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反正不是图上课
自打认识卢景焕之后，金智妮就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半个理想型。
侵略性十足的惊艳型外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气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不说话时像座冰山。
如果她知道“霸道总裁”这个词，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用到卢景焕身上。
对方的所有外在条件，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个词而生。
之所以说这理想型是半个，是因为初识卢景焕不到半个小时后，那似飓风席卷而来的心动就烟消云散。
多好的一个高冷酷哥，可惜长了一张嘴。
卢景焕每天说得最多的是“米啊内”，做得最多的是弯腰道歉。
谁也不愿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唯唯诺诺低声下气，性格是出了名的善良，为人处世是出了名的怯懦。
有句酸话叫“年少时不应该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会太孤独、太念念不忘”，金智妮觉得这话不对。
她在进YG的第一天就认识了这辈子最惊艳的人，坠入了最璀璨的心动中，却也经历了最短暂的“Crush”。
或者说，和卢景焕的认识简直最符合Crush的定义：强烈而短暂的迷恋。
面对这个过于惊艳的人，金智妮没有多孤独和念念不忘，有的只有恨铁不成钢，只有无数次生出的，“但凡他比现在强势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念头。
金智妮不悔恨自己，她替卢景焕悔恨，特别希望卢景焕能重新回到他妈妈的肚子里。
这样自己就能每天24小时高强度胎教，把他培养成一个娘胎里就会跷二郎腿的强势霸总。
而知道卢景焕要去服兵役的时候，金智妮确实比他妈哭得还伤心。
她比谁都清楚，卢景焕这个性子，入伍是不可能少遭罪的，完全就是最受欢迎和“偏爱”的燃料。
他在军队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再担心他吃苦，再担心他受欺负，金智妮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
因为她太清楚，光想就能知道的糟心事事，如果一旦确凿，只会让自己陷入加倍的忧虑中。
她又改变不了任何事，也没办法替卢景焕解决任何事，与其让自己不自在，不如把头埋进沙子里，当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存在。
更何况，她自己也身陷囹圄，在淘汰率极高的YG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卢景焕退伍后，她倒是第一时间联系了对方，请卢景焕吃了一顿饭。
然后……
然后，事情的走向就越来越离奇了。
失踪了一段时间的卢景焕再次露面时，已经是被YG遣散的落魄无业游民。
可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反而越来越好，远比上一次见面时开朗得多。
再然后，这位无业游民就摇身一变成了“路涣”，演戏、传绯闻、上综艺、传绯闻、在综艺上大杀四方、传绯闻……
不光展露出备受好评的沉浸式演技，还跟开了窍似的，突然就成了个Rap天才……
金智妮见过不少天才，但怎么也没见过这种堪比变异的天才。
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莫非是这位oppa在营里的时候，意外被一只受过放射性感染的蜘蛛咬到了？明面上出尽风头不说，其实私底下还在首尔天天荡蛛丝来着？
当看到那个给自己取名NoMad的男人，站在西海岸说唱教父面前不卑不亢，昂首挺胸放声歌唱的时候……
金智妮毫无意外地发现，自己的Crush，死灰复燃了。
那似飓风席卷般的心动，暌违几年后，又卷了回来，而且这回更惊心动魄。
因为他不再是自己的半个理想型，是整个。
……
小葵花妈妈噢不，陆景桓Rap课堂还在开课中，来上课的艺人、练习生们围坐成一圈，正要开始陆景桓交代的任务。
“嗯……”孝琳沉吟片刻，还是一脸纠结地向陆景桓求助，“说实话这有些太得罪人了吧……咱们一定得这样吗？”
陆景桓坦坦荡荡，“所以我把坏人交给你们彼此做啊，这样我就能坐着看大家撕逼了——是不是很熟悉？
这不就是典型的Mnet套路嘛。”
“哈哈哈……好像确实是这样。”
开完玩笑，陆景桓也正经道：“现在只听得到香甜的假话，面向大众只会听到更多难听的实话，nuna把这个当做脱敏疗法就好。”
他一脸诚恳，“nuna是前辈，千万得开个好头。”
“好吧……”孝琳终于收起纠结。
“我认为刚才的表演，最棒的是周宪，声音的爆发力很强，和Beat契合得最好，台风也很成熟；
