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朝三暮四
流云殿里，帝后带着两个儿女正围坐在一张桌子上用晚膳。
赵云臻看着明显心神不宁的赵云稷，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太子哥哥看起来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是有什么心事儿吗？”
闻言，正在吃饭的赵衍和莫如是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云稷有心事儿……这可是件稀罕事儿啊！
谁知赵云稷十分淡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赵云臻不肯相信，她又问道：“今日是腊八节，太子哥哥怎么不去找苍耳姐姐一起吃饭呢？”
平日里跑得忒勤快，怎么到过节了，反而又不去了呢？
赵云稷喝了一口粥，面不改色道：“你也说今日过节，那我来找父皇母后一起吃个团圆饭不行吗？”
行是行，可平时也没见你这么闲啊？
再说就你那一连喝了两碗白粥，却一口菜也没有夹的举动，小孩子也能看出来你心里装着事儿啊！
莫如是也有些担忧了，“云稷，你跟苍耳……你们两个是吵架了吗？”
对此，赵云稷毫不犹豫地否认道：“怎么会？我们很好，没有吵架。”
这下连赵衍都有些奇怪了，“那你怎么不去找她呢？”
与其在这里魂不守舍的，还不如干脆点，出宫去见心里想见的人呢！
男人嘛！就应该主动一点，果断一点。
这么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才能把媳妇儿给娶进门来啊？
赵云稷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他很平静地解释道：“她今天忙，没空。”
赵衍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是被冷落了啊！那就难怪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了。
莫如是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觉得自己的儿子不至于如此，今天见不到那还有明天、后天，犯不着这样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吧？
这中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想了想，她状似随意般开口问道：“苍耳的店不是已经进入正轨了吗？怎么还这么忙呢？”
赵云稷摇了摇头，“店里还好，不算特别忙……”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那个，她的爹娘回来了，得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空间才行。”
赵衍和莫如是齐齐愣住。
爹娘？
苍耳不是孤儿吗？她哪来的爹娘？
就连一旁的赵云臻也一脸不解地插话道：“上次我问苍耳姐姐的时候，她说养她长大的祖母不久前去世了，她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呀！”
说起这个，赵云稷的面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开口解释道：“养她长大的人……跟她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事实上她有自己亲生的爹娘，还有祖父、哥哥和弟弟。”
赵衍和莫如是对视了一眼。
既然有这么多的家人，那又怎么会让一个小姑娘流落到外面去了呢？
看来，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存在。
想了想，莫如是试探着开口问道：“那苍耳的爹娘……现在已经到京城了
吗？”
赵云稷点了点头，“今天刚到，苍耳已经见到他们了。”
他来流云殿前刚收到徐安的消息，说是程将军一进城就直奔寻味居而去，后来苍耳领着他去了程宅，再后来程夫人也去了。
三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然后，最新收到的消息是——他们一起出发去了虞国公府。
这才是他坐立难安的真正原因。
程将军夫妇是苍耳的亲爹娘，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因此苍耳与他们相处他并不担心。
可虞国公府里的势力就复杂多了。
他有些担心苍耳会受委屈。
虽然理智上他也知道，有程将军在，有老国公和怀逢在，他们有能力护住苍耳。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焦躁不安。
赵衍对他的表现颇有些看不过眼，“既然这么担心，你过去找她不就行了？就算她的爹娘来了，但你好歹是准姑爷，虽说是没经过他们认可的准姑爷……但他们总不至于把你给赶出门吧？”
赵云稷没说话。
赵衍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我说云稷，你不会真的担心这个吧？你可是一国太子啊！”
别这么没出息成吗？
赵云稷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一国太子又如何？程将军一旦哭起来……父皇不也没奈何吗？更何况儿臣呢？”
据说当初程将军进宫拒婚耍的就是这一招。
他不直接开口说不同意，而是一屁股坐在父皇面前
哭嚎，说自家女儿资质愚钝，不堪为储君妻，只把父皇哭得主动认了输，说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儿了，他才罢休。
赵衍被自己的儿子揭了短，他的脸上倒也没有丝毫不自在，而是理直气壮地开口道：“你程叔能跟别人一样吗？当年要不是他在背后偷偷救济，父皇和你皇叔恐怕早就没命了，更别提你程叔为了救父皇的命还伤了腿……唉！父皇一直想让你娶他的女儿，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再保你程叔几十年的富贵，至少，让他有生之年都活得风光舒心……可惜了，你说你怎么就是看不上他家的姑娘呢？”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难掩遗憾。
他是真的很想跟立德结亲。
不只是为了保立德一世富贵，更重要的是他相信立德夫妻俩的人品，他们生的女儿肯定差不了。
可惜，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也罢，感情这种事情不比别的，强扭的瓜终究不甜，他还是别好心办坏事儿了。
赵云稷放下了筷子。
他看着自己的父皇，一脸严肃地开口道：“父皇，谁说儿臣看不上程叔的女儿呢？儿臣看得上……可问题是程叔不一定能看得上儿臣啊！”
赵衍呆住。
“可你不是跟那个苍耳……”
顿了顿，他突然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些许怒意，“你心里到底想要哪个……难道你自己也搞不清楚吗？云稷，咱们赵家可不
兴朝三暮四的啊！”
虽说对时下的贵族子弟来说，三妻四妾都是常态，可他自己有幸福美满的姻缘，自然希望孩子们也能遇到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知心人。
莫如是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开口劝解道：“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动不动就起脾气……你也不想想，咱们云稷是那样的人吗？”
自己家的孩子她还能不了解？
说句不中听的，这种事情连几兄妹中最不靠谱的云普都做不出来，更别提一向律己甚严的云稷了。
赵云稷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朝三暮四了？我从头到尾想要的，都只有那一个人。”
赵衍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莫如是回想了儿子刚才说过的话，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云臻已经快人快语道：“父皇没听懂吗？太子哥哥的意思是说，苍耳姐姐就是程叔叔的女儿啊！”
赵衍震惊了。
莫如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云稷，云臻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云稷的神色有些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道：“对，苍耳是程叔的女儿，且是唯一的女儿。”
“换言之，她才是真正的程家嫡长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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