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祈婆
抿了抿觉着被苦味溢到的双唇，一念苦兮兮的瞄了眼小三手中的茶盏，又瞄了眼身后不远处桌上的瓜果。
将店小二打发走的小四回过身看见一念的眼神，顺手端了一盘，行至小三身旁，冷冷勾了唇角：“喝茶。”
小四的口吻近乎命令式，一念听了也不在意，反而眉眼喜悦的抢了小三手里的茶盏，匆忙喝下半盏，又将茶盏塞回小三手中，而后一脸乖巧的朝小四微微笑。
唉，做主子做到她这份上，也是没谁了。该死的帝昰又不知跑去做什么了，若他在，有他做幌子，哪里会被他们两管得死死的。
接过小四递来的果盘，吃着果盘里的瓜果，一念又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密集的人群。
她看到了事情的始末，也看到了那对近来有些熟悉的主仆两人。
南下商定这一路上，她和折扇兄的接触也仅限于那两次相救，可之后的偶遇故作不相识的次数。一念仔细想想，她还真记不起来有多少次了。
今日没想到竟又瞧见了。一念在人群中四下搜寻一遍，不见了？算了，不管他了，反正他也没来找我讨谢。
透过层层人群，一念的目光依稀落在小娃娃的身上。
这事，她必须得管。
咬下一口瓜果，一念瞪圆了双眸。
隔壁窗口，宋翊航立在当中，眸光轻淡的瞄着一念所瞪的方向。他的身后，小童忙碌而不慌乱的烧着热水。
待到楼下热闹散去，小童捧了热茶端到宋翊航跟前。宋翊航双臂一挥，背在身后，径直越过小童递来的茶水，冷冷的丢下一个‘走’字，便直奔雅间外。
不一会儿，他们主仆两才离开茶楼门前，一念三人也自茶楼里走出。
小三一指方才宋翊航主仆两走过的方向，“他们应该从这边走了。”
一念也不多说，由着小三带路。
此时，距离此地不远，却因小巷兜兜转转深入而冷清的一座小院里。方才哭天喊地的老太婆走过有两人把手的小门，她身后跟着的赫然就是方才的络腮胡和矮小男子。
络腮胡的手中抱着那个小娃娃，他依旧如同之前一样，圆睁着清透的双眼，没有丁点儿小孩本该有的活泼灵动。
小院中心位置有个不大不小的房屋，老太婆直奔房屋正中间的大门。门内当即有一个人迎了出来，说：“抱了十八个。”
屋内大厅中间，站着一群瞧着岁数不过一两岁的小娃娃。他们如同络腮胡手中的小娃娃一样，圆睁着双眼，安安静静的站着。
老太婆目光冷冷的从小娃娃们脸上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定格在一个圆润可爱扎着小抓髻的娃娃脸上。
瞅了瞅这个小娃娃，老太婆双目一沉，当即伸手提了小娃娃，一把拉下小娃娃身下的小裤。
看到并不想看到的，老太婆眸色又沉了些，怒道：“这是谁抱来的？”
中气十足的怒吼里，再没半丝先前在人群中的沙哑老态。
大厅四周，不下二十个身着异服的成年大汉，听得老太婆的呵斥，皆你看我我看你的用眼神询问是谁抱来了一个小男娃。
唯独一个没有看向他人的大汉面露愧疚的走了出来，歉疚应道：“婆婆，是我。”
一见大汉认错诚恳，老太婆柔了眉眼，温声叹道：“不是老太婆我不近人情，实在是近来越来越不好一次抱齐这么多个小女娃。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这小商娃被他爸妈打扮的跟个女娃娃似的。”
老太婆连连叹了三声，将小男娃朝大汉一丢，吩咐道：“去，抓紧时间赶紧换一个，我们得赶快回去了。”
大汉一把接住小男娃，感激的点了点头，抬脚就要出门，却瞬间凝固的定住了身姿。
门口，不见他们守门的人。站着的，是个身着蓝白衣袍的陌生男子，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冷冷瞪着他。不，不是瞪着他。
不待大汉细想，腕间一阵疼痛，痛的大汉松开了手中的小男孩。刹那间，小男孩快速溜到了小姑娘身边，他同小姑娘一样，愤恨的瞪着他，瞪着他们。
大汉心下一虚……拐抱小娃娃这事，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公子哥，老身奉劝你一句，闲事莫理的好。”老太婆气定神闲的往前站了站，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微微一展。
宋翊航一瞄老太婆的双手，惊道：“祈婆？”
“哟，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世上竟还有后生认得我老太婆。”老太婆略一诧异，而后微微一笑。一股诡异之感，跃上老太婆的眉间眼梢。
宋翊航微微一勾唇角，有礼道：“婆婆谦虚了，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婆婆，实属荣幸。”
“公子可真是个好孩子。”祈婆呵呵一笑，将布满老茧的双手背在身后，傲然道：“既然如此，公子你便自去忙吧。老身这里，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老太婆目光一转，落在小童身边的小男娃身上。“至于他，你们想带走就带走吧。”
老太婆话声方落，小童拧了眉眼去看大厅中的小娃娃们。
宋翊航：“小童，别急。”
见宋翊航阻止，老太婆诡异的笑声中带着桀骜：“还是公子懂事，不愿让我这个老太婆过于操劳。”
“是小童不懂事，在婆婆跟前献丑了。”宋翊航将手中折扇一甩，轻轻扇着。
祈婆眼中一道精光闪过，笑道：“这么多年了，老身真是想不到，今日不仅见着了幻心术，虽然小丫头只练了个皮毛。居然又见着了这个，不知公子练了几年了？”
祈婆目光定定的钉在宋翊航脸上，讪笑道：“哦，不对。老身应当称你小公子，小公子可对？”
“婆婆厉害。”宋翊航将折扇朝另一只手心一敲，捏了捏。还是他走了眼，居然没瞧出这个老太婆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见宋翊航本一直毫无波澜的双眸染了情绪，祈婆笑得有些得意。
哼，终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不知所谓。
“公子？”宋翊航身后，小童担忧的看着他。
看来公子也没有把握对付这个叫做祈婆的老太婆……小童忧心的目光转过屋内四周的大汉。
“虽然我不太明白婆婆你为何要叫这位仁兄小公子，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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