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音乐的力量
清晨，雅加达的道路，依然拥堵无比。
肃贪委专员巴里，再一次被堵在了道路上。
他有些焦急地抬腕看着表，今天在总统府有一个会议。
而巴里作为肃贪委的专员，其实地位超然，拥有直接向总统汇报的权力，这一次也要列席参加会议。
而巴里事先得知，这一次总统府的会议，就和海盗有关。
最近这段时间，东南亚的海盗活动格外猖獗，不但已经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东南亚马六甲海峡附近的几个国家，也已经举行过几次电话会议，共同商讨此事，不过还没有拿出来一个可行的方案。
其实前段时间，马六甲海峡附近的几个国家——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就联合开展过海军护航的任务，后来，在东南亚三国的强烈要求之下，泰国、印度也加入了护航的队伍之中。
但是马六甲海峡航道狭窄，船行速度非常慢，甚至可以说非常拥堵。而在马六甲海峡附近的几个国家，海军的实力都非常弱，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在他们的护航之下，东南亚的海盗依然猖獗，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明面上虽然没有什么新闻，但是私底下，他们也没少指责对方为海盗提供便利，包庇海盗等等，没少扯皮。
其实有一些国家，曾经提出邀请中国、美国、日本、韩国的海军前来护航，只是不论是印尼还是马来西亚，都不赞同这个意见。
其他几个国家还无所谓，如果让中国的海军前来护航，就意味着让中国的海军进入他们的领海和专属经济区，这几个国家和中国都有不同程度的南海争端，早就被中国把九段线画到他们家门口感到非常不爽，怎么可能允许中国海军前往护航嘛！
那不是引狼入室嘛！
而且是一条吞天巨狼！
绝对不能同意！
但是面对日渐猖獗的海盗，他们又无计可施，他们在国际上的压力剧增。
而持续恶化的海运环境，还影响到了他们的产业升级、招商引资。
许多本来打算在印尼投资的商人，因为海盗的威胁，考虑到日后产品运输的安全成本，以及其他的各种问题，纷纷撤资。
目前为止，东南亚几个国家，除了新加坡之外，都是发展中国家，他们的发展方向，都是接收中国淘汰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这些产业的产品，极度依赖于海运。
这段时间，因为安保、保险、人员的支出成本升高，海运的成本直线上升，许多已经在东南亚投资的公司，也从盈利变成了亏损，甚至许多公司已经放话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撤出了。
整个东南亚的营商环境，都因为海盗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而受到海盗影响更大的，是旅游业。
一些投资商，工厂已经开始建设了，或者前期投资已经到位了，现在想要抽身就走，谈何容易？
但是游客们不同啊。
他们是说不来就不来。
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这段时间，早就已经进入了东南亚旅游的旺季，但是游客的数量已经减少了三成，甚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少。
东南亚的许多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成熟的工业体系，全靠旅游业支撑着，旅游业的萎缩，意味着更多人吃不上饭。
或许，也就意味着，更多人要去当海盗。
这简直就是一种恶性循环，而且，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理的时候。
但巴里却一直在纠结，自己该不该支持让其他国家来护航的意见。
真的是兹体事大。
在这种时候，巴里怎么能不烦躁？
而那拥堵的车流，更让他烦躁的厉害，他一边频繁看表，一边低声嘟囔着什么。
就在此时，车上的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音乐的声音：
“……抹多少汗水
才能流成海洋
点多少灯火
才能燃成太阳
单薄的肩膀
怎能扛起华厦万丈
疲惫的脊梁
拼力撑起天地一方……”
听到那个声音，巴里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是谷小白的声音！
和印尼的许多人一样，巴里也有一些华人的血统，虽然他的长相上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但他的外婆是中国人，巴里小时候也是和外婆说中文的。
而他对谷小白也格外关注，因为谷小白恰好在“海盗事件”的中心。
充满了美好，幸福，甚至让他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小时候，在外婆身边的时光，让他的嘴角都忍不住弯了起来。
那时候，外婆如此的辛劳，为的，也不过是能够送他去上大学而已。
但只要充满了希望，再辛苦又算什么呢？
他现在依然记得，自己大学毕业之后，第一次给外婆买了东西，外婆那开心的笑容。
而现在，外婆已经走了二三十年了，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起外婆了。
谷小白的声音，总是能够勾起人类内心深处最美好的东西。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歌？”
“小白昨天晚上发的歌，叫《拾星》现在已经排行榜第一了。”开车的司机回答道，“现在几乎所有的电台，都在放这首歌！”
然后他又接了一句：“是讲海盗的。”
讲海盗的？
巴里有些疑惑，这么美好的歌词，完全听不出来是讲海盗的啊！
但就在此时，音乐变调，谷小白那阴冷、黑暗的念诵响起来。
“绝望
撑破刀伤
火光
蒸干海浪
弦响
撕裂胸膛
残暴
熄灭目光
没有方向
没有希望
没有终点
没有故乡……”
听着那近乎黑暗的嘶哑念诵，曾经那美好无比的回忆瞬间散去，巴里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自己这些年办的案子里，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那些腐败的官员，那些猖獗的海盗，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几乎不敢相信，为什么一首歌，可以拥有这么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下一秒，高亢、颤抖，近乎撕心裂肺的儿歌副歌响起。
“天上的星星落下
地上的娃娃拾啰
拾回家给那阿妈
蒸窝窝啰
一个窝窝给阿爸
一个窝窝给娃娃啰
阿爸出海打鱼
娃娃岸上等啰……”
听到这副歌的一瞬间，巴里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没有看MV，但是那强烈的情绪，凄美的音乐，高亢的声音，已经将一切表达的淋漓尽致。
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的人心黑暗，此时此刻，巴里在汽车的后座上，却差点流下泪来。
那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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