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是老婆,又不是老婆
这天晚上,夏舒安和沈博晏单纯是盖着被子闲聊,其实他们连闲聊也没有,被子里面实在太过温暖,和房间里为了做某事而调得略低的空调温度有着明显差异。
在这种温差催化下,夏舒安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他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他坐起来朝着房间内部张望,发现阳台外面站着个人,1月上旬的清晨,他只身披着一件酒店免费提供的浴袍,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夏舒安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慢吞吞往浴室走,才洗完脸,就听到门外有人按门铃,开门后,露出一个穿戴着酒店工作服的年轻男性。
男人脸上挂着和煦微笑,朗声道:“您好客人,您的早餐。”
“啊,谢谢。”
夏舒安侧身让了让,男人推着餐车进来,贴心地开始布餐。夏舒安三餐都很准时,经过一晚上的消耗,他的确感觉到了腹中的抗议,再加上今天天气很好,晨光从一侧透明的玻璃窗肆意透进,阳光和食物的香味让他的好心情在一天之初缓缓升起。
服务员结束布餐后没有立刻离开,他从餐车二层拿出两个幼儿巴掌大小的香包,香包是布制的,颜色很雅淡,跟房间里面的设施可谓是大有迳庭。
两个香包,一个上面刺着“平安”,另一个刺着“喜乐”。
“临到了新年,希望客人新年安康,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夏舒安脸上露出几分惊喜,或许是因为他不怎么住酒店,这还是他头一回碰到这种酒店服务。
香包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夏舒安接过,点点头道:“谢谢了,也祝贵酒店生意昌隆。”
就是昨晚没机会试验,否则就知道这酒店生意能不能昌隆了。
沈博晏打完电话从阳台回来,他开门正好见到夏舒安和一个穿着酒店工作服的人在说话。修长挺拔的青年侧身对着阳台,稍长的乌发由一根黑色发圈绑了起来,在头顶露出小小的一撮。
房间里关掉了杂七杂八的灯,只留了白色的灯,在灯光和晨光淡金色的晕染下,青年白皙温润的脸庞好似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弧光。
他对着小哥微笑,浓密的睫毛在光晕下轻轻颤动,表情虽然浅淡,却生动而鲜活。
沈博晏松了口气,夏舒安昨天果然是太累了,刚刚生完病所以精神不好罢了。
“小舒——”
青年在听到声音后转过头,眼睛带着温柔笑意,甜蜜而柔顺地说:“打完电话了?正好一起吃早餐啊。”
“”
为什么又变回去了!
——
沈博晏毕竟不是什么蠢货,稍微经过大脑推敲,他就知道这是夏舒安对前几天他某种行为的抗议。
只是他不是已经“弥补”过了么?为什么他还在生气?
沈博晏迷惑不解,他在早餐期间一直观察夏舒安,要说他是生气了,可眉梢眼角的神色又都是那么平和,甚至温婉安宁。
可要说没生气——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早点。酒店早餐是中西结合式的,既有面包牛奶,又有包子馒头,还有一小碟炒饭和酱瓜。
沈博晏随便撇了一眼,准备拿无辜的包子开刀:
“这个包子,还不如家里蒸的好吃。”男人一脸嫌弃。
夏舒安一脸镇定:“是的呢。”
“这个炒饭也是,又油腻又硬。”
夏舒安颔首赞同:“对啊。”
“这个酱瓜”
夏舒安学会抢答:“一点都不脆。”
漂亮的青年缓缓地抬头,神情带着一丝安抚,连那丝安抚都仿佛画家笔下,科汇在花瓶上裂缝般经过精心的装扮:
“不要生气了,我们回家以后,让阿姨做好吃的。”
“……”
一顿早餐无喜无悲地吃完,沈博晏在浴室的镜子前无能狂怒了一会,重新走出。
他出去时夏舒安正收拾东西离开酒店,侧对着沈博晏的身影写着无声的抗拒。所以的怒气在这一刻得以宣泄,沈博晏一把拉住他,逼迫他的眼看向自己: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夏舒安被他用力拉到怀里,他先是一怔,随后道:“我没有。”
“你没有?夏舒安——”
沈博晏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瞳孔中闪烁着冷酷:
“你以为你真的能骗过我?”
