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枇杷果甜
庄园北面, 枇杷园。
这时节正是枇杷果成熟的阶段,熟透的枇杷果表皮呈淡黄或橙红,一颗颗果子成束挂在枝头, 香气深远。
陆漾在自家穿着一身方便攀爬的短打衫,折扇别在腰侧,袖子半撸起,长发用玉簪挽着, 站在木梯上摘果果。
送枇杷果给甜果果, 想想她就觉得美滋滋。
难得桃鸢嘴馋有想吃的东西,说什么她也要亲手为她摘来。
陆家的凤凰蛋登梯爬高,底下围着一群人, 家丁护卫们提心吊胆守着, 陆漾笑他们大惊小怪,她好歹也是成人, 纵是摔了, 能摔得如何?
又不是像小羽毛那样的奶娃娃。
“少主,您小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 不用担心。”
陆漾摘下一枚橙红的枇杷果小心丢进腰间斜挎的布袋, 风吹鲜果香,她眸色更亮, 抬起头看准悬挂更高的那枚看起来就甜的果子。
比不过她鸢姐姐甜, 不过小半个应该能比。
她背地里埋汰桃鸢, 仗着桃鸢人不在这, 看不到她窃喜的笑, 桃花眼波光潋滟。
瞧着文文弱弱, 不似傅鱼二那样的公狗腰、麒麟臂, 却另有一番身为女子的惊人美感。三娘痴痴望着, 也忍不住和众人提醒道:“少主,小心呀!”
一水的关怀声中她声音和清晨飞过天空的鸟鸣似的,清清脆脆,怪好听。
陆漾站在树上朝下看了眼,见她穿着珍珠白的百合裙,额间点着花钿,这般打扮和她乳娘的身份并不相衬,只是陆漾比旁人知道的又多那么一点。
花钿那处是傅鱼二打人留下的伤疤,三娘心思巧,手也巧,借着疤痕妆点成一朵艳红的梅花,陆漾怜她遇人不淑,面上却不显,收回视线专心摘枇杷。
温柔和煦的目光停在她脸上一瞬便移开,甚而没往下看。
三娘悄不做声地挺挺胸,内心有些失落。
这就是女郎和儿郎的区别么?
换了一般的郎君早就恨不得眼睛黏在她那,少夫人都不在这儿,少主竟看也不看,三娘咬咬唇,上前一步找机会和陆漾说话。
枇杷树不算很高,陆漾身骨轻盈,踩在树枝半点问题没有。
春光明媚,春风如情人的吻慢慢慢慢拂过脸颊,不远处,有花枝作为掩映,桃鸢抱着女儿含笑望着某一处。
她落脚的位置很妙,能清清楚楚不费力地看到树上树下的人,陆漾和其他人若不用心看,根本没法发现这儿还有一行人。
寒蝉目睹少主博妻一笑的风姿,故意为陆漾说好话:“哎呀,树那么高,少主怎么上去了?”
堆雪和她一唱一和:“只是摘个枇杷而已,何必自己去摘?园子里多的是可供差遣的下人。”
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把陆漾夸上天,夸成‘二十四孝好妻子’,桃鸢看破不说破,枇杷还没吃到嘴里,已经觉出甜了。
人生在世,婚姻所求的无非是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心人、暖心人,陆漾锲而不舍地暖她的心,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悦纳在心。
“少主,奴、奴好像看见少夫人了?”
许是三娘做贼心虚,又或是她看花眼变着花样想和这人搭话,陆漾喜从心来,踮着脚尖环顾:“哪呢?鸢姐姐来了?”
“少主小心!”
底下人呼声顿起。
桃鸢眼睁睁看陆漾从树上掉下来,瞳孔放大,脊背微微僵硬。
有忠心护主武功高强的护卫在,陆漾幸免于难,平安落地,护着一布袋枇杷果问三娘:“鸢姐姐呢?”
