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灭口（三）
“我和夫君都听见了，蒋嬷嬷死前指认毒药就是你给的。”苏芜念勾唇冷冷一笑。
楚暮尘挑眉点头，中肯道：“嗯，本将军也听见了。”
“你们——”张知岚难以置信，如今有口难辩，“你们诬陷我！”
“铁证如山，张知岚，如实交待毒药从何而来？你屠杀蒋嬷嬷一家十六口的杀手，又是从何处雇来？”
“还是说，他们就是你私下养的暗卫。”苏芜念寒眸凛冽如刀，吓得张知岚耸肩退了半步。
蠢笨如猪的沈笙歌何时变得如此可怕？
“诬陷！你们诬陷，我要见老爷，老爷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
偏厅。
张知岚见沈平鍑刚踏步进来，便哭哭啼啼迎了上去，“老爷，妾是冤枉的，蒋嬷嬷突发哮鸣身亡，明明什么也没说，可楚将军和笙歌诬陷妾，说蒋嬷嬷死前指着妾，说妾给了她毒药。”
“老爷，您一定要救救妾，妾是冤枉的……”说着，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沈平鍑对于突然靠近的张知岚，以及同时扑来的浓郁香味，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你身上抹了什么东西？”
“就，就一点点香粉。”张知岚泪珠半挂在眼眶，低声解释道。
“老爷，您一定要为妾主持公道啊，不要让那不孝女诬陷栽赃妾！”
沈平鍑伸手捂住鼻子，眉头微微收紧，“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清楚。”
张知岚习惯性动作，撩起手帕擦拭着眼角的眼泪，委屈至极的语气，“适才，笙歌派人来请妾去柴房，妾便去了，当时笙歌和楚将军正在审问蒋嬷嬷。”
“不知蒋嬷嬷怎么了，就突然哮鸣发作，一命呜呼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笙歌偏偏冤枉妾，说蒋嬷嬷死前指认了妾，指使妾对笙歌下毒。妾冤枉啊！”
苏芜念冷眼看着张知岚将戏唱完，才不急不慢开口，“你一点也不冤枉，蒋嬷嬷在你身边伺候多年，你自然知晓他有哮鸣急症，所以，你今日为了灭口，才故意换了身衣服来柴房看望蒋嬷嬷。”
“你的衣服上有浓郁香味，引来蝴蝶，蝴蝶身上的鳞粉导致蒋嬷嬷哮鸣发作而死。”
“你既然说你冤枉，又如何解释你无缘无故换一身衣服，涂抹浓郁异香前往柴房？”
“我，我今日心绪不灵，回房喝茶时，不慎将茶水打翻在衣服上，这才换了一身衣服。”
“不信，可以问我房里的丫头。”
“又为何涂抹浓郁香粉？”苏芜念又问。
“我不过是随便抹了点香粉，不慎多涂了些，又何错之有？”
“一点点？如此令人扑鼻难受的浓香，怎会是一点点，分明就是你故意为止，目的是为了杀蒋嬷嬷灭口。”
“沈笙歌，你左一个我杀蒋嬷嬷灭口，右一个我故意为之。蒋嬷嬷乃是伺候我多年的老人，她死了我本就伤心难过，你竟还拿她的死来诬陷于我，其心之毒！”张知岚梨花带雨，似委屈至极。
“老爷，您一定要为妾做主啊……”
沈平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眸色阴沉宛如深渊，用审视的目光将满脸泪痕的张知岚打量一遍。
张知岚见沈平鍑异样的目光，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面上依旧蹙眉委屈地哭腔道：“如今蒋嬷嬷死无对证，倒叫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妾侍奉老爷多年，同床共枕。若老爷都不信妾，妾只能以死证明清白！”柔弱娇软的声音，却字字铿锵有力。
就连一旁的苏芜念也在心中咋舌，若是她也会用这种柔弱的武器，或许上一世的萧元珣会死得更快一点。
女子的以柔克刚之技，今日她倒是在张知岚身上领教了。
果然，男人很吃这一套，沈平鍑适才有一丝怀疑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怜惜，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夫人莫急。”他安慰道。
就算夫人真的杀人灭口又如何？蒋嬷嬷不过是奴才。就算夫人真的杀了蒋嬷嬷一家十六口，也是因为自己对夫人的庇护还不够。
如果不是蒋嬷嬷被抓住，露出马脚，又怎会牵扯出夫人？要怪，就只怪蒋嬷嬷自己办事不利。
正色转头对楚暮尘道：“楚将军，如今死无对证，你与夫人本就有误会在先。就算你是鬼才将军，也未必说什么，就是什么。”
“夫人不过是涂抹了些香粉罢了，并无过错。”
“沈右相这是打算护她到底了。”楚暮尘迷人的桃花眼平静如水，淡淡道。
“她是我的夫人，我不护她，谁护她？”
苏芜念冷哼一声，眼中极尽的蔑然与鄙夷，“我母亲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若不是张知岚下毒让她昏迷不醒，她张知岚一辈子都只能是妾。”
“你纵容包庇毒害母亲和我的凶手，就是帮凶。”
沈平鍑对张知岚的宠爱，可见一斑。这种偏爱一眼可见，就如同上一世，萧元珣对苏韫柔的偏爱，到死，他都对苏韫柔深信不疑，到死，都在为苏韫柔铺路筹谋。
苏芜念眸色凌厉，宛如冰刺，“可你别忘了，我母亲乃陈国公嫡女。”
“你纵容包庇毒害母亲的凶手，就是与整个陈国公府为敌。”
“就算如此，你也不惜一切代价么？”
显然，这句话说到了沈平鍑的心里。
思虑之间，眼神柔和了几分，“你们仅凭夫人多涂抹了些香粉，便要定罪，这也于理不合。”
张知岚见沈平鍑的态度，心中越发惴惴不安，若老爷都不保她，她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心中不免对沈平鍑更失望，果然，在他的眼里，权势比女人更重要。
“如若你们有确凿的证据，本相自然大义灭亲，对毒害你母亲的凶手，绝不姑息。”
“蒋嬷嬷死前指认就是张知岚指使她下毒，指使她带人去母亲院中暗害母亲。”
“如果不是她，我母亲也不会中毒昏迷不醒。”
“你母亲与你所中的是同一种毒，既然你中毒都能醒来，你母亲也一定能醒来。”沈平鍑道。
苏芜念神情悲恸，“母亲体内的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再也无法醒过来。”
这句话，是她故意说给张知岚听的，目的，便是要保护小姨王梓沅。
虽然现在有楚暮尘和自己在明里保护着她，但张知岚的事情总有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们迟早要离开相府。
要救醒小姨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且她身为沈平鍑的原配，只能留在相府。
显然，沈平鍑为了权势，是铁定不肯将小姨放回陈国公府休养调理的。
为了防止张知岚再对小姨下毒手，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让张知岚知道小姨再也醒不来，这样她才会放松警惕，不再紧紧盯着小姨不放。
楚暮尘医治小姨，也更为方便。
苏芜念眼角余光瞅了瞅张知岚，果然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显然是信了苏芜念的话。
不管有几分相信，苏芜念最后都会有办法让张知岚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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