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旧事二

　　“我带着弟弟住进去，里面竟然还住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名叫云枝，我一开始还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云枝见到我的表情怪怪的，后来才知道，那是怜悯和唾弃，因为那天晚上，刘福海就闯了进来，他，他强行玷污了我。”何皎娘难忍的闭上了眼睛，“事后我也有想过寻死，可是阿衍，阿衍怎么办？他还不到十岁，我走了，他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孩子只能饿死，而且，这里的村民远远比我想到的还要冷漠无情。”她恨恨地咬紧了牙根，“过了没多久，陆陆续续就有别的男人在深夜里闯进了我的屋子，我要是抵抗，就会挨打，他们不止打我，要是阿衍想要救我，他们也会打阿衍，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把阿衍锁在里屋里，躺在床上无声的忍受他们的兽行，事后这些人丢下些一袋粮食几个铜板，哈哈，这就是，刘福海说的养活我们姐弟两人。”

　　叶红纱心疼的拍着她，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过逃跑，可是祠堂大门终日锁着，那个叫云枝的女人一眼不落的看着我，只有阿衍才能跑出去透透风，再后来，村里的留言传开来，阿衍和外面的小孩子打了几架，也不爱出去了。”她又道：：“直到有一次，阿衍告诉我，村里面要来一位大官巡查，大家都忙着接待大官，连祠堂也要打扫，他们把我们关进了后院的一个小黑屋里，我和阿衍趁着无人看守，用木棍别开破旧的窗户，阿衍让我踩着他的肩膀爬了出去，告诉我找到大官，让他来解救我们。”

　　“妹妹你找到他了么？”

　　何皎娘冷笑：“见到了，我避开看守的人躲进了他休息的客房里，告诉了他我们的遭遇，那个大官很年轻，他听完之后很厌恶的看着我，对我说，你既然是失节之人，为什么不以死明志。”她还记得当初那个人的神情，他个子高高的，看向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自己，就像看着一堆肮脏的垃圾，半响后，他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知道了，你既然已经失节，就该以死明志，难道还要与玷污你的人一一对簿公堂吗？”

　　何皎娘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青天大老爷”，他这是要自己去死吗？那她的冤屈怎么办？弟弟阿衍怎么办？这个人的脸有些熟悉，哦，她想起来，去年春天她扮演麻姑神的时候，还给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县令敬过长寿酒，转眼再见他竟然让她自裁。

　　没等她再说什么，发现不对的刘家人已经找了进来，刘福海看着跪在县令面前的何皎娘，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你这贱妇，平日里不守贞操勾搭村民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到县令大人休息的房间来了，人家可是上届的状元郎，前途无量，怎么看得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何皎娘被这一身脏水泼的目瞪口呆，没等她为自己反驳，手臂就被两个壮汉架住，捂着嘴往屋外拖去，隐隐只能听到刘福海谄媚的声音：“大人，这女子本不是我们村的人家，她小小年纪不学好，仗着几分姿色勾三搭四，把她爹爹都气死了，我看她带着弟弟可怜，才收留他们住在祠堂里，大人，这女子没骚扰到您吧？”后面县令大人含糊的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总之不会是要追究刘福海的话，因为当天晚上，刘福海就出现在小屋里，抽着鞭子将她毒打一顿，阿衍扑上来护着她，也连带着受了几鞭。对方恶狠狠的骂道：“你给我安分些，我们还能给你两姐弟一口饭吃，否则就以淫妇的罪名把你沉塘，连带着这小崽子也活生生饿死！”

　　“怎么会这样，当官的也不为百姓伸冤吗？什么状元郎，我看是读书读蠢了，满口礼义廉耻，不把我们女子的命看在眼里！”叶红纱恨恨骂道。

　　“第二天村里就传开了，说我不知廉耻妄想飞上枝头，勾引县令大人，我不能出门，而阿衍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他们扔石头辱骂，他整日里守着我，不哭不闹，我就拿出父亲留下来的书本教他习字，”何皎娘叹了一口气，痛心道：“没见过阿衍那么乖的孩子，他读书很认真，还告诉我将来他要去考状元，做大官，做为所有百姓伸冤的好官，可是这么好的孩子，却有人眼睁睁的看着他溺死在水里。”

　　何皎娘的声音哽咽，可她已经没有眼泪流出：“那些男人糟践我以后，云枝第二天都会给我送来一碗药，一碗很苦的药，她跟我说这是避子汤，我求之不得，可是自那以后，每次来月事都痛不欲生，只能躺在床上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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