“最惋惜的……是Rosé xi，首先我得说我真的很喜欢Rosé xi的音色，我觉得非常非常好听，但是……技巧和听感确实都有遗憾的地方，让我听完没有很尽兴。”
陆景桓哈哈大笑，“nuna的求生欲也太强了。”
孝琳挠着头，朝朴彩英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陆景桓把保温杯当做话筒，递过去采访当事人，“Rosé xi感想如何？”
朴彩英朝孝琳羞涩一笑，“前辈千万别觉得抱歉，我是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才来这里的，进步比什么都重要。”
“哦莫。”陆景桓捂嘴佯装要哭，“真是好坚韧的一朵小玫瑰。”
朴彩英抿着嘴看着他，等他起哄完才继续。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自己也觉得，刚才唱得并不太好，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表演。我觉得自己刚才的表演主要存在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是……”
见她还想继续检讨自己，陆景桓连忙笑着打住，“你先说说，自己心目中的最佳和最差是哪两位？”
朴彩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还是沉吟了片刻——总觉得这样多少能照顾到一点别人的情绪。
“我心目中最好的是Jennie，唱的Verse是最干净利落的，有一大段的Choppin也把拍子踩得很稳当，而且还保证了清晰，很高难度；
“最遗憾的……我认为是孙彩瑛xi，也和Jennie一样在Verse里加入了Choppin段落，但是失误比较明显，所以挺可惜的……”
陆景桓没说什么，孙彩瑛先红着脸认真点头，“了解。”
朴彩英所提到的“Chop”、“Choppin”是一种说唱技巧，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快嘴”，即：提高说唱速率，在同样的拍子里唱出更多的韵脚，这和Chop在俚语中的意思不谋而合——“哒哒哒哒哒”，AK47扫射的声音。
是一种听感上极其直观，非常能带动情绪的炫技式技巧。
陆景桓没有多做评价，笑吟吟地让孙彩瑛继续。
孙彩瑛虽然是俞定延的队友，但其实也就比刘知珉大一岁，是比俞定延小三岁的妹妹，在队内是忙内Line。
抛开年纪不谈，她长得实在小只，陆景桓估摸着也就和孙承完差不多高。
单看外表的话，是在座的几位里最没有Rapper气场的——朴彩英不算，虽然态度很良好，但陆景桓依旧觉得她只能算作是来凑数。
孙彩瑛开口，声音也带着点奶味儿。
和那种软糯声线不同，她的声音是实打实的奶，一听就是个小屁孩。
“我最认可的是Lisa欧尼的Verse，觉得有遗憾的是Rosé欧尼的Verse……”
陆景桓连忙拱火，“喔——彩英和彩瑛互相捅刀子咯~”
“不是不是！”当事人最慌，连忙摆手，“我不是在报复，欧尼！”
另一个当事人也在连忙摆手，“我知道我知道！”
“其实没什么误会。”陆景桓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就是彼此都觉得对方是最菜的那个，就这么简单。”
刘知珉看不过，狠狠锤了一下他盘着的腿，“就你焉儿坏。”
“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过一场，反而因为他故意找茬的话，再没把刚才的“双向奔赴”放在心上。
大家相互点评完之后，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
星船的三位，孝琳、周宪、Exy，尽管票型不太一样，但最棒的那一票都是投给自己公司的人，最差的那一票也都是投给别的公司。
而YG这边，Lisa和Rosé都把好票投给了Jennie，坏票也同样避免了同公司的人。
可以说都相当团结，显得孙彩瑛和刘知珉一看就是单打独斗。
Jennie比较特殊，她是全场唯一一个把好评票投给自己的人。
女孩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虽然咧嘴装着可爱，但昂首挺胸的姿态显然是很有底气，甭管实力到没到那，气场是足足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知珉总觉得她格外在意自己，面对大家的称赞时，也不忘向自己递来隐晦的视线。
轻轻晃悠的小脑袋好像在说：看，被我的优秀震慑到了吧？
刘知珉左思右想，只能把这归咎于YG一贯的好胜心上。
连YG的女Ace都这么在意自己……
她低头看着自己捏紧的手，忍不住浮想联翩：可恶……看来自己真的和oppa一样，是个极具Rap天赋的原石呢！
连Jennie xi都认可我了！
小傲娇和中二病的误会，陆景桓是察觉不到的，他边琢磨票型，边开起玩笑来，“哦莫莫，看来大家都很团结呢，连这种投票都要偏袒自家人。”
“不是不是！”大家忙不迭摇头，连忙表示绝对没有偏袒。
