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姜聿白本来准备吃完午饭就回学校, 但在东东的撺掇下，久违地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宝贝，你就是太不懂娱乐自己了。”齐冬东苦口婆心地劝他,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该吃吃该玩玩, 才不算浪费这大好光阴啊！”
姜聿白蹙了蹙眉，语气低落下去：“我不是故意的东东, 我只是不知道除了画画，我还能做点别的什么。”
齐冬东一愣，不由想起小白曾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脸上表情顿时转为疼惜。
“我不会骑自行车, 不会打游戏，也不会打篮球。”姜聿白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也不会。”
平常人随手都会的东西, 对他来说却是全然陌生的。
“谁说的？我们小白这么聪明, 想做什么不能做好呢？”齐冬东立刻伸手抱住清瘦的肩，语气夸张，“你看, 你第一次学打篮球就投进球了，这难道不算天赋异禀吗？”
姜聿白想起陆锦延在球场上的夸赞，这回发自真心地笑了：“是陆锦延教得好。”
篮球技术那样高超的人，却愿意从最基础的运球技巧开始教他, 耐心也出奇得好。
“好吧，那这次就勉强给校草记上一功。”齐冬东松开手, 忍不住“啧”了一声, “不过说实话, 他要不是个恐同直男, 人还是可以的。”
“他人很好。”姜聿白郑重其事地纠正道，“但每个人都有底线，只要我不去触碰他的底线，我们就能相安无事地共处一室。”
“好啦好啦，我知道陆锦延人很好了！”齐冬东被他严肃的神情逗笑，一把揽住他的腰往前走，“走，东哥带宝贝去玩喽！”
姜聿白默默挣扎了一下：“可不可以不搂腰？”
齐冬东不解：“咋了？”
“这样显得很gay……”姜聿白小声说道。
“宝贝你哈哈哈！你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齐冬东差点笑岔气。
不过他放肆笑完后，还是松开了手，悄声询问道：“那搂肩膀可以吧？直男可是最喜欢勾肩搭背了！”
姜聿白略一思索，点头同意：“可以。”
十月初，艳阳高照的午后还是很晒，两人决定先去大型商场买衣服。
“我都好久没来买新衣服了，难得你陪我逛街，这次我一定要买个够！”齐冬东站在品牌服装店门前，放出宣言。
他们俩都是衣架子模特身材，尤其是齐冬东，练舞蹈的人身形格外紧实，挑选休闲装几乎不出错。
再加上姜聿白审美极好，又很会搭配衣服色彩，完全没有导购员发挥的余地，不一会儿就买了好几套。
“这套怎么样？”齐冬东站在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摆pose。
姜聿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导购小姐就热情地开口夸赞：“好看！这套特别适合顾客您！”
“是的，您的眼光实在太好了，这可是我们家最新季最受欢迎的男装，全市的店面就剩这最后一件了！”另一个导购员接话道，“您喜欢的话，一定不要错过！”
齐冬东面不改色地听他们吹捧完，透过镜子看向好友：“小白，你觉得呢？”
姜聿白点头表示认可：“好看。”
齐冬东满意了：“行，这件一起拿了吧。”
但是结账时，他尴尬地发现自己买得太多，卡刷不出来了，又从怀里抽出另一张卡：“换一张吧。”
结果导购刷卡时，还是显示余额不足，看向他们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齐冬东脸色也不好看，正准备开口说不要了，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一道清泠泠的嗓音响起：“支付宝可以吗？”
导购员脸上又堆满笑容：“当然可以！”
“小白……”齐冬东皱眉，“没事，我的卡被老头子限额了，这件我可以不买。”
“挺适合你的。”姜聿白神情冷淡地付完款，“我们走吧。”
出了店门，齐冬东又重新恢复活力：“宝贝，等我跟老头子吵完架就还你啊！”
姜聿白摇头：“不用还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那怎么行？”齐冬东碰了碰他的肩，“这又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不能就这么收了。”
“我们之间，不用算得这么清楚。”姜聿白转身面向他，“东东，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多少钱都换不来。”
更何况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
