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思(下)
驱散寒冷,新年伊始的冬夜剩下如水般的薄凉,
在诠释财富庞大的帝国庄园里,看着黑发的青年突然对自己问出莫名的提问,这一刻他眼里的神色特别,
“很抱歉,我不知道,无法回答少爷你这个问题。”
总能做出详细回答,艾德琳第一次说出了这样的答复。
“没事...”
并不意外这样的答复,方然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再次安静出声的望向夜空。
“因为我也不知道。”
这样的问题,果然只有像那位仙人或者那位女王一样的人才能知道吧...
由接触医疗领域,在最后一晚所看到的景象,由那个名叫海伦的小女孩所引发、延伸出的遥远思考,
方然仍不知晓离开那座世外仙山前,仙人问他那个问题的原因,
但这个问题本身,他却有些明白了。
长长的呼出了口气,薄薄的白气在夜色消散,思绪慢慢清晰,方然看向艾德琳轻声笑着: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马上也去睡了。”
不知是听从吩咐,还是看出了他想独处像飞机上一样没有打扰,艾德琳这次没有说什么,微微点头致意的转身,
而看着她的身影离开,露天夜晚下只剩自己,
方然望着头顶无限的黑夜无声沉默。
然后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缓缓低下头的平静开口:
“伊尔,调出关于无面人型的相关资料。”
“好的。”
机械质感的女声响起,耳边装置射出一束光芒投影成有些虚幻的界面,一项项资料信息正在层叠展开,
然后方然低下头,一样事物在他手中凭空出现,
那是有着一沓资料纸的板夹...
涉及活体实验的记录,光想想就知道那里发生过多么恐怖的景象,那座湖岸工厂地下有关无面人型的一切,
这份铁证假如暴露出去绝对会对结社产生巨大的影响吧...
方然看着手上的板夹资料无声沉默,夜色黑暗遮掩了他此刻黑发下的神情。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能救那些人出去的,
但他没有。
有着第一眼看到人时的那股惊怒,哪怕里面有一个无辜的人,怒火燃烧下,方然昨晚都会顶着A-7和彻底曝光的压力和霍尔蒙克斯不死不休,
但是没有。
杀人、强奸、猥亵儿童、贩卖人口....甚至是职业杀手,不放心让伊尔再次核查的结果,他们全都是涉及人命双手沾满血腥罪孽的人,
抬起视线,方然看着眼前有关无面人型的大体资料。
夜战世界里的科技是畸形的,基本没有人会去研究战力之外的东西....
看着光幕资料中有关心脏等人体器官培养的那一项,还有骨髓之类这种让人在意的字眼,
假如他们的死能派上用场,
假如用他们的命能让‘海伦’活下来...
他们活该。
程序正义、罪大恶极者的人权....这些类似的东西全都没想,只是依照人类本能的冒出这个情绪,方然不是法官,需要遵循着那种公正,
这种事情他不会去做,也做不出来,
但是...
“伊尔...”
夜色寂静里方然叫着伊尔的名字,然后平静低声的开口:
“删掉所有有关这些的资料。”
他沉默的看了一会手上的板夹,然后抬手将它烧掉,让灰烬被夜风卷进夜色里彻底消失,
接着打开夜网....
...
...
美国,东海岸,马萨诸塞州,
在那座比起历史意义以及诸多美誉,还是因为两所举世闻名的大学更被人所知的城市,
波士顿市区市中心所在,城市的繁华在夜色灯火里璀璨,眺望远传,大西洋在黑夜中的漆黑广阔无垠宁静。
市区内最高规格的酒店,除了钱还需要点其他东西才能预定到的房间之内,
一道纯白西装、金色镂空花边的细节流露出一种高贵凛然,一道素雅长裙、勾勒出端正身形体现出一股沉静知性,
两名都是外表出众、气质不凡的女性,正坐在视野最好的近窗位置,周围华贵的陈列装修,望着窗外的夜色繁华交谈着话语,
然后就在这时,奥术的光辉从她们身边亮起,
两人纷纷神色一动的侧目,看着光芒在构筑的法阵里,交织出零骑礼裙绝伦美感强大的另外一道女性身影。
而看到她的身影出现,纯白西装的女性放下手里的红茶,看向她的开口问道:
“结果怎么样?”
“唉,很遗憾,有上次那个人型编号出现,让他跑了。”
克洛提德完美容颜上故作无奈叹息,但即便如此也弥漫优雅,她坐到两人身边,又勾起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轻笑神色:
“不过他在做的事情倒是确定了,果然是我们想的那样。”
听到她的答复略微沉吟,纯白西装的女性抬起湛蓝眼眸认真:
“有人会来拦住你在意料之内,但让你最后确认了他们在做的事情这点有些奇怪。”
“没错,以结社对我的警戒,很难想象他们竟然会让我查到,”
对同伴只听结果就立刻察觉出不对毫不意外,克洛提德手边同样出现奥术光影交织成的红茶,琥珀色瞳孔的眼眸里闪动异色,
她轻笑低缓着的开口:
“我能感觉到结社利用那里在做着什么别的意图,所以才让我这么简单的抓到尾巴...”
端起红茶轻啜,放下之后眼里的异色全都不见,她闲聊般的笑着好奇。
“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有了些进展。”
听到这话,并没有询问具体细节,
克洛提德只是突然话语间浮现一股开心的轻笑:
“我们好久没像这样一起干些大事了。”
纯白西装的女性...不,勒瑰恩听着她这样的感慨,也是回忆起了那久远到一个世纪前,为了阻止一战两人忙于各种事件的回忆,
端起茶杯的神色,在红茶倒影里温和。
“亲身来到北美,你感觉怎么样?”
换了个话题,克洛提德托着脸颊笑眯眯的询问,早就习惯了她的话题跳脱,勒瑰恩望了眼窗外的繁华夜景,
她湛蓝的眼眸里闪过某些深渊的考量,然后微微摇了摇头的开口:
“和你说的一样,太活跃了。”
说出这个结论,她看向自己对面在她们两人面前保持安静的身影,话语间仿佛是在说着什么很严峻的事态一样。
“她和我介绍了很多,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参加者们太活跃了,这并不是件好事,可能未来的几十年里就会...”
她再次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深说下去。
“结社盟主到底在打算着什么?”
“谁知道呢,我又没见过那个盟主,”
佯装无辜的轻叹,克洛提德并不在意的开口,然后看向面前的两人眨眼神秘一笑:
“说起来,我昨晚还遇到了一个让我意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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