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庆国公府,飞鸿院。

  端仪长公主出嫁之时先帝尚在,彼时先帝虽独宠裕皇贵妃,偏爱其子三皇子瑞王,但对皇后所出的这个最小的女儿却也疼爱有加。

  因此先帝亲赐建造的公主府可谓是金碧辉煌、富丽华贵,亭台楼阁、水榭华庭一应俱全。

  而位于其中的飞鸿院亦是碧瓦飞甍,雕梁画栋,且紧临着公主府中最好的一片水榭景致,远看翠柳含烟、如诗如画。

  因江慎喜静,飞鸿院的众人[ri]常行事回话皆是谨慎小心。此时虽这位主子不在院中,但整个飞鸿院仍是安静宁谧,只有院中那些开得正好的木槿花,淡粉[se]的花朵在风中摇摆,平添几分活泼的气氛。

  正房东侧隔间里,世子夫人辛氏坐在绣墩上,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制一个青[se]的书袋。

  她身穿藕荷[se]绣着石榴花的裙衫,衬得肌肤白皙如雪,乌黑柔顺的发丝用玉簪绾起,脸上带着恬淡温婉的笑容。

  绣好了书袋角落上竹叶的最后几针,辛氏伸直手拿起书袋比看一下,觉得满意后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身旁的丫鬟,并叮嘱道:“送去长乐院之前再细细查看一遍,切莫出了差错。”

  丫鬟菱红接过书袋和针线,笑着应道:“世子夫人尽可放心,您每回吩咐送去长乐院的东西都是奴婢亲手收拾的,都记得清楚呢。”

  一旁的丫鬟柳青一边递了一盏茶给辛氏,一边搭腔道:“世子夫人对二少爷有心了,这前几[ri]才送过礼,今[ri]又赶制出这个书袋。”

  “我是想着逸哥儿在国子监上学,那书袋每[ri]要用,磨损地快,给他新做一个替换。”辛氏接过她递来的茶,轻抿了一[kou],柔声说道。

  “您对二少爷这么用心,世子爷若知晓定当念您的好。”柳青心直[kou]快道。

  这其他人或许还会会错意,飞鸿院的众人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世子爷瞧着对二少爷要求严格,整[ri]里冷面以对,可想要讨好世子爷最好的方法就是讨好长乐院的二少爷。

  有二少爷一句话,比在世子爷面前求十句百句都管用。

  菱红柳青是辛氏的陪嫁丫头,自小惯会察言观[se],对于国公府这两位主子的关系,她们一进飞鸿院就看明白了,所以柳青才会这么说。

  “我哪是图他念我的好。”

  提到江慎这个夫君,辛氏面上闪过一丝愁容。

  身边的婆子是她的[nai]娘,哪能不知道她愁的是何事,于是小声劝慰道:“小姐且放宽心,这子嗣缘分也分早迟,有些事急不得。听闻那红螺寺的送子观音特别灵验。今[ri]夫人差人给长公主递了信,待十五那[ri]就派人来接小姐去红螺寺礼佛。”

  辛氏名静姝,乃辛太傅嫡孙女,而江慎又自幼拜入辛太傅门下,因此辛静姝与江慎自小相识。

  虽说有这层关系在,但两人成婚之前话都没说过几句。非是她矜持避嫌,而是这庆国公世子一向清冷矜贵,根本不给她多说两句话的机会。

  所以辛静姝从没想到过能有机会竞争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之位。

  江慎无论文才、武艺、出身、亦或相貌,在这满京城的世家子弟中都是一等一的。

  十五岁就高中状元,且深得当今圣上宠爱,现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官居五品,当真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江慎未订婚之前,这满京城适龄的世家贵女哪个不是盯着庆国公府。

  辛家书香门第,却非那高门世家,因此当初京城众人得知庆国公府去辛府提亲时,全都惊掉了下巴。

  然而现如今两人已经成婚三年,却仍然没有一子半女。即使江慎并没有说什么,偶尔还会宽慰她,可她自己却不能不心焦。

  尤其是满国公府都盯着,哪怕长公主没有明说,但心里肯定不会毫无想法。

  只是长公主自己因为妾室之事至今还与庆国公存有芥蒂,所以才没有提纳妾之事。

  就因为此事,辛静姝心中思虑甚重。

  就在此时,一个小丫鬟从门外走来,屈膝禀报道:“世子爷回府了!”

  辛静姝连忙拿出手绢拭了下眼角,然后才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门[kou]的丫鬟替她掀起了隔间的门帘。

  辛静姝刚低头走出隔间,就看见江慎迎面而来。

  “夫君今[ri]倒回来的早。”见到江慎的那一刻她已笑靥如花迎上前去行礼。

  “嗯,你今晚替我收拾一下,明[ri]起我要出去一段时[ri]。”江慎轻点了点头,并未解释太多。

  因为刑部工作的[xing]质,江慎出公差的时候不少,辛静姝也非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因此也不多问,只吩咐丫鬟去里间的衣柜替他去收拾衣物。

  江慎边大步走进隔间,用眼角余光扫到了菱红手上的书袋,挑眉问道:“这可是替逸哥儿准备的?”

  菱红忙低头回话:“回世子爷,这是世子夫人亲手缝制的,今[ri]刚完成,准备过些[ri]子二少爷回府了再送去长乐院。”

  江慎难得说了句体贴的话:“这些活你[jiao]给下人去做就好了,别累着自己。那小子恨不得不用书袋,给他做那是糟践了你的手艺。”

  辛静姝与他做了几年夫妻,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话里再怎么说,心里总是领她这份情的。

  她一边替江慎更衣一边含笑道:“不过是些简单活计,哪里就累着了。再说逸哥儿此前只是小孩子心[xing],相信去了国子监定会有所改变。我见他对我祖父的手稿也能谈论得头头是道,可见是个聪慧的,只是对学业还没上心罢了。”

  她这一提国子监,又让江慎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感到一阵头疼。

  随后说道:“我书房有一帖字帖,待会儿我让冬霜送过来,与你做的书袋一道送去长乐院。”

  “那我可得[jiao]代菱红送去时要说清楚,这字帖可不是嫂嫂送的。”辛静姝掩嘴直笑。

  听她说起这打趣地话,江慎也扬起了唇角,“你就是不说他也心里清楚,反正在这个家里,凡是让他不高兴的事就全是我这个大哥做的。”

  “夫君既然知晓,又何苦次次做些故意惹恼逸哥儿的事?”

  其实辛静姝早就有此疑问,今[ri]正好借着这事问出了[kou]。

  丈夫明明心里比谁都爱护弟弟,但却每回都要惹得他生怨,导致江逸一提起这个大哥就没有好话。

  “总要让他知道并非所有的事都能用小聪明解决。”江慎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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