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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卦象转机 三日后,通天塔倾倒,所有人……


传讯法器被慢悠悠掐断。

  崇珏被骂得狗血淋头,始终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分,任由那“为老不尊”“荒[yin]无度”的帽子直接扣上来。

  在回应夙寒声的那一刻起,世尊便已做足了准备。

  就算是夙寒声先撩拨他在先,但退一万步讲崇珏仍然是长辈,在旁人看来无论两人谁主动,崇珏作为长辈始终有蛊惑晚辈的嫌疑。

  毕竟少年人一时冲动心动神驰,理所应当,但世尊活了上千年,心如磐石不近情爱,在明知是他是挚友之子的前提下却仍然和他胡闹。

  这不是情深……

  “这是他大爷的糟蹋!”

  乞伏殷都要气晕过去了,奄奄一息地靠在邹持身上,气若游丝道:“给、给我杀了他!”

  邹持也颇为不满地看着崇珏:“萧萧年纪小,你怎么还陪着他一起胡闹?刚才那话你自己听听,是能对晚辈说的吗?”

  崇珏:“……”

  崇珏坐在灵芥中,沉默不语地拿出茶具,慢条斯理地开始烹茶。

  骂累了,自然消停。

  在灵芥不远处,一道遮天蔽[ri]的黑影直冲云霄,巍峨森然,望之便不自觉心生畏惧。

  那是伫立成千上万年的天道化身——通天塔。

  应见画站在高山之巅,举目看着即将塌陷的通天塔。

  这象征天道的巨塔实在太过巨大,四面八方开始不断地塌陷,造塔的巨石时不时从万丈高空砸落,但远远看去却是缓慢且无声,有种静谧的诡异,好似天道带着无声的压迫降临。

  十六年前,应见画也曾经见过这副场景。

  自那后不久,抚养他栽培他长大的师尊便殉道陨落,连尸身都未留下。

  “长空。”应见画道。

  长空转瞬出现他面前,恭敬行礼:“师尊。”

  应见画冷淡道:“明[ri]我会入塔,若三[ri]后我未回来,旧符陵[jiao]给你四师叔全权掌管,任何人有异心,杀。”

  当年夙玄临陨落时,乌鹊陵不少人蠢蠢[yu]动,妄图盗取应煦宗传承。

  应见画当时本想设计用法子让他们归顺,但后来才知道,杀才是正道。

  杀得他们都怕了,自然不会有人再觊觎宗主之位。

  长空讷讷道:“师尊……”

  应见画没等他说太多废话,叮嘱他回闻道学宫护好夙寒声,便御风从高山之巅御风而下。

  通天塔在旧符陵界内,方圆数百里没有任何人居住,就连鸟兽鱼虫也在此处无法存活。

  传闻通天塔之所以存在,是因天道特意降下来镇压地下八千丈的无间狱魔气,并凝出界门,不让任何妖邪魔道闯入三界。

  正因通天塔借由重霄龛庙和无间狱相连,魔息溢出,才导致此处寸[cao]不生。

  但应见画却始终觉得古怪。

  两千年前的事他并不知晓,十六年前夙玄临入塔殉道之事却是一清二楚。

  夙玄临当时已是仙君修为,只差一步便可得道飞升,但还是在通天塔陨落,最诡异的是……

  没有人知道,夙玄临到底为何而陨落。

  “殉道”二字,好像只是个幌子,应见画甚至不知师尊到底和谁作战,又是被谁屠诛的。

  就算是无间狱的恶鬼顺着重霄龛庙爬上来,也不至于将仙君诛杀,就连世尊崇珏也身受重伤,闭关多年才痊愈。

  应见画心中隐隐有个不详的想法……

  此番通天塔塌陷,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且他们的对手,许是通天塔之上。

  应见画身形如雪从半空飘落,悄无声息落在通天塔近处的四方塔上。

  道君盘膝而坐,衣袍猎猎。

  神识四散,铺开数百里探查异样。

  夜幕四合——哪怕不是夜晚,通天塔周边也是漆黑无光的,塔的外围甚至爬满密密麻麻的青苔和狰狞的藤蔓,好似从无间狱地底攀来。

  突然,应见画眉头一皱,倏地睁开眼睛,直勾勾朝着东南方看去。

  那处似乎隐隐有个极其[shu]悉的气息。

  应见画心[kou]狂跳,往[ri]所有镇定悉数破碎,遽尔催动灵力转瞬便掠至雪山之上。

  通天塔周遭四季分明,狂风凛冽大雪漫天,彻骨的寒冷根本无法用灵力防御,连应见画都不自觉被冻得骨髓发冷。

  雪山之巅,有一人却只穿着单薄的青衣长身玉立于大雪中,好像也在微微仰头看着远处通天塔,墨发披散而下,隐约可见肩上有只金[se]乌鹊正在啄羽。

  应见画呼吸一僵,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夙氏血脉的……伴生灵?

  那人听到动静,微微侧身看来。

  雪光倒映下,露出半张[shu]悉又陌生的脸。

  应见画却如遭雷击,怔怔看着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喃声道。

  “……师尊?”

