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裴意醒来的时候, 薄越明还在睡觉。
昨晚恋人独自喝了不少闷酒,两人又相拥着聊到了后半夜,这会儿难得还睡得昏沉。
裴意盯着薄越明的侧脸, 慢慢将睡后的理智收回来,又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轻轻的早安吻后, 这才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洗漱。
“喵呜~”
“嘘, 乖点。”
裴意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主卧的门, 难得没睡懒觉的探长跟着他走了出来。
一楼餐厅,凯叔和往常一样准备好了精致的早餐。
正在用餐的林众看见裴意的身影, 连忙招呼,“小先生,你起来啦?薄董呢?”
裴意坐在自己习惯的位置上,说,“还在休息,他今天有工作安排吗?”
林众谨记着薄越明的工作安排,摇了摇头, “没多少, 薄董私下交代过, 如果三小姐能处理的事务就不需要送他这边来了。”
裴意明白薄越明藏在这句话下的良苦用心, 直言,“帮我把他今天的工作都推了吧,让他好好休息一天。”
凯叔将煎好的牛排端了上来,有些担忧地发问, “小先生, 二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我看你们昨晚回来的状态就不对劲。”
而且他今早上楼收拾时, 还发现了小客厅里的酒瓶。
凯叔不怎么懂酒, 但他认得那个空酒瓶的牌子, 一贯都是薄越明遇到难事、愁事时最喜欢用来自我灌醉的。
裴意抿了口温水,“他亲生母亲找过来了。”
“……”
凯叔和林众同时一惊。
作为薄越明最信任的管家和下属,两人早已经是如同家人的存在,他们不会将这事随意乱传,更多的是担忧薄越明的情绪。
林众欲言又止,“这、这怎么?”
凯叔也在紧张,“二少的亲生母亲还活着?那她这个时间来华国找二少是想要做什么?老夫人知道了吗?”
裴意没胃口吃饭,只是摸了摸膝盖上的探长,“奶奶那边应该还不知道,不过我也好奇她为什么会来华国……”
他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朝着二楼主卧偏移,“林众,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办。”
林众心有所动,“小先生,我明白。”
裴意微微颔首,简单交代了两句后,这才将话题挪到了日常上,“凯叔,今天厨房熬了粥吗?”
凯叔点头,“有的,我想着你们昨晚应该喝了酒,所以特意熬着备上了些。”
裴意听见这话,吩咐,“那就弄粥和小菜吧,还有这份牛排,待会儿我带上去和二哥一起吃。”
“好的,小先生。”
…
十分钟后。
裴意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回到了二楼的小客厅。
探长看见从主卧出来的薄越明,立刻呼唤着迎接,“喵呜~”
裴意转过头去,笑着迎上薄越明的视线,“二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还想着要进屋喊你起床呢。”
薄越明走近拥住恋人,又一次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你起床没多久,我就醒了,不抱着你睡不踏实。”
一米九的高个,说黏人就黏人。
裴意有些乐在其中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反问,“那我怎么没看见你‘着急忙慌’地找我?不怕我偷偷溜走啊?”
薄越明亲了亲他的耳垂,带着一丝悦意,“不怕,你说了要陪我一辈子。”
而且他进浴室洗漱时,发现恋人也提早给他备好了牙具,生活上的小细节总能让人感受到被爱的温暖。
“喵呜~嗷呜!”
被早餐香气馋得不行的探长看见拥抱在一起的两位主人,实在忍无可忍地靠近控诉,“嗷呜喵!”
裴意低头就看见自家小馋猫眼巴巴的模样,忍俊不禁,“二哥,先吃早饭吧?”
薄越明也听见了探长的催促,“好,我给探长开个鱼肉罐头。”
“嗯。”
两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享受着难得的空闲时光。
裴意看着正在喝粥的薄越明,想了想,还是打算将实话说出,“二哥,我想要代替你去见见她,可以吗?”