Lisa一脸正直，“oppa都说了嘛，只看表现，别的一概不考虑！这样……估计只是巧合。”
“是啊，不是说Hip-Hop就是要Real嘛，哥都说随心选了，我们肯定是Keep Real的”周宪也搭腔。
“oppa说的我们都认真遵守了：没有顾及朋友情谊，也没有顾及前辈的面子。”
“就是就是……”另外几人跟着点头。
“所以真的只是巧合？”陆景桓歪歪头。
“好像，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吧……”
陆景桓沉吟片刻，笑着点头，“但我觉得，如果你们真的是发自内心选的话，这样的结果反而很正常。”
“莫？”
大家不明所以，很疑惑陆景桓的话。
陆景桓一脸臭屁，不说话装起高手来。
打开保温杯缓缓嘬了一口热水后，他才不紧不慢解惑。
“很简单，真心实意选出的最好的那个人，肯定是符合自己的评判标准的。
“这份评判标准是怎么来的？是从公司那学来的——公司用一次次考核，把自己的评判标准灌输给了你们，让你们按照公司的取向来检阅自身。
“久而久之，你们的视角就固定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更狭隘了。”
陆景桓耸了耸肩，“这其实不难理解吧？在一次次执着于考核中的优秀时，自然就会被影响。
“动作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对，做到什么程度就算错；遵守多少条规定才算乖，违反哪几条规定就算坏；体重在多少算合格艺人，体重在多少以上就是失格艺人……
“放到说唱上就更简单粗暴了：哪种曲风才是老师会给高分的、哪里加一段炫技会更容易合格、写哪种歌词一定会是取向狙击……
“公司对艺人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音乐风格、音乐审美，都是其中之一，而且越成熟的公司影响越深，就越能给旗下艺人打上自己的标签。
“高情商的说法叫企业文化，低情商的说法叫规训流水线。”
说到这，陆景桓忍不住拍拍脑袋，“不好意思扯远了，我的重点就是——公司审美的影响，常常会导致艺人自己审美角度的狭隘，自然也就接纳不了更丰富的音乐风格。
“这还只是其次，更严重的是，狭隘的认知角度会导致人变得盲目，对自己水平过于自信，也就是俗称的菜而不自知——都不知道差距在哪，当然会盲目自信。”
“Emmmmm……”作为泰兰练习生，Lisa听得迷迷糊糊。
她弱弱地举手，“oppa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菜呗？”
在大家忍俊不禁的笑声中，陆景桓一头黑线，“额……”
小知珉忍着笑意回应她，“某种意义上，欧尼总结得很对啦。”
“对个锤子。”陆景桓睨了她一眼，“我哪是这意思？”
“对，前辈的意思更过分一点，是说我们不但菜，而且菜而不自知。”
陆景桓对Exy刮目相看，“你还怕我啊……我看你倒是也挺毒舌的。”
“嘿嘿……前辈过奖了。”
“我没有在夸你的意思啊……不过，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就叫oppa吧。”
“诶——真的没关系吗……oppa？”
“对咯。”陆景桓摆摆手，“随意点就好。”
金智妮看在眼里，莫名有些焦躁。
“oppa”只是个对年长男性的称呼，按道理也没什么，可她就是有些来气。
从刚才就一直有点上火来着，这回再也不想在生人面前多做顾忌。
于是金智妮故作惊讶道，“哦莫，Wuli oppa真的是换一个公司，换一种人设呢，现在都可以这么自然地跟女孩子交流了。”
陆景桓还没开口，一直让她很在意的刘知珉先挺身而出。
居然是在打助攻：“oppa在S.M的时候也是铁壁人设来着，明明是了大八岁的人，和我说了足足一个月的敬语呢。”
金智妮假惊讶变成了真惊讶，心中的忌惮并没有因为这份助攻而减轻，“我是一个半月。”
S.M时期？她才多大啊，居然比我还早认识oppa！？
“诶？”别说Exy，周宪和孝琳都是一愣。
什么叫铁壁人设？
认识一个小时不到就开始勾肩搭背喝酒的那种？
你们说的那个oppa，和面前这个oppa，到底是不是一个东西啊？
孙彩瑛总觉得自己听到过类似的话。
想了几圈才反应过来，定延欧尼和Mina欧尼，经常讨论的也是这档子事嘛！
她都快听腻了！
女孩忍不住咧起嘴，露出浅浅的酒窝和可爱的虎牙，活像一只小老虎。
“诶唷嘿——咱们oppa还有两幅面孔呢？说不定那些媒体还真没冤枉你~”
“哈哈哈哈哈——”众人的欢声笑语间，今日份的花心梗达成。
陆景桓一头黑线，“孝琳nuna，这课我实在上不下去，麻烦你替我跟社长说声对不起。”
孝琳nuna笑得最大声，“别啊，课上不成，开心一下也挺好嘛。”
“得。”陆景桓生无可恋，“公司签我是逗乐子来的是吧？”
唉——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到底有没有人在认真上这个说唱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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