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可妈妈说,她宁愿他撒谎……
慕家的别墅后面有个不大的小湖,站在二楼就能眺望整个湖景,有专人打理,湖水澄澈,湖边撒了野[ju]花的种子,白[se]、粉[se]、嫩黄,星星点点连成一大片,湖上的风吹来时,带来清爽的凉意。
这不是小区里的公共景观湖,而是慕家自己挖的,湖泊不远处一人高的栅栏上,紫[se]的铁线莲攀爬成了一堵花墙,又漂亮,又遮住了窥探的目光。
慕南乔带着鹿祈在小湖上划船,船也是自家准备的。
鹿祈往湖里丢鱼食,一尾尾锦鲤不紧不慢的跟着船,他不认识锦鲤的品种,慕南乔一条条指给他看。
“这条和小三花一样有三种颜[se]的是‘大正’,红底黑花的是‘绯写’,纯白的是‘蝴蝶锦鲤’……”慕南乔看向鹿祈:“你喜欢哪条?捞回去?”
“不要,我家有猫咪啊,小三花今天鱼[rou]已经吃够了,不能又吃又拿。”鹿祈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明年备考,锦鲤保我一次上岸!”
悄悄在心里补充:慕南乔岁岁平安,吃了他家这么多鱼食,要报恩啊小鱼!
慕南乔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鹿祈是准备继续在申美读研的,他有一套房产恰好在申美附近,顶楼平层,鹿祈那个喜欢又因为空间限制没买成的猫爬架,客卧里能放下三个,以后其中一个客卧可以给小三花。
去申美也方便,离他公司是远点,但问题不大,他可以早起。
越想越觉得合适,看来是时候装修起来了,风格要选鹿祈喜欢的[nai]油原木风……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想太多。
但好像计划里,离开502是件自然而然的事,如果他的未来里有鹿祈,他就不能把阳光留在[yin]暗[chao]湿的森林里。
于是低头正要给助理发信息,让他联系之前的心理医生,却先一步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慕南乔接电话从来不会避开鹿祈,更何况这小船就这么大,尽管鹿祈已经低头去看锦鲤了,还是听见只言片语。
他几次听见了恒今集团。
有点担心是不是垃圾又搞了什么动作,但看慕南乔的神[se],又不太像出问题的样子。
挂断电话后,慕南乔招手示意鹿祈坐过来,“不是说你要把船划回去?来试试。”
鹿祈迟疑着坐到他对面,两人的腿都长,只好错开一点,膝盖抵在一起。
鹿祈接过船桨,小声说:“我不是故意偷听,不过是林渊给你们找麻烦了吗?”
慕南乔笑起来,漂亮的狐狸眼里映着湖光,他语调轻松的像是在讲一个笑话,“是慕氏一直在找恒今的麻烦,他终于忍不住反击了而已。”
“那问题严重吗?”鹿祈紧张起来。
“嗯,很严重。”慕南乔皱眉。
鹿祈:“啊……”
“本来说晚餐在湖边烧烤,看来只能下一次了。”慕南乔满脸的可惜,“太严重了。”
鹿祈:……
他胡乱划了两下,凶巴巴的威胁:“你再这样开玩笑,我就把你拍下去,你游回去好了!”
慕南乔笑起来,接过船桨,“保险起见,还是我划船好了,毕竟我守男德,□□我做不出来。”
“厚脸皮……”鹿祈软软的嘀咕一声,不知道是谁,上次给小三花洗澡,猫没湿,先把自己弄得湿乎乎。
……
慕南乔把鹿祈送回家,当天晚上,慕南乔没回502。
鹿祈并不知道这一晚申城商界的[bo]诡云谲,多少人在这场博弈中倾家[dang]产,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没等到天亮,就坐动车回了云城。
云城与申城相邻,比不上申城临海拥有大型港[kou],但这些年被申城带动着发展,各种基础设施也逐步完善起来,站在火车站的出[kou],鹿祈甚至对这个城市感到了一丝陌生。
这是他长大的城市,也是他大学四年没回来过的家乡。
电话是李一邈打给他的,转告他父亲骨折的消息,鹿祈匆匆赶回来,只带了两件换洗衣物,背着个小包打车回家。
到了单元楼下,脚步又踟蹰起来。
毕业那年的争吵犹在耳畔,胖胖的爸爸夹在中间不知所措,妈妈一边哭一边问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给了他什么不好的影响,不然好好的男孩子为什么会喜欢男孩子?
