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这不是我的灵魂

“你才是四环呢。”笑红尘身侧，一片魂导器逐渐凝结成型，“和我动手没有好处。”

    “我早就看你这样不爽了！”王冬吼道，“永远都在嘴硬逞强，有什么情绪都不说，你是不是以为伱很帅？！”

    说完，王冬的身影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了。笑红尘也没有犹豫，他稳稳后退一步，十几门魂导器同时开火。

    “是啊，就是很帅，毕竟我是明德堂的……天才。”

    “……麻痹弹……”

    刚刚还想要试着调解的琉希默默后退了几步，为他们让出了斗魂场。她看出来了笑红尘射出的全部都是用于终止行动的麻痹弹，而王冬也只是凭着武魂和速度在进攻，并没有发动任何一个有杀伤的魂技。

    只要他们的战斗不会造成伤害，那么学生之间的事还是要学生自己解决才是最好的。

    说白了，王冬今年才要十五，笑红尘也才刚刚过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情绪波动比较大的年纪。

    像霍雨浩那样早早沉稳心性的人才是少数。不过精神系魂师在控制情绪这方面的确要优于其他类型的魂师，更别说霍雨浩还是精神系中的绝对佼佼者。

    “没了雨浩的精神探测共享，你还想瞄准我么？”

    王冬转瞬便来到笑红尘眼前，她的第一魂技犹豫了一下没有发动，转而用手去抓对方的肩膀。

    笑红尘身边的一件魂导器瞬间熔化再凝结，化作利剑执于手中，往身前迅捷一拦，挡下了王冬的动作。似乎闭关结束后，他对金属的控制力已经更上一筹，做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

    无论如何，两人之间目前还是有一个位阶的差距。王冬虽然能凭速度避开魂导器的攻击，但却也一直无法得手，只能维持着迂回的战术。

    “对你来说拖住我就够了？”笑红尘的耐性似乎耗尽了，他反手收回所有魂导器，只留下一件七级飞行魂导器在身后。

    “是啊，怎么样呢，”王冬喘着气重新浮现在空中，“我不相信你连一声招呼都不愿意和雨浩他们打，你在赌什么气？”

    笑红尘并不回答这句话。眼见他们两句话不和又要继续动手，琉希终于决定还是先把他们拦下来再说。毕竟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两个都是堂主十分在意的学生，不能放任他们最后真的伤到对方。

    但就在她扑出去的前一秒，另一道金光猛地在二人面前炸开，将即将碰撞在一起的两个人分隔开来。

    赤秋从看台上一跃而下，她的身后，银霜站在最高的位置观察着下面的情况。黄金龙枪抵在二人中间，笑红尘愣了愣，说：“小秋？你怎么来了。”

    然而，赤秋一改平时保持着基本礼貌的状态，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回应笑红尘，只是回头看向王冬。这一眼，王冬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双眼睛并不是平时灵动的金红色，而是凝结的赤红色，仅仅一眼就让她背后冷汗直落，仿佛被某种恶意盯上了。

    “秋姐姐？”王冬犹豫道，“等一下，你究竟是……”

    她话音未落，唇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赤秋冷淡地看着她，勾了勾另一只手，“和我来，立刻。”

    “等等！”虽然看起来不是反抗的时机，但王冬还是忍不住说，“笑红尘他——”

    赤秋只是又看了她一眼，她的后半截话就被硬生生塞回了嗓子眼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动了，直到走出几步，她有些空白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笑红尘好歹也是准魂帝，自己是准魂王，但刚刚那道金光，轻易地就把他们分开了，如同快刀切豆腐一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你究竟是谁？”冷静下来的她小声问。

    “我是赤秋。”对方头也不回地说。

    “这种程度的谎言不可能说服别人的。”王冬说道，“秋姐姐不会像你这样说话。”

    “……”眼前的这个赤秋叹了口气，似乎是强压下自己即将发作的恼怒，说道，“你何必非得在意这一时的事呢？反正用不了多久我就死了，到时候所有东西都是你口口声声喊着的这姑娘的，我们两个又有何区别？”

    “……找我有什么事？”

    王冬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对方刚刚那一击，已经证明了她绝对没有和眼前的人抗衡的可能。

