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房管局?!
居委主任领着头,“水琅同志,忙什么呢?今天是最后投票的[ri]子,你们怎么都不过去。”
不是吧。
就因为她们忘记了没去。
投票就投到她们家里来了?
水琅与周卉一脸懵看着乌泱泱的邻居,今天来的人,比那天周复兴喊来的人还要多,这次估计真的是全弄堂的人都来了。
“........投好了吗?”
“没有呢,出了点突发情况。”居委主任看着天井里快要漫出去的木花,“这是在做什么?”
卢[nai][nai]嫌弃居委主人墨迹,直接绕过他,往客厅走去,“呦,这是拆了多少木头,这么多木屑,让我们涨涨眼,新房布置成啥样子了。”
到了客厅,往西房间伸头一看,弹簧床垫果然还摆在地上,卢兰香松了[kou]气,一路上还怕有人通风报信,把这垫子藏起来呢。
“在这,果然在她房间。”
“卢干部果然没乱说,没有冤枉她。”
“这要不是卢干部说,啥人会知道,哪能可以这个样子欺负人。”
水琅一头雾水看着一群对着西屋房间嘀嘀咕咕撇嘴的人,再看卢[nai][nai]得意的表情,想到今天是最后投票弄堂干部的[ri]子,大姐又说过,原来卢[nai][nai]是弄堂干部,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这几天总有人抓着大姐问东问西,见着她也是各种打量,嘀嘀咕咕,原以为又是舅妈或者金巧芝在背后煽动了什么,原来根在卢[nai][nai]这里。
“看完了吗?”
嘀嘀咕咕停住,一群人闭了嘴。
背后都是正义战士,一个比一个能说,但等真的到了水琅面前,谁也不敢当出头鸟指责她,都是人[jing],都知道水琅的本事,谁也不敢头铁得罪她。
“这间房间不是打开着么。”一路上有很多人跟居委主任说着水琅背地里强占房间强占好家具的事,“是空了吗?我看看........嚯!”
居委主任惊叫一声,叫得外面梧桐树上的鸟都惊走了,不知道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把弄堂人的好奇心全都勾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拆成什么样了,把你吓成这样!”
“让我看看,难道地板都给拆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后面的别挤我,前面的给我让一点位置。”
“不会为了不给周卉娘几个住,拆成毛胚房了吧!”
突然,站在前面,挤出视野的,全都接在居委主任后面,发出了“嚯!”声之后,呆直着,没声音了。
这让后面的人更着急了,把前面的人使劲推到房间里,又挤进去一批,挤不进去的拖了椅子站到板凳上,跑到天井里趴在窗子上。
“嚯!”
“嚯!!”
“嚯——!!!”
一声声发自内心的惊叹,响彻在周家天井里。
很快反应过来的人,一边连声赞叹,一边又往客厅,往东边房间里挤,想进去看个清清楚楚。
“这房子哪能比巧芝以前布置得还要好!”
“那是还要好吗?那是天差地别啊!”
“这床是哪能设计的,怎么会和跟柜子墙,还有天花板连在一起!”
“这底下是床吗?我在家具门市上班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床,这是挪不走的吧?”
“这是啥人弄出来的?这上面是用木头盖了一间?能不能上去看看?”
“长在地上了!下面是[chou]屉,这个台阶也是[chou]屉,哦呦,哪能各个地方都严丝合缝的啦,设计这么好!”
“哎你们看完的,能不能出来,让我们也进去看看!”
出不来,真的出不来。
走不了,真的走不了。
看不够,真的看不够。
“周卉,这是找啥人弄的,花了大手笔啊!”
周卉早上已经震惊过一遍了,一进房间的那一刹那,她和三个丫头,全都张大嘴巴,张得能塞进整整一个[ji]蛋,久久都说不出话,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木头建起的城堡,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视觉震撼,非常能理解这些左邻右舍看到第一眼时受到的冲击感,“不是找人做的,是我弟新妇亲手设计,亲手做的。”
周家屋里响起整齐一致地倒吸凉气的声音。
而后,一分钟,两分钟.........一点声音都没了。
刚才嘈杂的像早市一样,此时此刻,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见惯好房子的居委主任,都被惊得不行,小声问:“是水琅?水琅亲手做?”
“小舅妈自己画的画,沙沙沙,就画出来一个房间。”
“小舅妈自己锯木头磨木头,沙沙沙,院子里堆满了木花,木棍就全都好了。”
“小舅妈自己在屋里安装,砰砰砰,忙了一天,就把房间变成城堡了!”
