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他的选择（一）
赵云稷是第二天一早去林记的。
他到的时候林记还没来得及开门营业，苍耳正带着阿绯他们一起在理货盘账。
见到他进来，苍耳故意板着脸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昨天晚上就会来呢！害我白等了那么久。”
昨天秦奋来了林记，还说了一些在外人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话，她知道徐安那个大嘴巴一定会去找赵云稷告状。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忧。
反正她之前已经将自己的老底交代清楚了，就算赵云稷来质问她也不怕。
她早就想好了。
等赵云稷来了，若是他的面色不好，那她就赶紧将秦奋打算离开京城，并且这辈子都有可能不再回来的好消息告诉他。
她知道他心里最介意的不是她那段过去，而是秦奋时不时出现在她的面前，有扰乱她心神的嫌疑。
要是他知道秦奋就快要离开了，他心里的那点芥蒂肯定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只是没想到她特意晚走了半个时辰，却连赵云稷的影子都没等到。
她原以为他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偏阿绯在一旁故意看她的笑话，“啧啧，看来殿下这一次气得狠了啊！都不理某人了呢！”
听得她一脸沮丧。
说到底，这件事情上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她之前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过，以后绝不会单独见秦奋。
其实她多虑了，赵云稷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小气。
他昨晚没有立即赶过来，不过是出于尊重苍耳的考
量。
想象一下，徐安刚向他汇报完，他就立刻过来询问情况……是不是有兴师问罪的嫌疑呢？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怀疑她，不信任她。
但说句心里话，他也不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要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跑过来了。
只是看到她明显敷过粉的脸颊，他心里不由地有些后悔自己过于瞻前顾后。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怀葭很少涂脂抹粉。
今天的她不仅刻意装扮过了，更重要的是即便涂了粉也掩盖不住她满脸的憔悴之色。
他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吗？”
难道是因为昨天秦奋过来了，又勾起了她关于过去的那段记忆吗？
苍耳的表情有些哀怨，“我做了一整晚的噩梦……醒来的时候眼睛红了，脸也肿了，我总不能顶着这副尊荣出来见人吧？只好让拂冬给我打扮了一下。”
梦里赵云稷黑着一张脸，一脸愤怒地质问她，“程怀葭，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吓得她立刻就清醒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睡着，一直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想到这里，她有些怀疑地看向赵云稷，“拂冬的手很巧，我出来的时候也照过镜子了，看起来挺精神的啊！你怎么还能看出来啊？”
赵云稷没有回答她。
也没有问她做的到底是什么噩梦。
他沉下了脸，直接上前去拉她的手，“走，这边你别管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别。”
苍耳连连摆手，“这会儿
回去我也睡不着，还是别折腾了。”
她自小就有这样的毛病，不管有多累多困，白天她是睡不着觉的。
再说林记这边已经进行到关键的时刻了，她也不放心离开。
不过是一晚上没睡好而已，她还撑得住。
见赵云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又连忙找补了一句，“那个……云稷啊！你今天事情多吗？要是不忙的话，你陪我去楼上坐一会儿吧？咱俩说会儿话。”
赵云稷有些犹豫。
忙倒不是很忙，只是她看起来这样疲累，他更想让她去好好睡上一觉。
苍耳见他不说话，不由分说地拉起了他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走吧！刚才阿普派人给我送了早饭过来，我还没来得及用……你陪我吃一点吧！”
赵云稷听她这样说，顿时也不迟疑了，反而主动拉起了她的手，一边走一边抱怨道：“都这点儿了你还没吃饭……快走吧！我看着你吃。”
苍耳捂着嘴偷笑。
跟赵云稷在一起待久了，她也逐渐摸索出了他的底线。
他平时都很好说话，但尤其不能忍受她忽略自己身体健康的行为，包括熬夜和不吃饭。
不吃饭尤其严重。
这或许是因为他从自己吃东西无比挑剔的态度中，猜测出了她以前得的应该是胃方面的毛病。
因此才会如此在意。
想到这里，苍耳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当初贸然将自己的往事告诉他，
终究是有些冒失了。
倒不是他不值得信任，而是一旦知道了某些事情，这心就跟上了枷锁似的，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她不应该把自己身上背负的沉重转移到他的身上。
这种行为太过自私。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只能说她以后还是尽量多爱惜自己一些，也让他对她多放心一些吧！
……
等两人到了二楼，发现阿绯已经很贴心地将吃食给他们摆在了靠窗的桌子上了。
赵云稷亲手给苍耳盛了一碗粥。
他早上吃过了，并不觉得饿，但为了陪着苍耳，他也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粥。
苍耳喝了一小碗粥，又吃了两个水煎包，感觉肚子已经有点撑了，这才放下了筷子。
赵云稷也放下了筷子。
苍耳不等他开口，自己就一五一十地主动交代了，“昨天秦奋突然过来了，我也挺意外的……然后他叫我的名字，我发现原来他也有了过去的记忆……后来他就跟我说他要离开京城……老实说我挺惊讶的。”
赵云稷听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
苍耳心知肚明。
看来徐安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
想了想，她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云稷，你说……秦奋怎么会突然想要离开京城呢？按说他那样势利的人，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他怎么会甘心全部放弃呢？”
赵云稷意味深长地觑了她一眼，“按理说你比我更了解他啊！怎么会
来问我呢？”
这话酸得……隔十里地都能闻到醋味了。
苍耳装作没听懂，故作不解地问道：“我怎么会了解他呢？我拢共也没有跟他说过几句话……云稷，你快点帮我分析分析呗！”
赵云稷定定地看着她。
只见她的眼神澄澈如水，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更没有任何心虚的成分存在。
他的心里不由地有些好笑。
明知道他俩之间没什么，他到底在介意什么呢？
凭白让自己心里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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