  ***

  夙寒声一觉睡到自然醒,孤身在佛堂待了一会就开始闲不住了。

  崇珏不在,元潜乌百里也走了,偌大学宫空[dang][dang]的也没什么乐子可瞧,夙寒声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应知津玩。

  师姐人美心善,除了不能在她面前提大师兄,几乎算得上是有求必应。

  夙寒声也打算顺道将自己和崇珏的事情告诉应知津,省得[ri]后事情在应见画面前败露,还能让师姐救一救狗命。

  夙寒声优哉游哉地出了佛堂,路过一处清澈水塘时,突然被人叫住。

  “少君留步。”

  夙寒声抬眸看去。

  水塘边的树荫下,有个身着白衣的人坐在椅子上,手持着鱼竿正在钓鱼,瞧那学斋服,好像是六爻斋的。

  夙寒声和六爻斋的人没什么[jiao]集,疑惑地走上前。

  钓鱼的人将头上斗笠摘下,轻轻咳了几声,声音虚弱却是带着笑的。

  “少君这是要去何处?有时间谈一谈吗?”

  夙寒声不解地和他对视,一时不知道此人是谁。

  那人看出他的迷茫,无奈道:“我是你徐师兄的同窗,兰虚白。”

  夙寒声更疑惑了。

  谁?

  兰虚白的身体比三年前还要虚弱,瞧着仅仅只有一线生机吊着,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得魂归西天似的。

  夙寒声视线无意中瞥见兰虚白袖子里的一个小酒壶,突然恍然大悟。

  记起来了。

  就是徐师兄那个总喜欢喝酒把自己喝吐血的会卜算的同窗。

  夙寒声也不着急去找应知津了,乖乖地坐在兰虚白旁边的石头上,晃[dang]着腿顺手往水里丢石头。

  “兰师兄安好,你和我师兄是同窗,三年前应该已出师了吧,为何还在闻道学宫?”

  难道也像他一样负了分才无法出师?

  那这样自己就不是最丢人的了?!

  那石子将即将上钩的鱼给惊跑了,夙寒声这才意识到人家在钓鱼,赶紧拍了拍手,尴尬一笑。

  兰虚白也不生气,笑着道:“我十年前便已出师,只是身体虚弱,需要闻道学宫六爻斋的宝地保命罢了。”

  夙寒声点了点头。

  他也不问兰虚白拦他做什么,晃[dang]着小腿兴致勃勃看师兄钓鱼。

  兰虚白装神弄鬼多年,还是头回瞧见如此坐得住的人,他笑了起来,道:“少君,我今[ri]临出来前卜了一卦。”

  夙寒声饶有兴致道:“算出什么了?”

  兰虚白轻描淡写道:“今[ri]是我的大限之[ri]。”

  夙寒声一愣:“那你……还出来钓鱼?”

  寻常人不应该想方设法地保住[xing]命吗?

  兰虚白将袖中的小酒壶拿出来,并不想多谈这个,反而道:“六爻斋那群小崽子刚好去旧符陵历练,没人管我了,少君陪我喝酒吧。”

  夙寒声犹豫地看他。

  兰虚白嗜酒如命,但因病骨支离常年被人管着,很少能喝到——酒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兰虚白就是爱那种喝得半死不活的感觉。

  “我天生缺命,能苟活这么多年已是天道垂帘,没什么的。”兰虚白估摸着夙寒声也喝不了多少,便将酒壶的盖倒了点酒递过去,“少君尝尝?”

  夙寒声眉头轻皱,还是将壶盖接来,却没什么心思喝。

  兰虚白饮了一[kou]酒,看着鱼竿垂曳而下的鱼线在水塘中[dang]起微弱的[bo]纹,开始说起正事。

  “闻道祭之事,我已卜算出了结果,和通天塔倾倒一事有关。”

  夙寒声捏着壶盖的手一紧,蹙眉道:“无缘无故为何和我说这个?”

  他只是想出去找师姐玩,不想参与这些三界大事。

  但兰虚白好像早就料到了什么,一大清早就在这儿等他。

  兰虚白说:“这是死卦。”

  夙寒声眉尖一皱。

  兰虚白喝了一[kou]酒,没忍住猛烈咳了起来,素白的脸罕见浮现些许红晕,看着像是回光返照似的,让人不安。

  他虚弱道:“闻道学宫之所以留我在学宫,便是让我负责卜算每年闻道祭的吉凶。”

  可此番卜算到的,和三年前的全然不同。

  “三[ri]后,通天塔倾倒,所有人难逃劫难。”

  夙寒声却不信:“世尊和掌院全都去了通天塔,我大师兄也去了,如此多的大能,怎会遇劫难?”

  前世他一副好牌打得稀烂,堕落无间狱,三界之事他并不知情,但当时恶念还在无间狱杀恶兽玩,今世却已回归本体。

  除非天道降临,否则……

  兰虚白却没将话说死,他轻轻摇头,评价四个字。

  “重蹈覆辙。”

  夙寒声还是不懂。

  兰虚白微微仰头看着天边缓缓酝酿的雷云,半晌才道:“十六年前的事,还会再原模原样发生一遍。”

  轰隆!

  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夙寒声心中猛地打了个突,他隐约知道了什么。

  “你为何偏偏告诉我?”

  他只是个金丹期的小废物,遇到危险都得让旁人来救,将这种事告知他还不如直接和应见画他们说。

  兰虚白脸[se]惨白如纸,那双眸瞳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盯着夙寒声许久,似乎自己也不懂那卦象所指何意。

  “因为卦象说……你是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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