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区区二十年
陆羽又对小竹交代了几句运功修炼的注意事项之后，便离开了内院，向着老宅的方向走去。
说是老宅，其实这个“老”字也只是相对而言，当年在陆天英的影响下，陆家开始崛起之后，各房也随之开枝散叶，各自兴建了新的宅子，因此原本的陆家大宅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老宅。
实际上这里的建筑不但并不显得老旧，反而还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重新走在这些熟悉的院落之中，陆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到这里来向爷爷拜年问候的情景，心中不禁有一种恍如隔世的疏离之感。
也许，这样的场景今后是很难再次重现了……
“表少爷，您来了！这边请，老太爷已经在祖屋里面等您了。”
陆羽来到陆老太爷的居住的院子外面，正准备叫下人通传，没想到负责护卫陆老太爷安全的教头陆永福便率先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陆羽微微怔了一下，然后不禁笑了起来。
看这样子，爷爷也已经有几分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毕竟陆家有什么亲戚他可以说是一清二楚，现在他毫不怀疑地就认下了自己这“表少爷”的身份，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有劳了。”陆羽平和地说道。
陆永福不禁深深地看了面前这个刀疤大汉一眼，此时五里码头所发生事情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已经听说了，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竟然拥有着能令京都第一剑手都避战而逃的力量。
他倒也没有太过深想，只是觉得这人肯定不可能是陆家的远房表亲，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反倒觉得这人肯定是羽少爷在大离剑宗结识到的厉害人物。
不过，既然老太爷都认下了他表少爷的身份，那么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容旁人质疑了。
“请随我来。”
陆永福略一躬身，引着陆羽走进了院子。
进入院子之后，陆羽留意到偌大的一个院落，居然空无一人，显然是爷爷已经先一步将所有的下人都提前调走了，这说明他不但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有异，还早就料到了自己会过来拜会。
很快，陆永福便将陆羽领到了一座高大典雅的建筑附近，还在围墙的外面，陆永福就远远地顿住了脚步。
“老太爷就在前面的屋子里，表少爷自己过去吧，我在外间为你们把风。”
其实陆羽对这里的地形原本就很熟悉，根本就不需要陆永福的指引，闻言他也不客气，道了一声谢之后，便径自走向了那栋高大典雅的建筑。
大门推开。
只见大厅的正中，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脸上，沧桑的眼神之中饱含着一股热切的期待。
陆羽也不卖什么关子，直接伸手朝脸上抹去，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然后一下在老人的面前拜倒了下来。
“爷爷……小羽回来看你了！”
“好！好！好……”
陆文尧神情激动，一口气连说了一串的“好”字，眼眶之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浑浊的泪水。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小子……要不然我们陆家哪来一门王姓的亲戚，还有那两位随你同行而来的大离剑宗弟子也不可能是一副对你言听计从的态度……”
陆羽心中暗说了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深深地叩了一首，又道：“小羽这次闯下大祸，害得整个陆家被各大家族围攻，差点铸成大错，更连累爷爷担心操劳，实在是罪责深重，请爷爷责罚我吧！”
表面上看起来，这番话其实有些没必要，再怎么样陆老太爷都不可能惩罚现在的陆羽，但这表明的却是陆羽的态度，一种认错的态度。
遥想当初自己被项辰跟步漪联手废去气海，还被他们冤枉自己非礼项家的未婚妻，正是爷爷忍气吞声地向项、步两人道歉，尽力维护了自己。
之后自己杀死了项辰，远遁至大离剑宗，在这边留下的是一堆的烂摊子，可以想象在当初的那种情况之下，整个陆家是如何的人心惶惶，爷爷又该是尽了多大的努力，才让一切又回归到了正轨。
因此，陆羽的这一番话乃是发自肺腑，诚挚无比。
“起来吧！”
陆文尧摆了摆手。
“能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回来，我便已经很开心了，又怎么会怪你？”
“再说了，不遭人嫉是庸才，你又何错之有？我们陆家既然享受了因你而带来的名声与利益，那么因此而要承担风险也在情理之中，一家子的事，又哪来什么错不错的？”
“我这番话，不是因为你如今出人头地了才这样说过，便是在你声名未显之时，我也是尽力维护你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个家族，血浓于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理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里面的道理，你明白吗？”
显然，陆文尧的最后一句话，是在为大房、二房、四房的人说情，他担心陆羽少年心性，一朝得志，难免气量不够，希望陆羽能够冰释前嫌，真心接纳其余几房的陆家子弟。
毕竟陆羽如今的威势已经不可估量，若是他仍对当初其余几房侵吞三房的旧事念念不忘的话，只要他一个念头，那么另外几房的子弟便要万劫不复。
