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赤子之心
橙[se]火焰冲天。灵箭“咻”地破开火光,擦着古怪狰狞的树枝直入地三寸。
箭羽剧烈颤动一阵,一道灵力凌空而来,将其带着从地面拔出,呼啸一声被一只手重新抓住。
副使张弓搭箭,眼尾泪痣同四散火光相衬,冷冷一箭[she]去。锵!
灵箭[she]在树干上。
徐南衔乌金枪横扫而出,见状扬声道: "楚奉寒!别毁了不烬[cao]!"副使冷笑一声,再次一箭[she]出。
一根燃着火焰的参天巨树被无数灵线[jiao]缠着困在满是碎石的荒原中,树枝挣扎着伸展,几人才能合抱的树干粗壮至极,狰狞树皮扭曲成人脸模样,嘶吼着咆哮。
几个元婴期竟然制不住它。
晋夷远御风而至,周身萦绕无数煞白剑光,受他牵引簌簌袭向不烬[cao]的树根。"这玩意儿叫‘[cao]’?"
"这是守护树!”宫芙藻掌心钻出无数灵线,将不烬[cao]守护树震断的灵线一根根补全,“劈开它才能寻到不烬[cao]……副使!树根十寸之上!"
副使拉弓,玉白手指勒出一道白痕,冷冷道:"不要指使我!"
咻。
灵箭直直[she]入宫芙藻所指的方位,而后那箭宛如游蛇般猛地窜入狭小的洞中。
副使五指一拢,灵力轰然炸开。巨大的守护树一阵嘶鸣,摇摇晃晃地倾倒在地,砸出震耳[yu]聋的声响。
晋夷远微微挑眉,正要御风落下去剖不烬[cao],周身剑光突然发出阵阵嗡鸣,倏地挡在前方化为护盾。
下一瞬,凶戾至极的箭直直[she]来。若非这剑光护盾,这一箭能直[she]入他胸[kou]。
晋夷远抬头看去,就见副使将长弓放下,眼神冷冷看他。
哪怕险些被杀,晋夷远脸上笑容依然不散,挑眉看他。"想杀我?"
副使懒得看他,随[kou]敷衍: "[she]歪了。"
晋夷远笑容更深,抬手将面前被护盾当下的灵箭握住: “副使的[she]艺课不是常年得魁首吗,竟也有[she]不准的时候?"
徐南衔从空中落下,拍掉袖上沾染的火,不耐烦道: “十层竟能瞧见不烬[cao],想来烂柯境其他秘境层已融合,其他学子生死未卜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嘴?滚一边儿去。"
副使将长弓化为鞭子,默不作声地垂眸去看琥珀拾芥。
晋夷远差点被杀,也没上去讨嫌。他正要帮徐南衔去剖不烬[cao],余光一扫,突然道:"徐不北?"
十四层秘境融合,徐南衔忧心夙寒声,连不烬[cao]都没[jing]力挖,蹙着眉用琥珀拾芥去联系夙寒声,但此处不知是不是有结界,始终没有半分动静。
听到晋夷远叫他,蹙眉道: “什么?”
“你……”晋夷远[yu]言又止,视线——扫过旁边正帮着周姑[she]挖不烬[cao]的宫芙藻、副使三人,眉头紧皱起来, "你们脖子上似乎有东西。"
徐南衔一怔,抬手去摸。
晋夷远一看众人脖子上那道不太明显的红线便心生不详,瞥见楚奉寒修长脖颈上那道尤其明显的红线,心[kou]更是不住地狂跳。
“我没来之前,你们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众人面面相觑。
晋夷远敏锐极了,大步走到楚奉寒身边,手撩起楚奉寒肩上的长发,沉着脸去看那道横在脖子上的红线。
"其他人呢?商序、胡围何在?"