不需要周卉回答,三个丫头抢着争着回答,心里比昨天睡不着的晚上,还要高兴一百倍。
看到大家震惊的样子,高兴再次翻倍,翻到了一千倍,
尤其看到小霸王几个人也跟着来了,看到房间眼睛瞪得像铃铛,嘴巴张得比她们早上还要大,脸上再也不是嫌弃,而是羡慕。
是羡慕耶!
梧桐里的小朋友居然也有羡慕她们的一天!
而且是无比羡慕!
这让三个丫头的高兴,直接翻到了一万倍!
咽[kou]水的声音又接连响彻底楼与天井。
刚才震惊得久了,拿[kou]水润润,还没润好,就听到三个丫头的话,所有人立马就被震得雷劈了似的,直接把他们都劈焦了,劈冒烟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身体反应下意识吞[kou]水救命。
“光赫老婆自.......自己.......自己动手做的?”
“自己设计,自己做木工,自己安装的?”
“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能做到呢!”
“真的。”周卉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被大家羡慕的感觉了,算了算,起码有十年,十年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真的快乐过,轻松过了,“都是水琅帮我们做的,很辛苦,非常辛苦,一分钱都没有花,是拿旧家具拆了改造,又是自己凭本事让人家送的木头,脑子灵,手上功夫也灵,画画木工样样好,顶好。”
“又能吃苦,为了让我这个样子方便,几乎就没停下来过,分分钟都没[lang]费,一直在忙,在做苦力。”
“我就没见过这样能干这样好的小姑娘,小弟,我们周家能找到这样的媳妇,当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一道道复杂的目光看向嗑瓜子的水琅,复杂里,有讶异,有羡慕,有惊叹,有可惜,有友好,有崇拜.......
“你们周家一定是祖坟建的好,找到这样的小姑娘,这话一点都没说错。”
“这小姑娘本事哪能这么大的啦,居然是自己做出来的,就算跑遍全沪城家具店,也找不着这样子的家具。”
“我们这边租界多,以前人家租界里面的别墅,里面的家具虽然华丽,但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感觉比那种还要方便。”
“是的呀,我也这样子想,小姑娘的设计真的好,特别适合我们梧桐里的房子,把地板墙壁连天花板都利用起来了,这样子母女四个人住,各人有各人的空间,一点都不挤,中间还能留出这么大的空间了,赞,太赞了!”
妇女的话,[jing]准点出了为啥大家会这么惊讶,住在复茂路,前后左右,淮海中路,复南路,思南路,武康路.......租界,洋房,别墅,什么样子的房子都看过,眼界非同一般、
之所以看到水琅的房子,还能惊讶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这个设计能严丝合缝套用到自己屋里厢,能够解救他们当下人[kou]多房子小的憋屈困境。
看着水琅设计出来的这个房子,就觉得呼吸都顺畅了,既一百分的合理,又一百分的美观。
所以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心动,动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复杂的眼神,逐渐全都变成一种。
——讨好。
讨好的眼神,示好的笑脸,全都对着水琅绽放,老早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来的周家。
她们忘记了,卢[nai][nai]可没忘记,虽然也没办法从这间房间移开视线,虽然她也心动得不行,但是她更心动的还是弄堂干部,要是能当上弄堂干部,光赫老婆一定会帮她设计。
但是.....卢[nai][nai]看了看那群老姐妹哈巴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不妙,着急想寻办法,挖空脑子,也想不出来一个。
为啥?
一是刚才周卉跟三个小丫头夸成这个样子,就差跪下来对水琅感恩戴德了。
二是这个房间,摆在眼前,实在是太能震撼人了,她就算是编,都编不出能让大家相信水琅对周卉母女几人不好的话。
卢[nai][nai]又气又急又憋屈,火头想要回去对准老头子。
早上特地来看过,都看了什么!是彻底老眼昏花了,还是眼睛被裤头蒙上了!
“周家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周家祖坟冒青烟,我们梧桐里也有福气啊,也能沾沾小姑娘的光呀。”居委主任[jing]神兴奋,“有这样方方面面样样顶好的弄堂干部,以后大家[ri]子都好过了呀。”
居委主任没有提大家之前反对水琅当弄堂干部的事,大家松了[kou]气,知道卢干部之前说的是假的了,现在还没来得及投票,更是松了一大[kou]气。
幸好还有机会投票。
不然错过了这样好的弄堂干部,以后他们晚上睡着了,都能悔恨得蹦起来。
乍然找人帮忙开[kou]设计房子,不好张[kou],但是要是小姑娘当了弄堂干部,他们这嘴就太好张了呀!
