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金光上人
净室宽敞明亮,方离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个侏儒,三尺来高,长的干干瘦瘦,身上套着一件金丝绣边的红袍。
其人确实对金子极为痴迷,不仅双手十指戴满了金戒指,脖子上也挂着粗粗的金链,甚至腰间还系着几个金铃。
这幅尊荣,再加上着装,当是金光上人无疑了。
只是,一眼望去,着实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映像,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发笑。
也幸亏方离这些年与墨大夫朝夕相处,演技早就锻炼得炉火纯青,否则还真不一定忍得住。
随着金光上人话音落下,他立马做出一副敬仰的表情,顺势恭维道:
“上人慧眼如炬,当真是世外真仙,不敢欺瞒您老,我家老爷确实有事相求。”
方离大拍马屁,又做足姿态,金光见了,不由地有些飘飘然,心下暗自忖道:
【秦家又怎样,富可敌国又如何,听了本上人的名声,不还是得巴巴地从京城赶过来相求!】
想到此间,他脑袋一扬,毫不掩饰心中的自得,居高临下地问道:“说吧,具体何事?”
眼见金光上人已经入套,且对自己的身份毫不怀疑,方离暗自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以金光上人胆小如鼠的性格,必然是不敢去越国都城的,自然也就对秦家毫无了解。
思索间,方离恭敬地道:
“不敢欺瞒上人,我家老爷这些年身体一直有些不爽利,请了诸多名医都瞧不好。
“不久前,越京偶传镜州有位活神仙,身怀金刚不坏的大神通,老爷他闻之大喜,直道自己的造化来了,故而派了小子前来拜访。
“临来之前,我家老爷说,请上人千万原谅他,若非实在行动不便,他本该亲自过来拜见上人您的。”
说到这,仿佛为了以示诚意,方离飞快解开包裹,掀开匣盖,顿时,一块块晃动人眼的金砖就这么暴露在了二人眼前。
“嘶!”
静室上首,金光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两只绿豆般的小眼珠仿佛黏死在了匣盒上,转也不转。
隐居在穷乡僻壤之地这么多年,他何曾见过这么多金子。
这一刻,他眼里除了那金砖,再无他物。
金光上人的表现,方离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下无比满意,只是,过了许久,仍不见对方回神,不由地有些哭笑不得。
“上人?”
眼见金光上人似乎沉迷在了金子里,方离不得不出声提醒。
“嗯?”
金光全身一震,下意识抬头望向方离,直过了数息才想起正事。似乎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他连忙假咳了几声,以作掩饰。
随后,脸孔一板,不咸不淡地说道:
“凡人食五谷杂粮,难免有个三灾六病,本上人是不会计较的。”
这家伙常常周旋在富绅之间,对如何人前显圣十分熟练,此刻显露出的那副超然物外的表情,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若是换成不了解的人,恐怕真会纳头便拜,只是苦了方离,差点被逗笑。
此刻,他强忍着心中的促狭,更为恭敬地说道:
“多谢上人谅解,我家老爷曾说,上人既怀有金刚不坏的大神通,必然精熟养身之道,请上人看在他诚心诚意相拜的份上,大发慈悲,赐下些许神通法门,助他去了疾秽,恢复康健。”
随着方离道明来意,金光面上丝毫不显惊讶。
事实上,这种祈福消灾的请求他见的多了,以往,他凭着微弱的法力,一般的疾病完全扛不住他的法力梳洗。
正因此,他才能成为五岭县富绅和蛮人首领的座上宾。
只是,这次倒是不好办了,这秦老爷远在千里之外,而他又不可能亲自跑到都城去。
当然,他也可以随便敷衍一下,白得一笔金子。
但一想到秦家的富奢,他又不愿只做一竿子买卖,跑了这条大鱼。
一时间,金光心中也不禁犹豫起来。
然而,金光上人却不知道,方离此言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目的还在后面。
过了片刻,方离见对方始终不开口,终于道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上人是有大本事的人,我家老爷说了,这箱金子只是初次的见面礼,倘若上人愿意传他成仙之法,他还有更重的谢礼奉上!”
此言一出,着实惊住了金光上人,只见他面皮一抖,神情瞬间变得阴冷,寒声道:
“秦老爷倒是打得好算盘!”
方离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金光上人,刚刚清晰的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屑,心下不由地叹了口气。
或许,于修士而言,他们可以在世俗中厮混,也可以在凡人面前表演术法,但内心深处却始终觉得高人一等。
就像余子童,即便被墨大夫暗算成功,毁了法体,仍旧瞧他不起,认为他一个凡人不配与之平起平坐。
这金光也是一样,哪怕只是修仙界的垫底者,也依旧视凡人为草芥,将方离祈求功法的行为视作大不敬。
不过,话既已出口,自是不能半途而废,当下,方离将那个小匣子从怀中掏出,恭恭敬敬地递到金光上人的身前。
“上人明见,我家老爷实乃诚心相求,绝不敢冒犯与您,这盒子里的宝物便是明证。”
金光闻言,神情有所收敛,目光落在匣子上,心中随之生出一丝好奇,暗暗猜着究竟是什么宝物,竟然比那一箱金子还受重视。
这么一想,他终于按不住心中贪念,上前将那匣子取了过来。
随着盒盖被启开,里面的宝物显露出来,只见他双眼一瞪,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血金珠!”
金光上人能够一眼认出珠子的来历,方离也不觉得稀奇,毕竟对方出身修仙界,见识自然要比凡人广的多。
只是,这个反应是不是大了点?难道这珠子并不是札记中记载的那么简单,对修士也有用处?
就在方离思索之际,金光上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对,这……这珠子好像还没有成熟,而且……嗯……”
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居然收起了解释。
方离见状,心中疑惑顿起,然而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压住杂念,乘热打铁般问道:
“上人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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