她险些摔下来,险些摔个好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还是桃鸢,三娘平生没见过这么傻这么呆的人,一时间忘记答话,还是个高的护卫靠着一双鹰目寻着少夫人的踪迹。
“少主,少夫人在那!”
他指出方向,陆漾回望过去,果然见着惊魂未定的桃鸢,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去。
“姐姐你怎么来了?就这么急着想吃我给你摘的果子?”
枇杷果新鲜,并不脏,陆漾摸出一个又大又红的用衣袖擦干净献宝似地递过去:“给。”
灿烂的笑脸和从树上掉下来的一幕来回在桃鸢脑海回放,她笑不出来,表情甚至称得上严肃,一旁的寒蝉堆雪纷纷噤声,窝在娘亲怀抱的小羽毛两眼一闭,乖乖睡大觉。
意识到气氛不妥,陆漾心生疑惑:“鸢姐姐?”
她手指利索地剥开枇杷果皮,鲜嫩的果肉喂到桃鸢嘴边:“就吃一口?”
“多大了还去爬树?”
桃鸢转身就走。
“鸢姐姐,你是在担心我吗?”
陆漾追上去,笑道:“放宽心了,在自己家难道还能摔了我这位少主?真摔了,便是他们失职。还有,我年岁不大,怎么就不能爬树?鸢姐姐,你吃一口,就一口?”
她追着桃鸢唠唠叨叨,心肠火热,如同橙红色的太阳。
三娘羡慕极了。
真想有个人能像少主一样追着她,捧着她,暖着她。
“好了。”
桃鸢转过身,三分嗔七分恼。
陆漾不知所措,不知她这火气给哪来的,吓得低头咬了一口枇杷:“不吃就不吃,怎么还恼了?”
“……”
枇杷清甜,润肺,降气,她自己吃得不亦乐乎,桃鸢哭笑不得,直勾勾盯着她,盯得陆漾不好意思吃下去,小声问道:“你要吃吗?”
“嗯。”
这声音不大,好在陆少主耳朵好使,当即欢欢喜喜喂过去。
“这边我没吃过,你吃这儿。”
桃鸢笑她瞎讲究,两人女儿都生了,还差同咬一口枇杷?
“这、这边我吃了……”
“你咬过我就不能再吃?”
陆漾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笑容无害:“当然可以,可以。”
这别扭闹得莫名其妙,和好也莫名其妙。
寒蝉大道理懂得不多,可这女欢女爱什么的她略略懂一点,像她家主子这样冷性薄情的女子,若是忽然有一天不讲道理地和人发脾气闹别扭,可就出大事了。
看着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同吃一枚枇杷的画面,寒蝉笑了笑,又觉笑得太傻,歪头去看一旁的堆雪。
果不其然,堆雪笑得也傻,她没忍住,笑得更傻了。
两位娘亲之间甜甜蜜蜜,危机解除,窝在襁褓睡觉的小羽毛慢悠悠睁开眼,可以放心嘘嘘了。
第一次感受到女儿直白毫不隐晦的热情,桃鸢手臂一颤,大脑有一瞬空白:“阿、阿漾,她尿了……”
陆漾跟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从来都是女儿欺负她这个当母亲的,到了桃鸢怀里便乖巧如奶猫,陆漾眉飞色舞,不痛不痒乐得看好戏:“鸢姐姐,无妨的,人有三急,哪能憋着奶娃娃?”
