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无常
第160章 无常
刘佳妙音的丧礼是由婉玥打理的，不过这般凄凉的丧礼也不禁让婉玥有所沉思，前世她倒在雪地后，府里的那些人又是如何操持她的丧礼的。
刘佳妙音的丧礼办得并不是很浓重，因为她犯错在先，胤祺特地嘱咐了，她的丧事不能大办特办，再加上宫里刚废黜了太子不久，胤祺想着能低调就低调，婉玥也只好照办。
除了她母家的人前来吊唁外，再没有什么外人过来缅怀她一二。
刘佳妙音的额娘还未进五贝勒府，就开始哭丧着脸，“音儿啊，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这样走了！你让额娘以后可怎么办？”
声音很是凄婉，婉玥循声望去，便见一位年纪大概四十开外，身穿一身缟衣的柔弱中年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看了一眼婉玥的装扮和身上透出的气质后，微微福身行礼。
“老身见过五福晋，五福晋吉祥。”
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年长嬷嬷也跟着朝婉玥行了一礼：“老奴见过五福晋。”
婉玥亲自抬手扶了扶刘佳妙音额娘的手肘，“老夫人无需多礼，快快起身吧！妙音姐姐出了这样的事，让我们也很是伤心。”
婉玥刚说完，刘佳妙音的额娘忍不住啜泣了几声，转头看了眼冰冷的棺柩，随后上前了几步，想要伸手去抚摸那棺柩，顺道看看躺在棺柩里的女儿，但她的动作被守在灵堂里的小厮们制止住了。
“这位老夫人，您节哀！就别打扰侧福晋了，好好道个别便是！”
刘佳妙音的额娘一时便觉有些不可理喻，她只不过想好好再看几眼自己逝去的女儿，怎么就成打扰了！
但现在毕竟还在五贝勒府里，她一个小官的夫人不敢太造次，只好忍气吞声，“多谢提醒，老身也是这样想的。”
老妇人刚按照规矩上完香，瓜尔佳宜楠就从外面走进了灵堂内，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垂眸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刘佳妙音的额娘和那位老嬷嬷，随后伸手接过小厮递上来的香。
“这妙音姐姐不会是坏事做多了，被老天惩罚了吧？不然怎么好好的就暴毙了呢！唉！”
瓜尔佳宜楠一边说，一边上香，她的一番话，惹得跪在地上的老嬷嬷朝她怒目而视，“这位姨娘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家小姐无故身亡已经让我们家老爷和夫人很是伤心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瓜尔佳宜楠闻言‘呵‘了一声，跪在地上的老夫人并未抬头瞧她一眼，只是微微握紧的手心快被指甲弄出丝丝血痕出来，站在一旁的婉玥此刻也并未打算出来劝解。
那位嬷嬷瞪大着眼睛看向瓜尔佳宜楠，似乎在等着她的回复。
瓜尔佳宜楠假意吃惊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妇人和那位嬷嬷，疑惑地道：“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妙音姐姐在五贝勒府所做的桩桩件件谋害皇孙的事吧？”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更何况她与五贝勒可是有两个子嗣的，她怎么可能跑去谋害皇孙！”跪在地上的嬷嬷再次疾言厉色地反驳，原本这种场合是轮不到她这样的下人说话的，但考虑到她是刘佳妙音母家的人，婉玥也就未过多阻拦。
更何况，她也乐于看一出好戏。
老夫人的表情很是扭曲，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做过这些，但前些年一直都好好的，从未被发现过，不知道怎么的那毒美人就被五福晋给瞧了出来，音儿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这样毁于一旦，以至于丢了性命。
“这可不是我空穴来风，这事贝勒府的人都知道，你们随便找个人过来问问便可一清二楚，老夫人您的女儿什么样想必您心里也是有数的吧？”瓜尔佳宜楠扯了扯嘴角，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夫人后背，什么样的人养出来的子女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老夫人终究没忍住，哽咽着转过头看了瓜尔佳宜楠一眼，“这位想必就是被五贝勒降了身份——如今该称呼你为瓜格格吧？小女自嫁给五贝勒后她做了什么老身不知全貌，所以无从评价。只是瓜格格的事传遍了京城，老身倒是听得很多。”
一句话说得瓜尔佳宜楠满口无言，婉玥都不禁感叹这刘佳妙音的额娘看来也是个厉害的主啊，怼人句句都怼在要害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无比，婉玥也到了该出场的时候，婉玥上前一步，露出自然的表情。
“瓜格格你少说一句吧，老夫人今日过来吊唁，心情本就不好，你又何必再提侧福晋当初所做之事。”
瓜尔佳宜楠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也确实起了些作用，也就点了点头，上完香后便回了东暖阁。
她走后，婉玥让下人搬来了凳子让刘佳妙音的额娘坐下，并安慰道：“老夫人，世事无常，您放宽心，好在姐姐生养的弘昇和君华两个孩子都很乖巧可爱。”
老夫人心中梗了一下，一想到音儿的两个孩子以后的事都是眼前的这位五福晋说了算，她就立刻又恭敬起来。
“五福晋说得极是，我家音儿是个无福的人，往后她的两个孩子还要靠五福晋多加照料，他们好歹也是五贝勒的血脉。弘昇还是五贝勒的第一个儿子，君华也是五贝勒第一个女儿。”
老夫人的话说得很是明白，饶是再不聪明的人都能明白她这话包含的意思，无非就是提醒婉玥照顾好刘佳妙音的两个孩子，且都是胤祺头生的子女，身份很是尊贵。
孩子还小，终究还不明白大人之间的利害关系，婉玥自然也明白稚子无辜的道理，当即朝老夫人应承道：“老夫人放心，弘昇现如今由庶福晋白佳氏照料，君华也被瓜格格养着，两个孩子都很好，您大可以放心。我也不会让府里的人亏待他们的。”
刘佳妙音的额娘和她身后的嬷嬷见婉玥回答得很是得体，没有丝毫的破绽，只得纷纷点头回道：“有五福晋关照他们，老身也能放心了。老身想再看几眼音儿，还望五福晋成全。”
说完，刘佳妙音的额娘满眼期许的望着婉玥，骨肉亲情，婉玥不好驳逆，漫不经心回了个‘好’字。
老夫人和那位嬷嬷这才起身朝棺柩走了几步，老夫人的身子有些晃悠，双手撑在棺柩的沿上，双眼含泪，看向棺柩内已经紧闭着双眼的女儿，她留下几行悄无声息的热泪，心里更是暗自发誓：音儿，你写的信件额娘都收到了，你放心，额娘会按照你的遗愿照办的，额娘也一定会替你报仇！
她发完誓，又垂眸看了一眼，棺柩里那发紫的嘴唇似乎像是在回应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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