他不知道的是，陆羽如今的心性早已超脱，见识过广阔大海与无垠星空的人，又岂还会计较过去在小鱼塘里面的鱼虾争斗？
“爷爷，你放心，这个道理我明白……只要今后大伯、二伯、四叔他们不再故意跟我们三房作对，我是绝对不会去找他们麻烦的，并且我还欢迎他们加入到三房如今现有的生意中来，一起齐心协力将陆家发展壮大！”
陆文尧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样的话，我便放心了。”
陆羽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看他这个样子，莫非是准备要卸下族长之位，将整个陆家的重担，交付到自己身上来？
果不其然，陆文尧继续说道：“我们陆家虽然雄踞一方，可这么多年来，却只出过两个真正算得上厉害的人物，一个是你的父亲，只可惜天妒英才，早早便陨落在了明剑城……另外一个，便是你……”
“岁月不饶人呐，我已经一天天老了……其实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打算在族长之位传给你的父亲，可惜天不从人愿，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陆家虽然人丁兴旺，但真正能担当大局的，却没有一个，我放心不下，于是便一直强撑着坚持到了现在，族中很多老人背地里都骂我恋栈不去，其实我只不过是想等一个真正合适的接班人罢了……”
“如今，总算是等到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背负这个恋栈不去的骂名了！小羽，只有你，才是我们陆家未来的希望！”
陆羽愕然地看着面前突然精神焕发的爷爷，他从来没想过要接掌陆家的族长之位，在他的心里，自己只要管好三房的一亩三分地便足够，族长之位是离他很遥远的东西。
“前阵子陆远山来找我说，万合商会那边有意要邀请我们入股，你可知我为何一直迟迟没有答应么，便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由你来定夺，到时所有人都会知道，陆家是因为在你的领导之下，才搭上万合商会这趟便车，他们会发自肺腑地服从于你，整个陆家会因此变得更加团结、奋进！”
陆文尧兴致勃勃地说道。
陆羽心中感慨不已，这才是真正为陆家殚精竭虑的人，直至准备卸任的最后一刻，仍旧念念不忘在为陆家做最好的打算。
平心而论，或许在能力上，他的确足以领导整个陆家，但这种无时无刻都挖空了心思为陆家尽心谋划的举动，他根本做不到。
毕竟，需要他分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修炼、炼丹、发展、复仇、救母，以及什么劳什子的赤月魔教，每一件事都会耗费他大量的精力。
这一刻，陆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并不是陆家族长的合适人选，要是他接下了这个位子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忙起来，便会彻底将陆家完全抛之脑后，因为他的精力是有限的，根本就顾及不过来。
“不，爷爷，我不能做陆家的族长。”陆羽果断拒绝道。
陆文尧面色一僵，愕然道：“为什么？”
陆羽老实答道：“因为我还有许多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说为父亲复仇……勉强要我当这个族长的话，或许可以服众，但我却绝对不会是一个称职的陆家族长。”
陆文尧皱眉道：“当陆家的族长跟为你父亲报仇并不冲突，英而是为我们陆氏家族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陆家为他报仇乃是天经地义！”
陆羽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爷爷，请恕我直言，以陆家的根基与实力，根本就报不了父亲的仇……所以，我才要去做更加重要的事！”
陆文尧身躯微微一震，顿时明白了过来。
此时的陆羽早已不是他印象之中的那个孩童，经历大离剑宗的历练之后，他的眼界早已超脱于俗世之上。
或许，对这个孙儿而言陆家只是一方小小的鱼塘，而他却是注定要一飞冲天的蛟龙。
陆文尧的心中矛盾不已，既是欣慰，又是失落。
好不容易等到陆家出现了一位天才级的人物，却没想到此时的陆家早已容不下对方。
“这样啊……”
陆文尧心中五味杂陈，迷茫不已。
既然陆羽不肯接受的话，那陆家的族长之位又该交到谁的手上？整个陆氏家族又将何去何从？
看着失魂落魄的爷爷，陆羽心中颇为不忍，安慰道：“爷爷不用担心，就算我不做这陆家族长，也必定会一直庇护陆家，只要有我在一天，陆家便永远不会衰落！”
“不过，为了陆家取得还更好的发展，我看还是由爷爷继续执掌这个位子吧！爷爷再花上二十年的时间，为陆家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那便再好不过了！”
“二十年？”
陆文尧苦笑，长长一声叹息：“要是还有二十年的时间，那便好了！如今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连在椅子上坐久了都会气喘吁吁，我看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去跟你的父亲见面了……”
“那可未必！”
陆羽轻轻一笑，接着在陆文尧惊讶不已的目光之中，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颗霞光阵阵的丹药。
顿时，炫彩绽放，满屋辉映。
“这是？”陆文尧眼皮一跳，哆嗦着问道。
陆羽双手托起那颗丹药，恭恭敬敬地献到爷爷的面前。
“此乃昊元仙颜丹，有固容驻颜，延年益寿的功效，爷爷若是将其服下，别说是区区二十年，便是三十年、四十年，也未必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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