这个“她”字一经出口,就有了很明确的指向。
薄越明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眸色微暗。
裴意主动放下刀叉,向前牵住他的手,“我不想让你被内心的疑问困上一辈子,即便答案再不堪,也有我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薄越明反拢住他的手,依旧沉默着考虑。
裴意再次承诺,“二哥,任何人都有可能离开你,我不会。”
解铃还须系铃人。
薄越明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也比谁都清楚对方在自己心里留下的印记。
他对上满眼是自己的恋人,低声应了下来,“好。”
…
下午三点,莫卡咖啡厅。
明明是正常的营业时间,但门口却挂上了“包场打烊”的字样。
辛西娅攥紧自己手中的小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踏上了二楼的包厢区。
白纱帘子一经拉开,她就看清了包厢内部的身影。
裴意对上辛西娅的双眸,主动起身,“你好,我是will,中文名叫裴意。”
“你、你好。”
辛西娅认出裴意的面容,却还是暗藏期许地朝外面的其他包厢扫了一圈。
裴意看懂她的意图,淡声说明,“他没来,就我来了。”
辛西娅眼底透出一丝微光,又很快隐藏了起来。
裴意用很流利的英文向她示意,“辛西娅女士,请坐,提前给你点了冰美式浓缩,可以吗?”
这是薄越明最喜欢喝的咖啡类型。
“谢谢。”
辛西娅没有拒绝,只是用一种并不失礼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你、你是越明的恋人?”
用中文念出的“越明”两字有些缓慢,但很标准,像是精心练好的。
裴意忽然想起昨天薄越明对于那声“ryan”的抗拒,心尖忽地又多出了一丝猜测。
他看向对面的辛西娅,回答,“不是恋人,是爱人,我和他是要结婚、过一辈子的那种爱人。”
“爱人?”
辛西娅听见这声更为亲密和坚定的称呼,眸底浮起一丝水光,“真好,祝福你们。”
很快地,服务员就端着冰美式浓缩送了上来。
辛西娅礼貌地朝服务员表示了感谢,像是为了打破沉默而说,“年轻的时候,我几乎天天一杯这样的浓缩冰美式。”
因为街头的劣质浓缩冰美式很便宜,又大杯,足够支撑她一整天的精力。
辛西娅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越明他、他小时候总喜欢偷偷喝上一口,然后苦得直皱眉头。”
裴意听见她的表述,又想起薄越明每天面不改色喝咖啡的样子,一时说不上来岁月是给一个人留下了印记,还是改变了一个人的习惯。
“辛西娅女士,请原谅我的直白,我今天会邀请你见面,是想要借着他爱人的立场,弄清楚一些事情。”
裴意早起就让林众想办法联系上辛西娅,对方前往昨天的酒店一打听,才知道对方也在前台留下了联系方式。
林众代替裴意发出下午见面的邀约后,辛西娅几乎是秒答应的。
辛西娅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像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是,我猜到了。”
裴意没有刻意提及薄越明这些年的思念和痛苦,只是充当起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你可以慢慢说,我也可以慢慢听,但只有一点——”
“如果你的心里还有一点点属于他的位置,那就请别撒谎,可以吗?”
“……”
可以吗?
又怎么不可以呢?
辛西娅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上大学那年,认识了薄立鸿,他比我以往认识的任何一个追求者都要更体贴入微,我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就陷入了他给予的甜蜜里。”
从相识到相恋,从相恋到猝不及防的求婚。
薄立鸿甚至曾经承诺过她,等到大学毕业后就正式结婚。
“可是热恋期一过,我们的争吵开始一天一天的变多,每次吵完就冷战,年轻时的我不懂,后来才明白都是他逼我分手的手段。”
裴意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薄立鸿是渣男这事,压根不需要怀疑。
“我们最后一次吵架是在交往纪念日,明明刚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夜晚,可是第二天就吵得不可开交,只是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薄立鸿不告而别地回了华国,也宣示了这段感情的彻底终究。
“我在朋友的劝说下努力放下这段感情,可是不到两个月,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明明做好了安全措施,可上帝像是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痛苦过也挣扎过,但最终还是没舍得。”
一来是因为辛西娅对自己初恋薄立鸿还有所眷恋,二来是因为辛西娅是很诚信的基/督/徒。
她不舍得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只是事实证明,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越明出生后没多久,我的父亲就去世了,而我的母亲一直患有高血糖,不适合长期操劳,而且需要长期的医药费。”
“虽然那时家里有积蓄留着,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耗尽。”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在休学状态的辛西娅不得不为了孩子提出了辍学,而这就是她命运磨难的开始——
单亲妈妈,没有毕业,学的还是艺术类的专业。
为了照顾尚在襁褓中的薄越明,辛西娅的工作找得尤其不顺利,偶尔薄越明生病时,她还需要请假陪伴。
“可我不觉得苦,也没想过后悔,只盼望着他能早点长大、这样我就能多分出一点时间给工作,也能多攒一些钱。”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越明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五岁那年,他呼吸道感染得很厉害,而且还高烧不退,那一次几乎用尽了我的积蓄。”
“半年后,我母亲去世了。”
“后来我才从邻居的口中得知,她不忍心见我那么辛苦,也为了省钱留给我和越明,停用了一直用来降血糖的药物。”
说起这事,辛西娅还是难掩哽咽。
如果说,母亲在世时的她还能支撑,那么母亲去世这事就彻底击溃了她。
辛西娅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更加消极阴郁,她开始涌现出难以控制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薄立鸿,又为什么要生下薄越明?