“我们投水琅!”
“我们全投水琅!”
“原来我们就看好水琅,要不是卢干部误会人家,早就投好了!”
“是的呀,现在,以后,我们只认水琅当弄堂干部。”
水琅还在嗑着瓜子,听到大家这样说,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别说高兴或惊喜了。
“你们愿意投,人家小姑娘都不愿意当,名单都是我强行写上去的。”居委主任看了正一脸吃惊,满脸写着“居然还有人不愿意当干部”的卢[nai][nai],“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梧桐里的人,哪个没见过世面,哪能别人随便一说,就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啦。”
众人眼神躲闪,说不出话了。
居委主任虽然没挑明,但是这群“见过世面”的人,一下就听出了,原本就不愿意当弄堂干部的水琅,已经看出她们今天来周家是为了什么,现在就更不愿意当这个弄堂干部了。
怪不得他们表明态度,坚定成这样,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哪能行。
让小姑娘愿意当弄堂干部重要,跟小姑娘处好关系更重要!
绝对不能跟小姑娘有隔阂!
“光赫老婆,我家中午打算烧雪菜小黄鱼,等下送点过来给你尝尝。”
“我包馄饨,荠菜馄饨,你想吃几个?我盛给你吃。”
“国泰电影院上映了新电影,票子难买,我正好多了一张,小姑娘,你跟我一道去看电影好伐?”
“你们新婚,又装新家,应该送你们礼物才对,你还缺啥,我上街去买。”
水琅不嗑瓜子了,吐掉嘴里的壳,拍了拍手,“啥也不要,没当不要,当了就更不能要了,干部就是要为人民服务,弄堂干部也是为了大家义务劳动。”
一句话说得卢干部老脸通红,彻底说不出话。
一句话也怔住大家,暂时没了声音。
“好啊,这个弄堂干部非水琅莫属。”居委主任赞赏看着水琅,“你们也不要想着送这送那了,这些都没用,你们得提前保证,以后不会听风就是雨,不能一有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就误会人家,要做到绝对配合,不会为难人家的工作,那才行,刚才小姑娘也说了,这个工作就是为了大家义务劳动,人家又是有本事的,迟早能去上班,不需要这几块钱补贴,是心地好,才愿意当弄堂干部。”
“我们肯定配合的呀,这么好的弄堂干部,哪能还会不配合。”
“是的呀,水干部,你放心,经过今天的教训,我们肯定相信你。”
“水干部,你来当,我没不相信你过,以后要是谁再说你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水琅还没说当,同志们就一[kou]一个水干部叫起来了。
晾了这么久,居民们也一次又一次表态了,水琅觉得差不多了,“既然大家这么说,我就先当当看,大家说过的话大家自己记住就可以了,我不会放在心上,我自己也做个保证,街道有啥用得到我的地方,邻居们有啥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去做,不可能推脱,一视同仁。”
“好哦!”
周家顿时响起了欢呼声,除了卢[nai][nai]一个人,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当然,为什么会发自内心这么高兴,还是想到了自己家里拥挤的地方,有希望得到改善了。
街道干部们也高兴,里弄能找到有能力的人,他们工作会好做很多倍。
居委主任笑着对水琅道:“水干部,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肯定是对的,但是你虽然当了干部,也还是住在梧桐里的居民,大家伙互相送点吃的,有来有往,也是可以的,这样子能够增加邻里感情。”
水琅终于露出笑容,“我知道了。”
经过最后一轮投票,水琅几乎是以满票当上了梧桐里弄堂干部。
很快,水琅就收到了一枚勋章,以后弄堂有啥集体活动时,要挂在胸[kou],拿上小红旗,一走出去,就知道她是弄堂干部,有什么事情都会找她。
周光赫中午没有回来吃饭,水琅还没烧,桌子上就摆满了菜。
前面二楼朝南房间家送的荠菜馄饨,后面底楼西房间送的雪菜小黄鱼,左边三楼送的素鲍鱼,右边亭子间送的烂糊[rou]丝年糕.......
