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

晚上九点钟，正是都市夜生活刚刚开启的时候。

        此刻，病房内，老太太张东芳已经沉沉睡去了，她的唇畔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向明天问好。

        朱颜坐在病床畔，托着腮，怔怔地望着病房外的夜空。

        都市之中，恼人的烟火气太重了，遮得夜空灰朦朦地一片，点点朗星看上去仿佛是一个个毛茸茸的小光团，尤其是月亮，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银边儿，说不出的诡异，诡异得就像都市中的人心！

        “唉”，朱颜柔柔地叹了口气，艳媚娇丽的脸蛋儿掠过了一丝阴霾，她站起身来，将奶奶垂落于下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抬起，重新放回到了床上去，站直身体，刚伸个懒腰，结果就看见门开了，吴浩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登时涌出了一丝惊喜，“老……嗯，你回来啦？”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走了过去，想要接过吴浩的外套，突然间想起，这并不是在家里，而是在病房里，就有些小小的尴尬，抿嘴站在那里，两手相互间揉\/搓着，只是笑，也不说话，但眼角眉梢，都是浓得外泄的爱意。

        或许，于她而言，无论这个男人在外面如何，只要他回来就好，哦不，只要能见到他就好！这就够了！

        “嗯”，吴浩轻轻点头，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了病床畔，朱颜小意地站在他身畔。

        “你也坐啊”，吴浩看了她一眼道。

        朱颜微微摇头一笑，“坐累了，正好想站一站。”

        “奶奶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吴浩问道。

        “医生说，奶奶\/的状况属于中期，如果能保持住不发展，基本生活还是能够自理的，只不过，想要让她恢复以前的状态，怕是很难了。最起码，她已经无法完全恢复以前的记忆了……”朱颜轻轻地叹息着道。

        “囡囡……我，我渴……”此刻，原本已经睡着的奶奶突然间醒了过来，两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抓，两眼无神地望来望去，十分茫然又害怕的样子。

        朱颜赶紧将手伸了过去，让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当奶奶抓到朱颜的手时，整个人立马就安定了下来，如一个孩子般无助地道，“囡囡，我渴，我要喝水……”

        “好好好，奶奶，我给你倒水，现在就给你倒水。你乖乖的，不要动哦”，朱颜说道。

        “嗯嗯”，奶奶不停地点着头，而朱颜则手脚麻利地拿出了一个杯子，给奶奶倒好了水，又亲自用嘴试试烫不烫，然后，这才递给她。

        整个过程轻车熟路，显然平时经常做这样的事情，这也让吴浩看得怔然了起来。

        重新伺候着奶奶躺下来再次睡去，朱颜这才走到了窗畔，靠在那里，微笑望着他。

        “辛苦你了”，吴浩深吸口气道。

        说实话，他真的很难将现在的这个朱颜和以前的那个朱颜联系在一起，两个人，一模一样，可是，两个人又好像从骨子里不一样。这种一样与不一样，真的很难说，并不是指长像，而是指行为、思维等等……

        总之，让他有些恍乎。

        “不辛苦，奶奶能养我小，我就能养奶奶\/的老。虽然你是她的孙子，可你不用对我有任何感恩感激，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朱颜使劲摇了下头道。

        “你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吴浩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道。

        “人若不懂得感恩，那岂不就是畜牲了么？”朱颜抿嘴一笑道。

        这笑容在白色的灯光下，居然有一种炫丽至极的美艳，也让吴浩心头一荡，轻咳了一声，赶紧转过头去，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才能保持心神稳定。

        玛德，自己现在居然这样没有定力了？真是太特么发克了！

        他倒是没有看到，那边的朱颜微微耸肩膀，唇角牵动着，显然是在强忍着笑意。

        “那个，我想了一下，如果你回天阳市，也确实有些不太合适。这样吧，你继续留在华京，就去我大姑吴静安那里，相信，大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奶奶\/的，好吗？”吴浩问道。

        “好的，你怎么安排我都可以的，只要别将我和奶奶分开，我要照顾她，直到你们一家团聚”，朱颜点头道。

        这也让吴浩松了口气，他原以为，朱颜会抗拒，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就有些难办了，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了。

        不过现在看情形，应该没事，朱颜很听话的。

        “那，那我们的儿子，可不可以，也还给我啊？我，我好想他。而且最近没有他喝奶，我涨奶涨得厉害，好痛”，朱颜思忖了一下，小意地问道——她的这种小心翼翼的可怜让吴浩没来由地一阵心疼，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了下去，玛德，这种感觉实在太拧巴了。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明天孩子就会来，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将你们三口都送到大姑那里去”，吴浩说道。

        “嗯，我听你的”，朱颜认真而用力地点头，尖尖的小下巴几乎要戳到锁\/骨了，吴浩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那个，嗯，我先回去了”，吴浩道。

        “好的，老……你，你要小心，好吗？”朱颜将他送到了门口，再次道。

        “嗯”，吴浩点了点头，转身刚要说些什么，结果就看见朱颜正伸出手来，伸向了他，一见他转身，登时吓了一跳，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去。

        “你、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勾\/引你，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你衣服上有脏东西”，朱颜赶紧将手伸到面前，颤颤地，两根春葱般的手指间捏着一块碎纸屑，应该是不小心在哪里沾上的。

        吴浩没说话，只是板着脸，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朱颜失神地站在那里半晌，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声，将那纸屑递到眼前看了看，走到了旁边的垃圾桶，用一个很轻柔的动作将它扔了进去。

        “如果，没有以前……如果，一切都能重新开始，该有多好？”朱颜望着那片飞进垃圾桶里的纸屑，大大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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