明明自己长得也算出挑漂亮,坚持完学业也能拥有更优秀广阔的天地。
“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心理生病了,但我没钱去治,也不想治疗。”
辛西娅开始自暴自弃,终于到了薄越明的存在也无法唤起她生的念头,“越明六岁生日那年,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作为倾听者的裴意第一次开口,“他说你带着他去了海边,还在海岸边的礁石上坐了很久?”
“是,因为我想带着他……”
辛西娅深呼一口气,脸色是复杂,也是后悔,“干脆离开这个世界。”
“……”
裴意沉默以对。
薄越明当年的猜测是正确的,辛西娅居然真的出现过“带着他一起离开”的冲动念头。
辛西娅捂了捂脸。
即便再次回想,她还是觉得当年的自己自私又愚蠢,“我怕他没了我活不下去,才会抱着那种不成熟的想法。”
只是薄越明一声又一声的“妈妈”,让她止住了这个愚蠢又冲动的念头。
辛西娅坦诚,“我舍不得他,但也活不下去了。”
于是,她连夜给朋友寄出了一封信,上面附上她打听到的薄立鸿在华国的家庭情况和住址,然后将年仅六岁的薄越明独自留在家中。
辛西娅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母亲,唯一的勇气留给了她想要的死亡。
裴意对母子两人的过往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然后呢?”
辛西娅不再隐瞒,“再次醒来时,我在医院。”
辛西娅还是选择了跳海,但幸也不幸的是,她被路过海泳的人救了起来。
因为过分严重的溺水导致了肺水肿和感染,她在医院持续昏迷了将近二十天,等到完全恢复清晰意识,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朋友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到我的信件,而越明独自待在房子里生活了一周。”
辛西娅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唯一能让她感到安慰的是——
薄老夫人认下了薄越明这个孩子,以薄氏的资产,自己的儿子至少吃穿不愁。
只是辛西娅不知道薄氏内部的恩怨,更无从知道当初薄越明“初来乍到”时的困难处境。
“从鬼门关回来后,我并没有觉得庆幸,而是陷入了一种更为极端的、想要结束我自己生命的冲动念头。”
辛西娅说着,缓缓解下自己左手的腕表。
两次,一次比一次深。
甚至第二次还是在第一次的基础上。
“……”
裴意盯着她手腕疤痕,立刻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辛西娅没有过多去解释自己的痛苦,只是淡淡掀过,“上帝不收留我,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活下去的机会。”
而真正让辛西娅站起来的是她现在的丈夫,也是那个从海里救上辛西娅的男人。
“他陪着我慢慢治愈心理疾病、陪着我慢慢康复身体、也陪着我慢慢走出阴霾。”
“我原本不相信爱情,也多次拒绝过,可亚伦真就这么陪了八年,我终于还是点头答应和他在一起。”
“他不富有,但我知道他是真的爱着我。”
辛西娅轻轻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没有举办婚礼,也没有生孩子。”
裴意一愣,“没有孩子?”
辛西娅苦涩笑了笑,“当初的我放弃了越明,这辈子就不配再做母亲了。”
如果自己再拥有一个亲生孩子,那当初抛弃薄越明的行为岂不是显得更加讽刺?
丈夫亚伦选择尊重辛西娅的决定,并且以她的情绪和身体为重。
“直到前年,我们两人在海边救下了一位想要结束性命的小男孩。”
对方的父母离异,又各自组建了新家庭。
“我们、我们收养了他。”
裴意听完辛西娅漫长却简单的二十年,从对方的眼中看不出丝毫的期盼。
他顿了顿,还是抛出最后一问,“那为什么现在又想要来找越明?这二十年以来,你真的从来没有关注过他?”