那个人，从来不在物质上亏待他。
简单一句话，齐冬东却听得鼻子一酸，差点当场飙泪，只能故意提高声音来掩饰自己的感性：“行行行，我收了还不行吗？小白你可别害我在商场丢脸地大哭啊！”
姜聿白弯了弯唇角，转移话题道：“买完衣服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哪里？”
“哎等等！”齐冬冬想起正事儿，拉着他的手往门口后退，“我们先拍几张照片。”
姜聿白不明白在服装店门口拍照干什么，但说好了今天下午一切听东东的安排，就拎着衣服袋子乖乖站到了店门口。
齐冬东指挥着他来回摆姿势，一连拍了好几张才满意地收起手机：“好，下一个地点，向电影院出发！”
商场六楼就是电影院，国庆假期电影院场场爆满，齐冬东特意挑选了一部口碑不错的爱情电影，买完票刚好进场。
姜聿白平常几乎不出来看电影，很不习惯这么多人的场合，眉心不自觉拧了起来。
齐冬东在前面给他开道，两人坐下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结果四下扫了一圈，发现他们俩被情侣彻底包围了。
“听说这部电影挺好看的。”齐冬东将爆米花桶放进椅子扶手，凑过去小声说，“在电影院看电影和在手机上看，氛围完全不一样，你会喜欢的。”
果不其然，电影开场后，姜聿白很快就沉浸入故事情节中，忘记了周围的人。
但齐冬东却牢记自己的使命，关掉闪光灯后，对着大银幕拍了几张照片，又扭过身体拍小白的侧脸。
放映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屏幕上散发出的光，即便是这样，近距离拍出来的侧脸轮廓也很是漂亮，模糊的光影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令人忍不住想盯着探究下去。
齐冬东满意极了，安心看起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两人又在附近逛了一圈，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走进一家很有氛围感的网红店吃晚饭。
等待上菜时，齐冬东来回翻看自己拍好的照片，发现几乎都不用修图，就挑了构图最好的几张，再简单加个滤镜。
“现在还差最后一张照片，就大功告成啦！”齐冬东伸出双腿，又让小白做出同样的姿势，拍了一张两个人的腿挨在一起的照片。
“啧……”拍完后，他摇了摇头，“不行，我今天这一身打扮不像体育生，腿子看起来也不够强壮。”
“没关系吧？”姜聿白看了一眼照片，“陆锦延也不会看得太仔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仔细看呢？细节一定要做到位。”齐冬东眼珠子一转，瞄准角落里那一桌的几位帅哥，“等着啊小白，我来给你借一双腿！”
姜聿白：“？”
一分钟后，齐冬东领着那桌最高大的男生回来了，笑眯眯道：“搞定！”
身穿运动短裤的男生看向姜聿白，露齿一笑：“你好，我叫陈宸。”
“你好。”姜聿白微一点头，“麻烦了。”
男生很是配合，让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齐冬东狂拍了十几张，这才放过对方。
姜聿白忍不住好奇道：“东东，你是怎么说服他来拍照的？”
“我说我是a大摄影系的学生，有一个拍摄任务要麻烦他帮忙，回头请他吃饭。”齐冬东眨了眨左眼，“就是这么简单！”
姜聿白：“……”
a大篮球馆，最后一天训练终于结束，队员们高兴地欢呼起来，纷纷讨论着今晚要去哪里嗨通宵。
陆锦延正坐在椅子上喝水，有人跑过来问他：“陆哥，今晚去不去聚餐？”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忽然话锋一转：“去啊。”
他还是没做好心理建设，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小白。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队员们商量一番，先敲定了第一场，收拾收拾就打算出发了。
陆锦延走进更衣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准备走出去，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接通电话：“喂。”
“陆哥，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啊？”沈照边打游戏边说话，“回来记得给我带饭！”
“怎么懒不死你？”陆锦延低低骂了一句，“今晚球队聚餐，早不了，你让……让小白给你带饭吧。”
“啊！”沈照发出一声哀叫，“我问小白了，他今晚也在外面。”
“是吗？”陆锦延脚步一顿，不由警觉起来，“他有说什么时候回去吗？”
