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后续(二)
后续一:当鹂鹂决定给狗子解开锁链时
殷予怀温柔地看着梁鹂, 许久之后,轻声应道:“好。”他有些沉默的模样, 让梁鹂弯起了嘴角:“怎么了,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
殷予怀望着她:“嗯,在下应该?”
梁鹂手指转着他的衣角, 整个人靠在木桌上,柔着眼轻声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感恩戴德”说着, 她的手,逐渐搂住他的脖颈,眼眸如丝。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有些被她口中那句“感恩戴德”逗笑。
他上前一步,直接将梁鹂抵在桌前, 手缓缓搂住她的腰, 随后掐紧, 俯下身, 轻声重复她的话:“鹂鹂说的对, 在下的确应该感恩戴德。”原本还是一本正经,说到“感恩戴德”说着,他自己有些忍不住, 轻笑了起来。
他笑着笑着, 整个人扑到梁鹂身上, 手紧紧地搂住她。
他什么都没说,缓缓闭上了眼,感受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在笑声散去后,他轻声说道:“鹂鹂,在下现在觉得,这是一场梦”他轻笑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柔和。
在梁鹂面前,他想来很温柔。但是此时此刻的温柔,却不同于往日。他像是在过往的岁月中,磨去了所有尖锐和锋利,如暗夜中散发着淡淡柔光的夜明珠,极致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恍若尘埃落定般的温和。
梁鹂认真听着他的话,待到他说完后,静静看着他,随后,她轻声说道:“那,殷予怀。”
殷予怀抬起眸,望向梁鹂,她弯着眸,认真看着他,轻声道:“不是梦。”
“殷予怀,不是梦。”
“这一切,不是梦。”
她又重复了一遍,她望着他,眸中全是笑意。她的眼眸真挚,含着殷予怀不曾想象过的虔诚。他们都曾在过往中无比地相爱,但好像一直到了这一刻,才能毫无保留地坦白。
幸好,爱是漫长时间中的羁绊,即便她们曾数次背道而驰,但最终,两颗心依旧在不断地相遇和靠近。
殷予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她依旧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殷予怀见久了,轻声笑道:“眼睛不疼吗?”梁鹂摇摇头:“不疼,习惯了,以前在寨子里面的时候,因为一些人奇怪的兴趣,他们不让我们眨眼睛,谁眨眼睛,谁就会受到惩罚。不想日日受到惩罚,就要练习,殷予怀,我可以很久很久不眨眼睛的,是不是,很厉害?”
殷予怀握住她的手,紧了一瞬,随后,轻声说道:“厉害,鹂鹂向来厉害。”他几乎掩不住自己的心疼,他觉得,此生他可能都没有办法控制住心中那泛滥的情绪。
而此时,他认真地看着她,听她讲述着过去的一切。
那些他从来不曾细致了解的过往,在她的描述中,一点一点浮现在他面前。
阴暗的山寨,丑陋的人。
鲜血淋漓的过往,和他所不曾见过的鹂鹂。
他握住她的手,好几次,忍不住握紧。每当这个时候,梁鹂就会轻笑着,望向他。
可能是两个人之中,一定会有一个人更紧张。当殷予怀格外地紧张时,梁鹂反而轻松了起来。
每次她的手被握紧,她就轻轻摸摸他的手,当她这样后,殷予怀就会松开些。待到她再讲到一处时,他又将她的手握紧。
这样往返几次,梁鹂几乎能够猜到他什么时候会握紧她的手了。
待到又讲完了一个地方,她低头,看向被握紧的手,笑着说道:“殷予怀,你干嘛啊。”她说完之后,轻笑着看着他,像是等待着答案,又像是,只是为了缓和一下他的情绪。
殷予怀望着她,手还是再一次握紧。
他认真地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言语是苍白的,也正是因为他觉得言语太苍白了,过往许多时候,他宁愿选择沉默。
但是此刻,他泛滥的心疼不能表达,且表达了也毫无用处的时候,他第一次,将“言语是苍白的”体验得如此深刻。
他其实在过去,想象过无数次,鹂鹂在山寨之中,会遭遇什么。但是每当他想到山寨那两年,他就有些沉默。
他曾经以为的,鹂鹂能够很好地保护好自己,原来,都是因为那两年。
可,如若需要这样,才能让鹂鹂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宁愿,她从来没有经历过。
这世间有无数让人成长的方式,他不希望她,用如此惨烈的一种。如若可以,他甚至极端地想,他不希望她拥有现在的能力。
他会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鹂鹂。然后,他会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帮她学会这些苦痛和成长。
他希望,她能够不依靠任何人保护好自己,因为唯有这样,无论日后发生什么,她都能好好地存活于这世间。
但是,如果一定要经受那些不可磨灭的伤害,他宁愿,鹂鹂没有拥有过那些能力。
越想着,殷予怀越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单纯得可怕。环境能够影响人,如若鹂鹂在足够温和的环境下长大,如何会变成那般模样。
他从未觉得这样的鹂鹂有什么不好,但是他,是真的,从心底觉得心疼。
如若可以,他希望,他们初见时,他不仅能够为她擦去脸上温热的血,还能将她平安送回幽王府。
因为当时被殷予慈下药,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同她的初见了。但是此刻,他后悔那时的他,没有做出一个让现在的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
但殷予怀也知道,这只是最无用的想法,他无法回到过去。他能做的,只是,加倍地爱惜现在的鹂鹂。
殷予怀垂下眸,用头抵着她的头,轻声说道:“鹂鹂,在下心疼。”
他很少如此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一刻,他声音很轻,梁鹂却听得很清楚。
明明殷予怀口中说着“心疼她”,但是听着语气,若是旁人不知道,怕是会以为是她欺负了殷予怀,梁鹂被逗笑:“殷予怀,到底是谁心疼谁啊。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就不同你讲这些了。”说是说着,但她也只是轻轻拥住了他。
殷予怀将人抱在怀中,轻声道:“不要。”
他一旦软声软气,梁鹂就有些拒绝不了。
她抱住他的手,逐渐缩紧,抬眸看着他,轻声说道:“已经过去了呀,殷予怀,没事的,现在的我,不也很好吗?”
