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2 都很给面子


  张晨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老居,老居现在已经是享誉世界的艺术家,张晨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老居不在上海,而是在巴黎,他应蓬皮杜文化和艺术中心的邀请,制作并展出了《自由引导人民》。

  展览从七月二十七日开始,至九月二十七日结束,为期两个月,接着开始全球巡展。

  一百八十六年前的七月二十七日,巴黎爆发了“七月革命”,巴黎市民起义,推翻波旁王朝,一八三O年七月二十七日至二十九日,巴黎市民与保皇党展开战斗,最后占领了王宫,查理十世逃亡英国,这三天,在历史上称为“光荣的三天”。

  离蓬皮杜文化和艺术中心一点四公里的卢浮宫里,展出着德拉克罗瓦的那幅著名油画《自由引导人民》,描绘的是七月革命最关键的战斗,巴黎巷战的场景。

  硝烟中,戴着弗里吉亚无边便帽的年轻女性克拉拉·莱辛,她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握着的是一面红色、白色和蓝色三色相间的三色旗,三色旗迎风招展,她的左手,拿着一把带刺刀的步兵枪,她就以这样的姿态,引领着身后的巴黎市民攻占保皇党的街垒。

  三色旗如今已经是法国的国旗,而克拉拉·莱辛的形象,也已经成为了法国的自由女神,深入人心。

  克拉拉·莱辛的左侧,是手里挥舞着骑兵手枪的巴黎少年阿莱尔。

  和德拉克罗瓦带有浪漫色彩的画风不同的是,老居的装置展览,是用一种客观冷静的态度,展示了整个七月革命时期巴黎的全景,细心的观众要是认真找,在那几千个瓷人偶里,可以找到克拉拉·莱辛和少年阿莱尔,但他们都只是众多巴黎市民中的一员,并不特别突出。

  事实也是,现在关于克拉拉·莱辛的资料并不多,七月革命之后,克拉拉·莱辛的经历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自由女神象征的女人,在七月革命之后,是更自由了,还是更不自由了,也没有人知道,不管是克拉拉·莱辛还是阿莱尔,他们早就已经湮灭在时间之中。

  历史是胜利者的述说,也总是会以定格的画面,展示着它的绚烂和醒目,但这并不是真实的历史,真实的历史需要在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上还原。

  老居做的,就是这项还原的工作。

  巴黎和北京时差相差七个小时,接到张晨电话的时候,老居还在床上,没有起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拿过来看看,看到是张晨的电话,老居在床上坐了起来。

  “张总,你到巴黎了?”

  老居问,之所以这么问,是这个展览将开展的时候,老居邀请过张晨出席开展仪式,无奈那个时候,正是张晨最忙的时候,他因此没有过去,答应有时间再过去。

  其实忙只是一个理由,更大的理由是,张晨实在是讨厌出国,那十几个小时的空中旅程,会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张晨说没有,我还在杭城。

  “那你有什么吩咐,张总?”老居问。

  “吩咐不敢,你都已经是拿法兰西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的人,我怎么敢吩咐你。”

  张晨和老居说,有这么一个活动,是帮助贫困农户的义演和义卖活动,想问问你有没有可能参加。

  “你搞的?”老居问。

  “差不多,我儿子搞的,需要我支持。”张晨笑道,“我准备从美术馆拿出两幅画,参加义卖。”

  “一句哎喔,张总。”老居想了一下,和张晨说:“我把《淝水之战》捐掉怎么样?”

  张晨吓了一跳,连忙叫道:“这怎么行,太贵重了!捐其中的几个人偶就可以。”

  《淝水之战》是老居的第一套大型作品,也就是张晨在上海,在老居的工作室里看到,并资助他完成,并在“河畔油画馆”举行首展的那套作品,也就是从这里开始,老居在张晨的帮助下,赴美国展出引起轰动,开始走向世界。

  正因为《淝水之战》是老居的第一套作品,老居自己极为宝贝,很多的收藏家出高价想收藏这套作品,老居都没有出售。

  老居在电话里笑道:“它是一个整体,不能分割,要是别人,我肯定舍不得,你张总,还不是一句哎喔,这套作品,当初要是没有你的资助,本身就完不成,完成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展出,张总,东西还在上海,我让我上海的助手马上和你联系,看怎么送过去。”

  张晨说好,太谢谢你了,老居。

  “是我要谢谢侬,一直没有机会。”老居说。

  放下电话,张晨和张向北吴欢说:“好了,这场义卖可以镇住了,你们知道老居这套《淝水之战》,起拍价可以定多少吗?”