“……”
话是这么说。
默念着这是十月怀胎的亲骨肉,桃鸢忍了忍,眼皮一阵乱跳,最后洁癖发作实在没法忍耐,孩子被她丢给陆漾,头也不回地回房沐浴。
可怜陆少夫人来不及躲避孩子撒尿现场,小羽毛哭得惊天动地,梗着脖子哭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陆漾憋笑:“鸢姐姐,你走不了的,你看,她一直哭呢。”
“……”
家有小讨债精,闹闹哄哄。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刺痛三娘的心,回房她抱着襁褓里瘦巴巴的儿子,自怨自艾。
身为陆家少主,陆漾自打有了女儿,换尿布、洗尿布、为女儿疏通口粮的事做得熟练,她辛苦摘来的枇杷被厨娘精心制成果糕,不仅桃鸢爱吃,老夫人也爱吃。
因口味鲜美,又是陆漾冒着从树上摔下来的风险所摘,意义不同,老夫人甚至还差人往宫里送了一些,帝后都有份。
福栩宫,皇后娘娘品尝着家里送来的果糕,眯着眼:“听说阿漾救了一个丰乳翘臀的女人?”
陆家凤凰蛋,中宫疼爱的妹妹,陛下信重的小姨子,大周朝小财神,诸般吓人的头衔顶着,一举一动不知被多少人看在眼里。
莫说陆漾救了一个女人,便是陆漾在街上救了一只猫猫狗狗,众目所见的事,瞒也瞒不住。
“回禀娘娘,是小少主的乳娘……”
“阿翎?”
尽欢失笑:“回去告诉你家少主,日子刚过得有滋有味,别自找麻烦。”
“是,娘娘。”
“就没了?”
“没了,娘娘只说了这些。”
陆漾翘着二郎腿沉思:“好,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阿姐无缘无故不会嘱咐她这话,她想不通哪里是‘自找麻烦’,趁桃鸢哄孩子午睡,一个人往后花园散心。
一年四季,陆漾最喜欢春天,其次是秋天,春的勃发生机,秋的硕果累累,都能给人无限希望,春风绕梁,穿过长长的回廊,经过一道冗长的小路,她自在行走在春风中。
庄园很美,几乎囊括了大周大半的山水野趣和厚朴自然,走累了,她靠在假山石,数算还有多少陪老婆孩子的闲暇时光。
过不了多久她要往最南边的不脱鸭鸭国与国主商议一桩买卖,做成了以后周人过冬不缺御寒的鸭绒被、鸭绒冬衣、鸭绒手套。
她想着造福国民的生意,忽然被一阵哭声搅扰。
她也是为人母亲的,对孩子的哭声极其敏感,下意识朝声源走近。
“不哭不哭,好儿子,不哭,娘这就喂你……”
穿花拂柳,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敞开的衣领和白皙的浑圆,陆漾急忙闭眼、转身。
“谁?谁在那?!”
三娘佯作惊恐地追出几步,后慢慢撤回步子,抱着孩子逃走。
陆漾猫在花树后面,脸上火辣辣的,她晃晃脑袋,争取晃出不该见的景象,揉揉脸,搓搓耳朵:“真是无妄之灾,这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鸢姐姐?”
为免尴尬,她起了将三娘调离女儿身边的念头。
她、她那处委实惊人,陆漾或多或少有所察觉,桃鸢不喜欢被人比下去。
“回来了?”
“嗯。”
她头也不抬,桃鸢讶然挑眉:“方才去哪了?”
她午休醒来不久,嗓音含着几分慵懒,怎一个意态风流。见到她,陆漾烦心事抛之脑后,凑到床边亲她脸颊:“去后花园散心来着。睡饱了?还胀不胀?”
作为亲密的枕边人,陆漾识趣贴心,虽说小八岁,小也有小的好,精力旺盛,人俏嘴甜,桃鸢躺在她怀里,如实道:“还好。”
还好就是不够好的意思。
陆漾笑着替她纾解。
次数多了,手法也娴熟,不出半刻乳白的汁水溅在薄衫,桃鸢眼皮轻掀,清冷和魅惑融合为柔柔水波:“看傻了?”
在出息和没出息之间挣扎一番,陆漾腼腆着脸和她咬耳朵:“真浪费,姐姐,我的枇杷果不是白给你吃的。”
弦外之音很好懂,桃鸢想笑,没多会撩起衣袖转过身来搂她,仰脸认真亲吻她年少气盛、有色心没色胆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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