总归是能拿得出手的,是自己家里都觉得是好东西的,才会送出来。
居委主任都说话了,大家心里有愧,为了弥补好关系,增进感情,都巴望着能送点东西,中午没来得及买菜烧的,打算下午买菜,晚上烧了送过来。
水琅也不是不知道灵活的人,大家送来了,客气一下,就收下了,让人家放心,开心地走出去。
“好多菜,中午估计都吃不完。”水琅洗了手坐下来,看着一盘盘不同的菜,心里觉得有点稀奇,还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吃邻居们送饭的经历,“快吃吧,今天不用分饭了。”
“这些都是你的人品,你的能力,你的魅力带来的。”周卉笑着分筷子,将第一双筷子摆在水琅面前,“有没有酒?”
“你要喝酒?”水琅惊讶看着周卉,随即立马道:“我可不喝。”
喝酒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
“你吃茶。”周卉看着桌子旁边的碗柜,“我记得下面有酒,你们结婚时候没喝完的。”
水琅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一瓶茅台摇了摇,果然有晃[dang]的声音,拿出来放到大姐面前,“确定能喝吧?”
“大姐要喝酒?!”
门[kou]突然传来周光赫的声音,几人从客厅往出去,看到周光赫走进来,边走边拿下公安帽子,解开领扣,后面还跟着两名公安。
水琅:“?”
不是说今天中午肯定赶不回来吃饭了,这怎么不但人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
“大姐怎么要喝酒了?”
周光赫将帽子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卷起白衬衫袖子往桌边走,突然,脚步一顿,退了几步,往西屋房间一看,身体顿时以一种斜着的角度,僵住了。
后面两名小公安,正对屋里的家属们呲着牙,露出友善的笑容,等着领导介绍,结果领导好会儿也没动静。
两人转头找领导,看到领导像触了电,斜着头一动不动。
“周队你怎么了?周...........!!!”
三个丫头对于这种一看到她们房间就惊叫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端着小碗回头,吃着馄饨,欣赏雕塑。
周光赫缓慢回头,看着水琅,“你做的?”
“不然呢?”水琅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年糕放到嘴里,“还有别人来家里做吗,老油条?”
“他做不出来。”周光赫走进房间,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严丝合缝的定制,摆在那里对人造成强烈的冲击感,底楼的床,柜子,[chou]屉,没有一件不是为了大姐切身考虑,这是真的发自内心接受大姐一家,才能设计出来这样用心的改造。
周光赫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何其有幸。
能够娶到这样的老婆。
“嫂子做的?”公安李华再次惊叫,“太厉害了吧,我做梦都梦不到这种床,好想上去躺一下。”
“嫂子真的是妙思妙手。”另一名公安朱翔赞叹,他就是在最拥挤的弄堂里长大,哪怕已经成家工作了,看到这样的床,柜子,楼梯,还是心动不已。
“你吃饭了吗?”
这样的夸赞,水琅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中午一群人过来送饭的时候,又在房间里磨蹭磨蹭磨蹭,各种找话题聊,就是不想走,想多看几眼,多看几眼,就忍不住多夸几句。
“没吃。”周光赫终于舍得走出来了,“我们刚从城外赶回来,单位食堂过了饭点,什么都没有剩下,我就请两位同事到家里来,准备下点面条吃,没想到你们才刚吃饭,居然还有这么多菜。”
“那快坐下,一起吃。”周卉招呼着两名客人,“水琅当上弄堂干部了,大家喜欢她设计的房间,中午就排着队送东西过来,我们都没烧饭。”
“你们坐。”周光赫将放在墙边的椅子搬过来,让两人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菜,又看了看水琅,“厉害。”
“人格魅力强,没办法。”水琅一句话逗笑了周光赫,“因为有馄饨和年糕,我们就没有煮饭,你再去下几碗面条,这些浇头都现成的。”
“我去煮吧。”
“我来煮。”
两名刚坐下的公安又站了起来,想要帮忙,没想到队长家里有这么多菜,感到很不好意思,再说就算是挂面,那也是白面的,饮食店饭点吃一碗面条,都得一毛二。
“不要客气,坐下吃饭。”周光赫将白衬衫袖子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下午还要事,不能喝酒。”
“不喝,肯定不喝。”
面条下好,连着钢蒸锅子一起端上来,放在隔热垫上,周光赫拿了三个搪瓷碗,里面放了盐,酱油,胡椒粉,葱花,麻油,将面条捞出来放到酱汁里,再浇上汤,“你吃不吃?”