殷予怀听着,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梁鹂轻笑着,任由他的动作。她被彻底地抵在了木桌上,殷予怀手一抬,直接将她抱上了木桌,一旁的砚,岌岌可危,只要他袖子一佛,就要掉下去。
可殷予怀不管不顾,衣袖挥了上去,随着砚砸落在地,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点点将梁鹂抱紧。
梁鹂轻笑着,随着他,偶尔,会摸摸他的头。
等到他抱住她的力道不那么紧了,她笑道:“殷予怀,今天的你,有些幼稚。”
殷予怀没有反驳,他此刻,有些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想,他应该是抱歉的,但是这一声抱歉,说的无根源,说出来也没意义。
这般想着,他将人抱起来,抱到了一旁的软榻上,看着不远处的门,他轻声道:“鹂鹂想吃花瓣糕吗?”
梁鹂眼眸一弯:“其实,花瓣糕,我有些吃腻了”
殷予怀连忙接道:“那鹂鹂想吃什么?”
梁鹂转了转眼眸,突然说:“殷予怀,我想吃汴京的玉樱糕。”
殷予怀回忆了一下玉樱糕是什么,随后摸了摸她的头:“好,在下去学。”梁鹂直接摇头:“不要,你现在去学的话,一定很难吃。”她做出夸张的样子,眼底却一片柔和。
意识到什么的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轻声道:“鹂鹂,你不用这样。在下答应了你,便不会回去的。”他看着她,眼底满是认真。
鹂鹂根本不是想吃什么玉樱糕,而是
梁鹂抓住他的衣角,向他所在的地方一靠:“殷予怀,你肯定是又想多了,我只是想吃糕点。本来就是嘛,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做的花瓣糕很好吃吧,按照你留下来的配方,幽王府那些的后厨,做的可比你做的好吃的多。就连形状,也好看不少!”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梁鹂一直点着头。
殷予怀轻笑着:“被鹂鹂嫌弃了。”
梁鹂轻声一哼:“不过,你第一次学做糕点,能够如此,已经很好了。要是让我去做肯定比你还差,只是,怎么也比不了人家百年老店的啦。汴京那家糕点铺子,我在幽州的时候,就日日听说,你总不能,剥夺我这些乐趣吧。现在幽州也没有什么事情,去一趟汴京,也就半个月就回来了。殷予怀,你不要这样小气。”
听着鹂鹂在那里胡说八道,殷予怀眸色越发温柔。
过了许久,他还是轻声说道:“鹂鹂,真的无需这般,在下已经答应你了。答应你的事情,在下一定会做到的。在下知道,鹂鹂不喜欢幽州的。”
“哦,那你是想自己去,不带上我吗?”梁鹂眸色瞬间危险了起来,手也顿时抚摸上了殷予怀脖颈。
殷予怀还未回答,脖颈处就被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应该会留下痕迹。
他等她咬完,轻轻抚摸她的头:“鹂鹂知道的,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梁鹂咬住他的脖颈,不松开,用牙齿轻轻地磨着。
殷予怀不觉得疼,只是有些痒,轻声地笑了出来。
梁鹂松开一瞬:“殷予怀,忍着。”
殷予怀瞬间收起了笑,只是眼眸之中,还是满是笑意。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很是温柔。他其实明白鹂鹂的意思,但是他答应了鹂鹂的事情,他不想去违背。
哪怕只是分毫。
梁鹂又咬了一口,这一次,很久很久,最后,她静静地卧在他的怀中:“殷予怀,可是,这一次,是我想去。”
“可你是因为在下,所以才想去的。”殷予怀淡淡陈述着事实,他将怀中的人轻轻抱紧,随后又一次说道:“鹂鹂,你真的无需为在下做这些。”
梁鹂眨了眨眼,轻声说道:“殷予怀,你真的很不讲道理。”不等殷予怀说话,她继续说道:“在废院中,你不讲道理,不告诉我原因,到了幽州,你不讲道理,莫名其妙要放弃,现在更是不讲道理,明明你也知道,我爱你。”
她停顿了一瞬,起身,望着他:“殷予怀,你能为我做的所有事情,我也都能为你做到。幽州和汴京,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所以,你不要拒绝我啦!”
她像是有些害羞,躲进他怀中。
殷予怀怔了很久,随后手放在她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他的眸垂下,将怀中的人搂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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