沈博晏生得太高大,夏舒安匆促间又被迫挺起腰上半身微微后仰,他竭尽全力地仰着脸,被沈博晏用手指扣住的皮肤很快红了,与之同时红起来的还有他的眼眶。
看到他瞳孔中闪烁的水珠,沈博晏微微愣了下,下意识收起手上力道。
夏舒安明亮的眼眸望着他:
“我什么都没有想,更加没有想骗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柔声轻语:“可以么?”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沈博晏的嘴巴已经回答:
“可以。”
……
几分钟后,两个人手牵手坐上了回家的车。
沈博晏面如死灰。他看着镜子里青年完美无瑕的脸,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在外面招蜂引蝶的情人伤透心后,想要愤然离开他结果又被骗上车的纯情少年。
而这个冷酷的情人在骗成功他之后一改花言巧语的面孔,恢复了冷漠无情的本性。
沈博晏恍恍惚惚,大脑在平稳行驶的车内停止运转。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夏舒安握着他的手,“担忧”地说:
“也没有碰冷水啊。”
沈博晏蠕动了几下嘴唇,道:“我不想回去。”
“啊?”
男人摆正坐姿,正色道:“乔姨刚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买菜回去。”
夏舒安目露疑惑:他怎么没接到电话?
算了,这不重要。
他扭头对沈博晏笑了笑,温柔地说:“好啊。”
“”
据说曾经有个无聊的社交网站进行过一项调查,统计出了十个最容易见到情侣的场合,其中前三名分别是:餐厅,电影院和超市。
正如这个调查结果显示,今天正值周末超市人流不少,放眼看去,流动在货架过道里的人不是以家庭为单位,就是双双对对的情侣,偶尔走过学生模样的孩子,三五成伴,满脸纯真,无忧无虑。
沈博晏的身边走过一堆年轻的情侣,他听到他们在说: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萝卜排骨汤。”
“那你要切萝卜哦”
他们的对话构成了一条无形的线,一头牵连着飘散在空气中的话语,另一头牵连着沈博晏的胸口,那些轻若蚊蝇的话时不时地拉动他的心脏,让他心口发出微妙的痒意。
他抬起头,两步之外,夏舒安正站在一个货架前,他手上握着超市购物车的把手,另一只手拿着从架子上取下的的包装食品,低着头看着背后的标识。
望着他专注的模样,一股暖流顺着血管涌入沈博晏的胸口,他上前一步,接过夏舒安手上的购物车,凑上去道:
“在看什么?”
“看配料表和营养标签。”
“营养谷物麦片,是给爸妈的么?”
“是。”夏舒安也没在意他的称呼,把手上东西放进购物车里:
“就买这个吧。”
两个人开始慢慢地逛了起来,沈博晏也已经好久没逛过超市了,心头产生了些许兴致,在酒柜前看葡萄酒。
夏舒安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比较架子上的水果酒。
“你好。”一个女生忽然走近,脸红红地道:
“请问可以和你加微信么?”
隔了个架子的沈博晏听见了这句话,他神色微冷脚步刚刚抬起,脑中忽地闪过前两天夏舒安的怒吼,硬生生停下脚步。
夏舒安先是诧异了下,很快摇头:“不好意思,我已经已经有交往的人了。”
“这样啊。”女生失落地离开了。
夏舒安目送着她远去,才想起沈博晏也在。他猛一回头,没见到人,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没让沈博晏看到刚才那一幕,否则,要是又触犯到了他哪根神经,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他又安心地转了回去。
沈博晏躲在架子后,强迫自己别去看,过了会他见女生已经离开了,才又慢悠悠地出来。
夏舒安还在挑选果酒,沈博晏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不想破坏。
沈博晏清了清嗓子,还欲开口,忽然有道耳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嗓音极其熟悉,仿佛每日都能听到,但语气却和往日截然不同。
“这个白葡萄酒很好喝的,我同事超级推荐!”
“买,都买。”
“哼,当然了,难道你还不让我买么?”女生语气娇俏,一副恃宠而骄模样。
酒类架子的另一头,一个男人和女人共推着一辆购物车缓慢走来。
“齐助理!”