水琅看着浓汤上飘着诱人的香油,“吃!”
前两碗先给了客人,接着就盛给水琅,问了大姐和三丫,都说不想吃。
“大姐,你怎么想起喝酒了?”周光赫盛好面条,坐下来后,又问起了刚进门时的问题。
周卉这杯酒也耽搁到现在才倒上,斟满酒杯后,敬向水琅,“水琅,谢谢你,我真的很感谢你。”
一桌子人愣了愣,停下吃饭的动作。
水琅端起搪瓷缸子,“大姐,心意到了就行了,抿一[kou],不要全都喝光。”
周卉仰头,将一杯白酒全都倒进嘴里,皱着五官咽下去,随着脸[se]变红,五官又重新舒展开,神采飞扬,“我今天高兴,真的高兴,水琅,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看着大姐不断重复说着几个字眼,在场的人都感觉到,她是真的高兴。
“[ri]子还长。”水琅闷了一[kou]水,“以后高兴的事情,排着队等你。”
“我现在已经高兴得快要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周卉神情满足看了看房间门,又看了看三个丫头,最后看向小弟和弟新妇,眼里的高兴全溢出来,感染了在场的人。
“大姐,水琅说得对。”周光赫将茅台收起来,“以后[ri]子还长,你现在就是要慢慢把身体养好,等着以后三个丫头长大了,享不完的福。”
“好。”
水琅夹了一个馄饨放到大姐碗里,让她赶紧把嘴里的辣味压下去,又招呼客人一声,“你们想吃啥就夹。”
朴实不虚套的招呼,让两名小公安笑出声,不得不说,这种话比其他客套话,要让人轻松得多。
两人也不作假客气,大[kou]吃起来。
“上午真是可惜,让那些人跑了。”肚子里有东西了,吃得半饱时,李华愤愤不平道:“这些王八羔子,居然连车都有了,我们现在连个票贩子都不如,骑着两个轮子,人家三个四个轮子,大半条命都快追没了,追不上太正常了。”
“票贩子才开不起车,那些人鬼市背后的人,老窝就是在城外。”朱翔跟着愤恨咬断一大[kou]面,“所里公车都不允许用,汽油补不上,我看是来真的,真的会被没收,这以后办案就更难了,那些人天天开着小车,我们哪里能追上。”
“你还以为是闹着玩的?”李安无语摇头,“浦江那边,比我们还厉害,不但公车被没收,不允许用,公车私用的最多的,直接被罚了,要不这些人怎么敢堂而皇之往那边跑,就是知道我们追不上,浦江那边也拦不住。”
“啊?”朱翔吓得筷子上的面条都滑落了,“被罚了?怎么罚的?之前我老婆生孩子,我正好在家门[kou]执勤,就是开的摩托车把她送去医院的,我是不是也会被罚?”
“谁知道呢,所里车子,大家都私用过,连食堂大师傅都托运过猪[rou],要吃挂落儿,谁也跑不掉,要不然你看个个都这么愁,南北托关系找汽油票呢。”李华叹气,突然看到周光赫,“哦不对,周队没用过,周队不用跟着受罚。”
惆怅的气氛一笑而散。
“汽油票?”水琅嚼着青豆,仔细回想小三和那个青中年的对话,什么副队长,票关乎着能不能升职,难道说的是治安队副队长?小三的女婿就在派出所上班?
周光赫“嗯”了一声,“我才到单位几天,就听说了沪城公安部门,因为公车私用过于泛滥,给国家经济造成了负担,也对市民造成了不良观感,所以彻查,确实有两三个所严重超标。”
“两三个所?”水琅皱起眉头,可惜当时提到小三未来女婿,两个人声音都压得特别轻,没听清是什么副队长,现在也不确定是在复茂派出所,还是在其他派出所。
“我们在市中心,挨着老庙和老花鸟市场,大家伙都住在附近,离家近的,确实就是把车子开到家里吃中饭了,邻居有啥忙也确实顺带手就帮了。”
朱翔这几天一想起来汽油的事就发愁,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公车私用这个词。
他们天天上班,连个休息天都没有,每天都在外面忙,哪想过是公是私。
以前在部队,大家都这样,也没听说过这个词。
突降噩耗,砸得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车子不但不给用了,亏损还得所里自负,月底要是弄不出来,四月职位大变动,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就全完了。
周光赫没回应,桌子上也没人回应。
晚上。
周卉母女四人搬到新房间去住了。
“小舅妈,你能看到我吗!”