辛西娅摇了摇头,“可以说是放下,也可以说是另外一种逃避,我会定期去打听越明的消息,我知道他变得很优秀,也很光彩夺目。”
而辛西娅唯一不敢的就是,出现在薄越明的面前。
毕竟对方已经有了全新的家庭和亲人,而她的出现可能只会造成伤害和负担。
“或许是上了年纪吧,这段时间我常常梦到他,也越来越想,我丈夫看出我的心思,于是鼓励我来华国一趟。”
辛西娅想起薄越明昨晚对自己的误解,认真解释,“我没有想要你们的钱,我只是想要远远再看他一眼。”
因为薄氏的名气在帝京过于大,辛西娅抵达华国后凑巧遇上了薄老夫人的寿宴。
“昨晚的生日宴需要邀请函才能进,我原本是打算等在酒店大厅的小角落,等到宴会散后偷偷打量他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也足够了。
“可是我没想到,我先看到了薄立鸿。”
辛西娅原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了,可见到真人的那一刻,她才明白积累在心里的伤害照样会在多年以后爆发。
薄立鸿看见冲上来的辛西娅,就和见了鬼一样地缓慢逃窜,再然后就是裴意和薄越明都看见的那一幕——
薄立鸿落荒而逃,而冲动追赶的辛西娅迎面撞上了他们两人。
辛西娅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就躲,可面对二十多年不见的亲生儿子,她的言行几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对不起。”
“我很后悔我的出现给他造成了伤害,真的对不起。”
辛西娅捂住脸低声道歉,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疼。
裴意将纸巾递了上去,千言万语也只化为一句,“谢谢你愿意如实告诉我这一切。”
辛西娅摇了摇头。
身为母亲,她亏欠给薄越明的实在太多了。
“辛西娅女士,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有点伤人,但希望你能理解。”
简单一句,裴意重新从倾听者变回了话题的掌控者。
“你和越明已经是两条不能再相交的平行线了,小时候造成的伤害,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彻底抚平的。”
“就像你说,你们都已经各自有了家庭,也就请继续保持着这份陌生,不要再相互打扰了,可以吗?”
得知了真相,不代表伤害可以完全清零。
裴意的语气很坚定,“你已经错过了他的人生,而他接下来的人生,我会全程相伴。”
辛西娅并没有因为他的直白而有任何不满,她知道“互不打扰”才是他们两人真正的结局。
“will先生,你会一直爱他的,是吗?”
“是。”
辛西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缓缓起身。
她向裴意鞠了一躬,“谢谢你愿意代替他来见我,那我就不打搅了,愿上帝祝你们一生幸福。”
裴意没有刻意挽留,“会的。”
辛西娅没有再打扰,而是挑开纱帘走了出去,只是下楼时,她定定地往裴意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下楼梯的声音渐渐远离。
裴意看着未动的浓缩美式,起身走到了背对着的隔壁包厢,“二哥。”
薄越明就静坐在沙发里,桌面上摆放着同样一杯未曾动过的浓缩美式。
裴意什么都没说,只是靠近拥抱住了他。
薄越明感受到爱人带来的温度,一言不发地抱紧了。
裴意低声安慰,“二哥,该放下了,好吗?”
薄越明合上眼,许久才应了一句,“好。”
…
露天的停车场里,辛西娅默默藏在了一辆大型七座车后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薄越明和裴意牵手走出咖啡厅。
辛西娅如愿地拿起手机远程偷拍了一张两人携手共进的照片,她盯着扬长而去的车辆,将这张不算清晰的照片看了又看,热泪盈眶。
或许是天生的感应,
早在进入包厢的第一时间,她就感知到了薄越明一定也在。
那些不掺一丝假话的坦白和道歉,是她说给裴意听的,也是她说给薄越明听的。
——滋滋。
软件上的通讯声响了起来。
辛西娅看见丈夫的来电,立刻接通了电话,“亚伦。”
亚伦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温柔,“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
辛西娅含着眼泪,却是笑着回答,“他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人,他们很好。”
亚伦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告诉他们,你的身体情况了?”
辛西娅轻叹一声,如实回答,“没有,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他说,亚伦,我的人生已经快到尽头了,而他不是。”
能在手术前见到孩子的最后一面,她知足了。
电话那头的亚伦骤然沉默,许久后才用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回复,“亲爱的,我在酒店等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国。”
哪怕爱人的癌症已经到了倒计时的晚期,他也愿意陪着对方走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辛西娅垂眸淌下眼泪,最终朝着和薄越明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好。”
辛西娅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可她很感激薄老夫人还是将薄越明教成了最好的模样,而裴意也给了薄越明最好的爱和陪伴。
这样,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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