沈照无知无觉地回道：“没说啊，看他刚发的朋友圈，好像还没吃晚饭。”
“行，等会儿再说。”陆锦延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点进微信朋友圈往下翻。
几秒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姜聿白：［好久不见。］
配图是满满的九宫格。
陆锦延微微眯了眯眼眸，点进大图一张张查看。
第一张，是在品牌男装店门口拍的全身照。
新衣服很合身，衬得他愈发修长挺拔，比秀场上的男模还好看。
第二张，拍的是电影大屏幕。
小白一个人去看电影了？
第三张，是一张模糊的侧影。
双指摁在屏幕上放大照片，他反复看了好几遍，鬼使神差地保存了图片。
保存完毕后，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些照片，到底是谁给小白拍的？
直至翻到最后一张，英俊的面容陡然一沉。
照片上，两个人的膝盖亲密挨在一起，其中一个人他认识，而另外两条穿着运动短裤的腿，肌肉结实，腿毛旺盛，一看就是属于某个成年男人的腿。
陆锦延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白今天是在和男朋友约会？
“陆哥，你好了吗？”门外传来队友的喊声，“准备走啦！”
陆锦延回过神来，大步走向门口，嗓音低冷：“我不去了。”
来叫他的队员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陆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陆锦延单手紧紧攥着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篮球馆。
回到宿舍，他推开门，发现只有老三一个人在打游戏。
“陆哥你怎么回来了？”沈照摘下耳机，惊讶地看着他，“不是说晚上有聚餐吗？”
“临时取消了。”陆锦延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子前，“你发条信息给小白，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照随口回道：“你自己怎么不发呢？”
陆锦延暼了他一眼：“发不发？”
“发发发！”沈照秒怂，麻利地打开手机发语音，“小白，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锦延拿起桌子上的笔，夹在指缝间转圈，按捺住内心莫名的焦躁，等待回音。
足足一分钟后，沈照开口转达：“小白说他今晚不回来了。”
旋转的笔瞬间停住，陆锦延侧眸：“不回来是什么意思？”
“不回来就是在外留宿呗！”沈照拆开了一包零食。
眉心生生拧出一个“川”字，陆锦延近乎喃喃自语道：“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都是大学生了，在外留宿有什么可奇怪的？”沈照满不在乎地往嘴里扔薯片，“小白今天应该是跟朋友一起去玩了。”
陆锦延用力按住笔身，牙根发酸。
不对，是男朋友，是和男朋友一起夜不归宿。
他们晚上会去住酒店，小白会在酒店浴室里洗澡，洗完澡后会穿着宽松的浴袍走出去……
下一秒，“咔嚓”一声脆响，那支笔竟然硬生生被他掰断了。
沈照嘴巴还张着，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他：“陆哥，谁惹你生气了？”
“不可以。”陆锦延将拳头重重抵在桌面上，坚实的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急促地重复道，“不可以！”
沈照懵逼了：“什、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和别的男人一起住酒店，不可以让别的男人看见腰窝和纹身，不可以和别的男人拥抱接吻甚至……
这一瞬间，陆锦延清晰地体会到了一种可怕又陌生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了。
酸涩，尖锐，像一把利刃撕开了他的心脏。
一想到有人会对小白做他在梦中做的那些事，他几乎快压制不住内心躁动发狂的野兽了。
沈照站了起来，关心地问道：“陆哥，你没事吧？”
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陆哥情绪失控成这样。
陆锦延闭了闭眼眸，随即不管不顾地抓起手机，拨通了姜聿白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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