三丫在房间里听到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立马大叫。
水琅端着换下来的衣服,与从天井里走进来的周光赫对视上,两人一起转头往大姐房间走。
早早就洗了澡,跑到床上说睡觉的丫头们,几个小时过去了,没一个人睡着的,连一点困样子都没有。
三丫跑到上铺,从城堡护栏的窗户里,眨巴着大眼睛,看到门[kou]的小舅舅小舅妈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小舅妈,我太喜欢你帮我们搭建的公主城堡啦。”
“上面是两个姐姐睡觉的地方。”水琅笑着指了指下面,“你自己说的要和妈妈睡,下面才是你的公主城堡。”
“下去下去。”二丫从楼梯爬上去,掐起三丫的腋下,要把她抱下去。三丫扭着身体,“救命啊,小舅妈救命啊。”
水琅轻笑出声,看了看坐在书桌旁,拿着一本破旧书本的大丫,以及躺在下铺,醉酒还没醒,睡着了都带着笑脸的大姐,“赶快睡吧,明天再玩,别吵着了妈妈。”
回到房间里,周光赫看着盆里的衣服,端起来就想去外面洗了。
“你干嘛,放下。”
周光赫把盆慢慢放下,这才想起上次也想帮她洗,反被说了的事,“我洗得快。”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谢谢你。”水琅擦着头发,看了眼床头柜,顿了顿,“你们现在办案,很困难?”
周光赫关上房门,绕着床尾走到窗户那边,拖鞋上床,“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这里面很复杂,公安系统才刚恢复不到五年,国家几道政策,都在说明未来将重视公安部门,那革委会,红兵,民兵都有可能被撤销.......”
后面的话,周光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水琅却明白了这些话背后的复杂,这两年确实是复杂到历史都找不到过多详细记载,更多不是来源于外界,而是内部矛盾。
再过一年,甚至不到一年,就会迎来更复杂,更动[dang]的几年,十几年.......
确实需要公安付出巨大力量,才能维持安稳。
“你们所,人怎么样?”
周光赫诧异看了看她,自从上班后,没有听她问起相关,不过想到中午同事来家里吃饭提起的事,又觉得正常,“都是为人民做事,除了公安学校毕业,大多都是才部队退下来。”
这话说得笼统。
看似回答了,其实什么也没回答。
但又透露了,复茂路派出所,至少有两个派系。
一个是公安学校派系,一个是部队下来的派系。
这时候的公安学校还不像后世一样本科制四年正规教学,差不多与工农兵大学一样,大多不是考进去的,还是凭关系拿到的介绍信与名额。
“李华和朱翔以前也是部队的?”
周光赫点了点头,水琅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没动静,周光赫一直忍着不去看她,终是没忍住,转头,“怎么了?”
“随便问问。”水琅思考了很久,“大姐说,拿两三千出来,给我买个工作,你怎么想?”
周光赫彻底将身体侧过来,对着水琅,“大姐从哪打听到有工作?”
“怎么,你不舍得?”水琅看着他陡峭如险峰的鼻梁,“能理解。”
毕竟是合作利益关系。
“不是。”周光赫急忙坐起来,“我是好奇,我也在托人打听工作,昨天还去棉纺厂看过,是纺织工,太辛苦了,要从早上干到晚上,我就没有跟你说。”
水琅惊讶问:“棉纺厂?”
周光赫点头,“街道居委那边,我也去拜托过。”
“啊?”水琅更惊讶了,“那我这弄堂干部,不会是你去了街道居委那,他才建议我当的吧。”
周光赫沉默几秒,“不是,是你人格魅力强。”
水琅:“?”
他也会用回旋镖了?
她这是传染了整个家族了?
周光赫轻笑,“真的是你能力强,我只是去托安排工作,弄堂干部不是谁都能当的,真的是你人格魅力强。”
水琅斜了他一眼,“你才刚回来,就能找到人托工作?”
这年头,工人阶级第一,即便是城里人,也有大把的人等工作,周光赫觉得太累的棉纺厂工作,可是让很多人心甘情愿排着队进去的。
“找了以前的朋友,还有调我回来的领导。”能用上的关系都用上了,周光赫没继续说这个,“除了棉纺厂的纺织工,还有造纸厂的工作,但造纸厂比棉纺厂还要厂,里面酸臭气熏天,附近居民都是常年紧闭窗户,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水琅心里微微发热,表面不动声[se],只点了点头。
“还有......”