出柜这件事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鹿爸爸用了好多年的台式坏了,于是用了儿子的电脑,看到了相关的搜索记录。
夫妻两人将信将疑,还试图安慰自己是孩子对这方面好奇而已,可面对他们试探的询问,鹿祈先是沉默,最后点了头。
可妈妈说,她宁愿他撒谎。
偏偏这件事上,鹿祈不会说谎,他没办法把这个谎言持续一辈子,将来他会有喜欢的人,他希望能堂堂正正的把这个喜欢的人,介绍给爸妈。
于是那个夏天,原本欢喜骄傲的夫妻俩都沉默下来,尤其是妈妈。
她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教好孩子,无论鹿祈再怎么和她解释[xing]向是天生的,她也不信。
但后来,她把矛头指向了鹿祈的爷爷。
鹿祈小学之前在爷爷身边长大,爷爷是村小的校长,在[nai][nai]离世后,爷爷终身未娶,他始终揣着一块怀表在心[kou],里面有亡妻的照片,他告诉鹿祈,有的人,一生遇到一次就够了,就算那次相遇再短暂,也足以慰藉余生。
[nai][nai]是划过爷爷眼底的光,这束光在他眼底亮了一辈子,直到死亡。
妈妈原本是敬重爷爷的,她钦佩老人的忠贞,并且把这种忠贞教给了丈夫,爷爷最后半年缠绵病榻,她和鹿爸爸一起照顾,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比鹿爸爸更细心,让老人走的干净体面。
但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想起来,爷爷有个好朋友,也是个老教师,吊唁当天,这位爷爷哭得很伤心。
于是鹿祈的一切不正常就变得“有迹可循”。
鹿爸爸也生气,但又不能指责心力[jiao]瘁的妻子,只问鹿祈能不能改。
说了那么多,他们还是问能不能改。
于是鹿祈反问他们,怎么改?
“装作‘改邪归正’的样子,找一个女孩子,生儿育女,你们觉得行吗?”
他看见父母眼中希冀的光,于是心彻底冷下去。
带着行李离开时,他妈妈说:“鹿祈,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再回来。”
她这样说,大学四年里,却每个月都给鹿祈打生活费,鹿祈没拒绝,但也没用那笔钱,一笔一笔都攒了起来,大一刚开始用的是爷爷留给他的钱,后来开始赚钱,每到父母生[ri],他还会转账给他们。
好像只要这微末的联系还在,亲情就没有被斩断。
现在他又站在了这扇门前,敲门的手却怎么也放不下去,深吸一[kou]气,他拿出手机,从微信里找到慕南乔。
【我回老家办点事,麻烦你照顾小三花一段时间,501的钥匙我放在小区门卫室了。】
消息发送出去,没有收到回复,但鹿祈似乎已经借由这条消息获得了力量,屈指敲了敲门。
“当当”两声。
还没来得及再敲,门已经被人推开了,盘着头发的女人出现在门后,愣愣的看着鹿祈。
她怀鹿祈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所以孩子的名字用了“祈”,这是上天听见她的祈求给她送来的宝贝。
她今年已经退休在家,但因为之前做护士的职业习惯,还是盘着发,显得整个人干练利索,只是鬓角已经有了霜[se]。
鹿祈唇动了动,眼眶先红了,小声说:“妈……”
鹿芳淑上下打量着他,许久,终于颤抖着声音说:“快进来吧,我以为你明天早上才回来,饭还没做好,你吃了没有,饿不饿?”
听见动静,林[chun]和也从屋里出来,拄着拐杖,一只脚打着石膏,看见鹿祈时,这微胖的中年汉子瞬间泪流满面,“儿子!小祈!快让爸看看,四年了,我都快忘了我儿子什么模样了……”
于是眼泪再也绷不住,模糊了视线。
鹿祈抹了下眼睛,进屋先扶住林[chun]和,“爸,你这腿怎么伤的?”
“嗐,没什么大事。”林[chun]和抓住儿子的手不放,对着躲去厨房切水果的鹿芳淑努努嘴,“不过你妈觉得这是个台阶,兴许你就顺着下来了!”
他开心的笑起来,抓着鹿祈的手不放,“早知道你能回来,我早就摔了。”
鹿祈无言以对,只好先把老爸扶到沙发上。
四年的断档,让父子两人一时间无话可说,鹿祈目光四处打量,发现屋里的陈设和他走的时候差不多。
他爸爸开了一家大型商超,生意不错,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当初是有名的贵,同样的钱,在其他地方能买个三室,面积还要更大,但因为学区问题,最后还是选了这套。
如今见了外面的天地,才发现这房子是真的很小,但鹿祈是在这套小两居里一点点长大的。
他想说话,林[chun]和却先他一步,低声说:“儿子,对不起。”
直到这时,鹿祈还以为爸爸是为了当年的事向他道歉。:,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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