“一直没瞧见胡围。”徐南衔借着水镜看向脖颈上那道不易察觉的红线——若非晋夷远说,那道只有头发丝十分之一的红线根本无人察觉得到。
"商序……在进入第十层便不再见他。"
晋夷远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可能是被副使常年暗箭给练出来的,他脸[se]沉重,手指贴着副使的脖颈,冷着脸细细探去。
四人身上皆无中法术的痕迹,甚至没有半分灵力残留。太古怪了。
副使一脚将晋夷远踹出去,言简意赅: “去寻出秘境的入[kou],告知伴使强行关闭烂柯境,将学子驱除离开。"
荒原尽头,便是一望无尽的水域。秘境上空无法御风,灵舟只能漂浮在水面十丈,缓慢地朝着琥珀拾芥所指的方向而去。
乞伏昭盘膝坐在舟上,五指悬在夙寒声头顶,催动灵力去帮其解开残破的符纹。
灵力浮空化为圆圈,随后随着灵力探入夙寒声体内,法阵一寸寸的自动补全。
>灵舟不能载太多人,元潜化为拇指粗的小蛇盘在夙寒声身边,用脑袋去顶夙寒声的手,吐着信子想反向蹭一蹭少君。
但夙寒声却闭着眸坐在那一动不动,哪怕见到最爱的蛇也无动于衷。
元潜人形时眼眸眯成一条缝,活像是睁不开,蛇形却是眼眸睁大,竖瞳直勾勾看人带出一种诡异的邪嵬来。
"少君这是怎么了?从方才就不太对劲,难道是被那具无头尸身吓的?"
乌百里语调淡淡:"应煦宗少君如此胆小吗?"元潜想想也是。这小少君见到他的蛇形都能欢天喜地要抓他当灵宠,胆子必定大极了。
"你摸一摸他脑袋。"元潜出馊主意, “看他会不会炸毛。”乌百里无语看他。这人被咬果然不亏,咬死他得了。
元潜催促: “快啊。”乌百里不耐地“啧”了声,面无表情地将手探过去, “不情不愿”抚摸了下夙寒声的脑袋一下。
乌百里五指微凉,指腹轻轻摸了下夙寒声的脸颊。
夙寒声倏地睁开眼睛,往常宛如流萤的琥珀眼瞳此时却像是没了光亮,又冷又淡地看了乌百里一眼。
乌百里手一缩,唯恐被咬。
谁知之前被偷偷摸一下也会炸毛骂骂咧咧的夙寒声竟然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又微垂眼眸。没炸毛。
元潜和乌百里面面相觑。定然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时,一直在试图解开夙寒声身上禁制的乞伏昭手中符纹彻底成型,他睁开眼睛,将巴掌大的符纹放在眼前细看。
元潜问道: "这是解符的?"
"不是。"乞伏昭道, "只是将少君中的符纹复原出来,还要细细再探才可寻出破解之法。""你能解开?"
乞伏昭犹豫。
拂戾族对符纹的[jing]通是血脉中传承下来的,血脉越纯便越有天赋,但他血脉有一半是魔族,能将符纹复原出已是极限。
若是拂戾族纯血统的人在此,恐怕看一眼就能破开。不敢保证一定能解开,乞伏昭道: “我试试吧。”
一直安安静静的夙寒声闻言轻轻睁开眼睛瞥了眼面前的符纹,又皱着眉拂开盘在他膝上的元潜
,突然问: "翁林道,可有修为压制?"
乞伏昭一愣,不明白他好端端地突然问起“翁林道”禁术。"有,元婴期无法通过头颅向同修为、高境界的修士借命,但金丹期之下却是轻而易举。"
夙寒声琥珀眼瞳毫无光亮,淡淡“嗯”了声。
化神境及其以上境界的修士寥寥无几,能修炼禁术更是不受天道庇护,无法渡过元婴期入化神境的九九雷劫。
那位传说中的拂戾族“圣人”只可能是元婴和元婴之下的修为。可前世元婴期的徐南衔、周姑[she]、宫芙藻却仍身死秘境。
“除非……"乞伏昭抿了抿唇,补充了句, “除非他能得到更多的‘命’。夙寒声抬头看他: "什么意思?"
“借命乃是违背天道的禁术,但拂戾族书上记载,只要夺取拥有大气运者的命,便能借由气运躲避天听。"
乞伏昭解释: “若他能夺取比他修为弱、却拥有大气运的修士的命,那便或许能越级,通过翁林道去斩杀比他修为更强的修士头颅。"
夙寒声瞳孔剧缩。
之前他一直不懂,为何前世闻道祭中,不少身份尊贵却修为微弱的新学子也和徐南衔他们一起被杀。
本以为只是“圣人”无差别攻击……原来是夺了元潜他们的命后,才有足够的气运去杀元婴。
元潜在一旁听得尾巴尖儿都翘起来了,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激奋不已: “你们也信气运之说吗?!"
乞伏昭道: “我们在说以命抵命的禁术。”
“可有气运啊!”
元潜难得见有人和他一起闲侃“气运”,平常他一说起这个就有一堆人嫌弃地说他“迷信”,搅和得元潜烦躁极了,心想你们都修道了,还说个屁的迷信。
"有大气运者,便会得到天道庇护。"元潜吐着信子, "你方才说那什么翁什么道的,不就是借着夺别人的运而躲避天道雷谴吗?"
