力证道的事，面对诸圣博弈也会更加从容。
这是棋子与棋手的差别，以往他再如何布局，那也只是棋盘上一颗大上一些的棋子，算计的也只是那些比他小的棋子。不能跳出盘外，棋子终究都是棋子。
身为棋子，再大，也会有被棋手执起的一天，等到那一天，棋子便再身不由己，而全由棋手。
所以他礼敬诸圣，不敢逾矩，勤奋修行，不敢松懈，谨慎筹谋，不敢错漏。
百年，千年，万年，日日如此，时时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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