齐司丞抬起头,意外地看到前方两个熟悉身影。他旁边女朋友也好奇地望过去,她的反应则简单得多,在看到两个并排站立的人的脸后,她眼睛猛地一亮,速度开启雷达模式,回来快速扫射。
齐司丞面上宠溺笑容一收,语气又变回沈博晏惯听的沉静:
“沈总,夏先生。”
在听到男朋友的称呼后,女生也迅速收敛了下眼神。
“和女朋友一起来购物啊。”才想起来齐助理也是有女朋友的。
“是。”
两个人在公司都是公事公办,并无私交,根本没有话题可以用来闲聊。倒是夏舒安,想起记忆里的齐助理似乎已经结婚了,有年年会他还带妻子来参加过。他低头在两人手上一扫,看到了两人握着的手上的戒指。
注意到他的视线,女孩笑嘻嘻地举起手:“我们已经订婚了,这个春节就结婚。”
“啊,那真是恭喜了。”
上辈子齐助理就对他照顾良多,夏舒安真情实意地道。
“谢谢!”
听着身边人的祝福,沈博晏忽然感觉到肩上莫大的责任。他挺起胸膛,看向齐助理,道:“年底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那我替阿丞提前谢谢沈总了!”
女孩落落大方,和沉默寡言的齐司丞很是互补。夏舒安看她一直偷偷地看自己,就对着她友善地笑了笑,女孩一怔,脸红了红,又很快道:
“啊,夏先生,你的手机挂件好漂亮。”
“这个么?”因为香包很小巧也很可爱,夏舒安就把它挂在了手机上。
他向她展示了香包,道:“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上面还有字,真可爱!”
“阿丞,这个香包好可爱,我们也去买两个,然后带去寺庙祈福。”
“好啊。”
女生是沈博晏在工作中遇到会觉得吵闹的类型,但在生活中却似乎格外惹人喜爱,不说齐司丞,就连夏舒安也异常耐心地看着她,似乎为二人的甜蜜所感。
“那沈总,夏先生,我们先走了。”
“好。”
两个人渐渐远去,还能听到“今晚”,“讨厌,不许骗我”之类的词汇。
沈博晏看着夏舒安的侧脸,心中微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指。
“他们很甜蜜。”
“是啊。”
沈博晏心中又一动,道:“我们也很甜。”
青年缓缓回首,甜蜜而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是啊。”
沈博晏:“”
一点都不甜!!!
沈博晏说不出心底感受,在看到齐司丞真实的甜蜜后,夏舒安那虚伪的“温柔”,“顺从”更是让他难受。他原本是想和夏舒安一起过二人世界,结果却是食不下咽,如鲠在喉,
回去的路上他都提不起精神,到了家,乔姨迎上来:“哎呀还让两位先生帮忙买了菜,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过是买菜而已。”
乔姨接过菜,道:“对了,夏先生,你的花我已经帮你换过水了。”
“谢谢。”
“水,换什么水?”沈博晏敏锐问道。
乔姨随口解释:“用于水培鲜花的水,夏先生昨天摘了花放到家里养,可漂亮了。”
沈博晏皱眉:“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夏舒安微笑着说:“你太忙了,这种小事,就没必要报告给你了。”
他的表情无懈可击,甚至让人觉得这都不是抱怨,只是一个温柔懂事的情人对其恋人的体贴,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在夏舒安平静的目光下,沈博晏胸口才涌起的热浪瞬间平息了下来。
“我去看看花。”他说着,就上了楼。
从昨晚到现在,整整十来个小时,夏舒安却自始至终未提起过那束花半句。更确切地说,整整一整个晚上加上上午的时光,除了那些被迫附和沈博晏的话,夏舒安就没再说过半句与他自己有关的话。
就好像他已经把沈博晏这个人,排除在了他的生活之外。
不甘和失落如午夜潮水将沈博晏淹没,沈博晏呼吸一窒,转过身拳头用力地砸向墙面: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乔姨被吓了一跳,侧目看着他:我看夏先生挺好的。是不是你又惹人家生气了。
现在的夏舒安就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花瓶,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沈博晏不想再看到夏舒安,直接进了书房处理起了自己的事。
他隐约间听到外面的声音:
“夏先生,夏先生,你不要动,我来搬——”
“不用了,我可以的。我好歹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什么东西?搬什么东西?
沈博晏一个箭步冲出房间,飞快地上前扛起两人手上托着的木头桌子:
他转身朝向夏舒安愤怒呐喊:“你的身体那么弱,万一不小心受了伤又要让所有人担心你!”
“下次不许了知不知道!”
夏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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