“还有?”
水琅既诧异,又期待,看着他。
“还有手帕厂。”
这个听起来还不错,感觉容易做,不会太累,环境也不会太差。
“手帕厂的工作也不好。”
“........哪里让你不满意?”
“太远了,在外滩对面。”周光赫紧皱着眉头,“蹬车子太累,乘车子太挤,我怕你每天这样来回吃不消。”
水琅笑出声来,是发自心底的笑,笑起来时眼里闪烁着碎钻,电灯一照,晃眼,她自己却不知道。
“笑什么?”
“周光赫,让我做什么样的工作,你能满意?”
“.......商店营业员,粮站煤站登记员?”周光赫拧着眉头看她,“还是我刚才说的工作里面,你有想做的?”
“这倒不是。”
水琅眼里还闪烁着笑意,往后靠在床头,“既然有这么多工作,你没想过帮大姐安排一个,让她把户[kou]转回来?”
“大姐不方便,没那么好找。”除非是从单位里伤了病退,单位会一直留着病退的名额,像大姐这样的,哪个单位都不会要,周光赫再次为水琅没想着自己户[kou],反而先想到大姐户[kou]而感到幸运,“大姐需要慢慢来,先把你的工作安排好,期间要是遇到合适大姐的工作,那是再好不过。”
水琅点了点头,不过想到三个丫头,又多劝一句,“大姐的能快就尽量快吧。”
她有工作最好,没有工作,几个月后,国家即将开始返还财产的工作,虽然财产可能要等到79年左右才能到手,但是联系本人及其存活在世的家属,应该是从77年开始的。
她是直系亲属,第一继承人,只要她去登记,而不是被小三渣父一家抢先,即便遇上百万知青大回城,迟早她的户[kou]都能转回来。
但是大姐就不一样了,现在政策还没有动静,高考消息虽然有小道消息,但是这种小道消息不知道传了多少年了,暂时没多少人相信。
所以这段时间内,大姐的工作与户[kou]有很大几率可以转回来,一旦再迟一年,估计就得再等到改革开放以后了,五年,十年,都不一定,等到了九零年代,买房送蓝印户[kou],那时候可能能转回来。
但是,大姐等得起,三个丫头可等不到五年十年,差一年就留一年级,大丫已经九岁,早该上三年级了。
周光赫跟她是利益合作,大姐是条件,也是局外人,这段时间,看得出来她不知道结婚内情,能说出帮她买工作的话,完全是发自内心。
水琅突然眉头一皱,对于自己的想法与刚才的话有些不敢置信。
她刚才是在先人后己吗?!
她刚才是在泛滥同情心吗?!
人对她好一分,她就会回报十分,甚至一百分,这是她走上社会以前的[xing]格了,穿越之前,她早已变成一个完美的[jing]致利己主义者。
老人摔在地上,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记着了。”周光赫只当她心地好,为大姐和三个丫头着想得多,“你能把大姐房间改造成这样,有这么好的能力,我想托人往家具厂和房管局问问看。”
“随.......”水琅正随意应声,突然坐了起来,惊讶看着他,“房管局?!”
周光赫被她突然冲过来的动静弄得一怔,望着近在咫尺养白了一些的小脸,不自在避开她亮晶晶的眼神,“你想去房管局上班?”
“想啊!!!”
水琅喊完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往后挪了挪,暗想自己都被三丫传染了,要不然就是被弄堂里的人传染了,一惊一乍,遇事一点儿都不淡定。
“你也说了,我有改造房子的能力,我自己呢,也是很喜欢设计房子做木工这些活,城里很多房子都属于单位,也属于房管局分配,除了你们家这种有自己产证的,大多都得房管局同意才能弄。”
“我明白。”周光赫郑重点头,“我来想办法。”
水琅提前回城,就是为了不被小三渣父抢先作为家属去登记,然而渣父就在房管局上班,虽然心里大概知道渣父想做什么,还在琢磨当上弄堂干部,改造更多房子引起房管局的注意,没想到计划才刚起了个头,就突然天降惊喜!
要是能进去工作,那真是老天爷助她了,想到这里,水琅一把抓住周光赫,“你真的能想到办法吗?”
“其实,我有个大伯在房产局上班。”周光赫提起这位亲人,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是房产局的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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