  张向北和吴欢都摇摇头,他们哪里知道这些。

  “一千五百美金以上。”张晨说。

  吴欢叫道:“那就是一万人民币了。”

  张晨“扑哧”一声笑起来:“一万人民币?一万人民币把它从上海运到杭城的运费和保险费都不够,我是说万,一千五百万美金以上。”

  “啊!”张向北和吴欢都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刚刚张晨的这一个电话,面子有多大。

  张晨的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徐力均,徐力均是现在中国很受藏家和拍卖行追捧的油画家,今年在香港苏富比春拍,徐力均的一幅油画作品,拍出了三千两百八十五万港币的高价。

  徐力均大学本科读的是苏州工艺美术学院,和赵欣是校友,研究生读的是中国美院油画系,和小树是同学。

  徐力均家在苏北农村,家境比较窘迫,从读本科到研究生毕业,一直都是张晨他们“河畔油画馆”资助的对像。

  电话响了十几下,没有人接,张晨刚刚放下手机,他的手机却响了,看看,却不是徐力均的号码,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张晨接了起来,原来是老居在上海的助理,问张晨怎么把《淝水之战》运来杭城的事。

  这一套的作品,除了那一幅幅巨幅照片,还有一箱箱装好的人偶,足足有一卡车,张晨和她说,我让我上海物流基地的老总和你联系,让他亲自带人去装运。

  对方说好,那我等张总你们的电话。

  这个电话挂断,马上有新电话进来,这一回是徐力均了,电话一通,徐力均就在那头嘿嘿地笑,张晨奇怪了,问:

  “你笑什么?我给你打电话很可笑?”

  “不是不是,张老师,是我刚刚拉大便去了,没听到电话。”

  徐力均说,从他认识张晨的第一天,他就叫张晨张老师,一直叫到现在。

  张晨问:“拉个大便,你乐什么?”

  “我憋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彻底放松了。”

  徐力均说,张晨也笑了起来,知道他这是画上了瘾,一时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画笔。

  张晨把义卖的事情和徐力均说了,张晨问:

  “你能不能送一件小东西助助兴,素描或写生的小品什么的都行。”

  “不行。”徐力行一口拒绝,接着说:“张老师,我要好好挑一幅作品亲自送过去,你请我吃饭。”

  “吃饭当然没有问题,不过,真的没有必要拿太好的东西。”张晨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徐力行说:

  “张老师,你也知道,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我自己从小就在家干农活,农民有多苦,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宅鲜送’这个‘随手帮’的活动,我在网上看到过,小树也和我说过,知道是你公子在做。

  “清明的时候,我陪父母从北京回老家扫墓,也看到过村里的几个困难户,参加了这个活动,现在日子好过多了,张老师,就让我也尽份力吧。”

  张晨说好,谢谢你,徐力均。

  “义卖会通过‘宅鲜送’网站直播对吗?”徐力均问。

  张晨说对。

  “有几个搞收藏的,他们直接找到我,说是要买我的画,我让他们也过去捧场,去网上拍。”徐力均说,张晨说好,那太好了。

  挂断电话,张晨和张向北吴欢说,可以了,有他们两个的作品,这场义卖没有意外,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张向北,我让赵欣从‘河畔油画馆’的藏品里,捐出两幅画,以你妈妈的名义捐,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在做这事,她会很高兴的。”张晨说,“还有,你舅舅那里,你自己去要,有这五幅画,够了,这一场义卖可以下来,不会难看。”

  小树的油画,现在市场价也涨到人民币一千万元以上,张向北说:“好,他要不给,我抢也去抢一幅过来。”

  结果小树不仅给了,还给了两幅。

  义卖的消息和作品目录在网上发出去,义卖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在网上引起了热烈的反响,懂行的都知道,这是一场货真价实,高水平的义卖活动,不是那种凑人头摆姿态的义卖,很多海内外的收藏家都缴纳了保证金,同时提供了资金证明。

  因为是网上的拍卖,特别是害怕对手搅局,把这场义卖搅黄了,张向北他们在要求买家缴纳参拍的保证金之外,还必须提供资金证明,证明你确实有实力拍下其中的任何一件作品。

  “锦绣中国”和汉高祖刘邦的黑森林食品、林淑婉的领英教育、吴朝晖魏文芳他们的美丽快递,钱芳他们的房地产公司,小虎下面的富邦金控文化基金,还有刘芸和小芳介绍的很多客户,都报了名。

  张晨让“河畔油画馆”也去报名,意在拍下老居的《淝水之战》,老居当年曾经提议把《淝水之战》送给“河畔油画馆”,张晨没有接受,现在,张晨觉得可以把它拍下来。

  《淝水之战》的首展,是在“河畔油画馆”展出的,对老居来说很有意义,同样,对张晨他们“河畔油画馆”来说,也很有意义,这是写在他们的对外宣传资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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