乞伏昭点头,正要说什么。灵舟猛然一阵剧烈摇晃,像是撞到个什么东西似的,险些将四人一起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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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马上离开水域,下方已是长满水[cao]的浅滩,远远望去最前方隐约可见荒原。
琥珀拾芥指引的徐南衔所在的方向,便在前方十里。顷刻便至。
可如今浅滩之中,正有一只只翻涌的狰狞水兽长出四足,獠牙大张地将几个寒山学宫的学子围绕其中。
元潜蛇瞳微微一眯。
水兽许是秘境七层以上的恶兽,各个皆堪比金丹修为,更何况若是蜂拥至上,蚁多咬死象,元婴期也难以招架。
灵舟艰难稳住。元潜眉头紧皱,道: “下方有人被困。”
乌百里和乞伏昭往下看去:"他们没带灵舟吗.…呃……"话音刚落,他们就知道为何下方的人不坐灵舟逃走了。
——因这处浅滩水域似乎被人下了禁制,身下的灵舟才行过去,就控制不住地往下跌落。下方全是要人命的水兽,掉下去便是恶兽盘中餐。
乞伏昭猛地将五指按在灵舟底,血从他的五指寸寸往下滴落,顷刻化为繁琐至极的法阵,强行将灵舟托着御风而上。
灵舟摇摇晃晃地挺稳。
元潜这才反应过来,愕然道:“可以啊你,这就是拂戾族…唔!”乌百里一肘子捣在元潜七寸,差点让他把蛇胆吐出来。
"咳咳咳。"元潜反应过来,干咳一声改了[kou], "不愧是符阵课的魁首,下回小考我真挚地邀请您为我作弊,我的分尽管拿去。"
乌百里翻了个白眼。
乞伏昭失血过多,脸[se]煞白如纸,艰难道: "……只能再行五里。"五里已是极限。
元潜忙勾着蛇尾为乞伏昭扇风,让他务必坚持住。乞伏昭抿了抿唇,余光瞥见下方被水兽围剿的学子,强行撑着: “那下方的学子……”
元潜作为个冷血动物,可没乞伏昭这般的慈悲心肠,脱[kou]而出。"管他们去死。"
话刚说出[kou]就觉得不对,干咳一声找补道: “我们都已自身难保,还是先别管其他人了。”
乞伏昭犹豫,想了想还是一咬牙,强行催动灵舟在空中饶了个半圈,朝着下方被水兽围剿的学子而去。
元潜看着乞伏昭,心中复杂。
拂戾族在学宫
中遭受怎样的待遇他也算耳闻过,闻道学宫的学子并非全都心地善良能接受拂戾族,不少人就算不排斥,打得也是将乞伏昭当成译书好用工具的主意。
前些时[ri],元潜听说此人似乎还被赵与辞夺去面纱,险些命丧[ri]光下。可此人遭受如此多的恶意,却好像对着世间仍保持着善意和期盼。
真是赤子之心。元潜此等冷血妖修也难得因他的举止而软下心来。
灵舟已绕回满是恶兽的浅滩。乞伏昭正要停下去救人上来,视线微微落在下方的人身上,突然微微一愣。
夙寒声从乞伏昭的衣兜里爬出来,嗅到浓烈血腥味,眸子轻轻一动,似乎又回想起了前世那[kou]盛放着徐南衔尸身的棺。
但他面上仍旧诡异的心平气和,问道: “怎么了?”
乞伏昭突然催动灵舟,在半空中飘了半圈,优哉游哉折返回去,朝着荒原而去。元潜: "?"乌百里: "?"不救人了吗?
元潜探头往下瞧,脸也微微绿了。下方的人..正是寒山学宫的戚简意。
"没什么。”乞伏昭温和地对夙寒声道,"少君稍等半刻,我们再行五里便能到荒原,徐师兄就在前方。"
听到“徐师兄”,夙寒声本该欢呼雀跃,但不知为何此时却满脸煞白,眼眸中诡异地闪现一抹猩红。
许久,他才轻轻道: "……嗯。"
见夙寒声听话地钻回衣兜中,乞伏昭这才松了[kou]气。元潜沉默半天,道: "不救人了?"
乞伏昭温和地道: “我们都已自身难保,还是先别管其他人了。”
乌百里: “……”
元潜: "……"
去他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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