    而且，对方如此强悍，却急于找到自己，还对自己解释这么多，绝对是因为在自己身上有重要的事需要确认，因此，自己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两句话的功夫，她已经被赤秋拽出了学院。卫兵并不敢阻拦，这几个祖宗他们已经熟悉得很了，这些顶级的学生，在整个明都的地位都是很高的。

    王冬往后看了一眼，冰白头发的女学生正跟在她们背后，保持着警戒距离。银霜，赤秋之前对她介绍过，并且在赤秋的促进下，二人试着握了握手。仅仅这一握，王冬便意识到对方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人。

    如果并非是能力太强，恐怕也不能以这个年纪插班进入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吧——银霜的身份卡上登记的是十六岁。

    这个年纪是霍雨浩建议的，因为正好赶得上三年后在明都的大赛。也就是说，银霜到时候是可以代表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出战的。

    货真价实的七个十万年魂环！都不需要霍雨浩用模拟魂技。当然，她是会在决战时上场的。

    不过，王冬知道霍雨浩似乎还有别的打算。前段时间，下一次大赛的规则已经开始向全世界公布，这次大赛将开放宗门参赛，据说是徐天然向身体恢复健康的皇帝建议的。

    王冬和赤秋都一直猜测，霍雨浩有自立门派的打算，只不过门派需要有独创的技法才行，王冬还不知道霍雨浩将会带出怎样她还不为所知的能力。

    毕竟，霍雨浩是个一直能带来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人。光是上一次杀掉圣灵教邪魂师的八长老，展现出亡灵半位面，王冬就觉得已经是奇迹之作了。

    “就在这里站定吧。”赤秋的脚步停下了。这是一片荒凉的地方，明都郊区的拆迁区。

    “做什么？”

    王冬也自知不能违抗，于是乖乖地在原地站好。

    对方则慢慢退后，接着猛地一挥黄金龙枪，锋利的枪尖直指王冬眉心：“名字。”

    “王冬。”她有些不解。刚刚她已经喊了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这时候又问她名字？

    然而，那尖锐的黄金龙枪猛地抵到了她眉心的皮肤上，赤秋的声音猛地提高了：“说你真正的名字！”

    这一下王冬只觉得头皮一麻，人在双眼面对尖锐之物时，都会有这样的神经反射。然而，很快她发现这麻木的感觉继续蔓延，甚至有往她时常发作头痛的后脑蔓延的趋势。

    “我……”她咽了一下口水，强压下心底骤然蔓延的恐惧，“我的名字就叫王冬啊——”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赤秋的语气更冷了几分。与此同时，王冬感觉背后一寒，银霜也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咫尺距离。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赤秋那双恐怖的眼睛闪了闪，似乎现在主导的神识和赤秋原本的灵识进行了什么交流。随后，眼前的这个赤秋说道：“告诉我，王冬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我大爹和二爹。”王冬知道此刻自己只能坦诚，她的性命就悬在这杆黄金龙枪之上。对面的人眼神如同要吃了她，她现在又觉得对方甚至可能真的会做出杀了她的事的。

    “牛天，泰坦。”王冬补充道。

    “没有印象呢。”赤秋的语气似乎有些恼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我的父母从小就离开了我，秋姐姐，这个你是知道的！我说过的。如果说有什么新的线索的话，我只能说，我做梦的时候经常梦到一个蓝色的身影，同时我觉得我的父亲应该还在某处注视着我。”

    “哦，这个……倒是很重要。”

    黄金龙枪收了起来，王冬感觉浑身一卸力，甚至差点原地跌坐下来。刚刚她承受的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她也不知道她刚刚面对的是金龙王千分之一的威压。

    “问这些做什么？”

    “雪女，来。”赤秋一挥手，银霜便从她背后走到了前面。雪帝自然是尊敬金龙王的。

    她双手一松，封神台就落在地面上，里面的金色光球还在不服气地冲撞着，甚至帝天的鳞片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当世能对帝天鳞片造成伤害的，恐怕也只有半神以上的水准了。

    “这是什么？”

    “这是我要问你的。”赤秋把黄金龙枪点在封神台表面上，“这里面，应该是装着一片灵魂碎片。你喊着的这个秋姐姐，声称她认为这片灵魂是你的，你对此作何感想？”

    “我……我的灵魂？”王冬显然被这种说辞打蒙了，“我的灵魂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站着吗？”

    “所以我才不是很懂啊。”说着，黄金龙枪在封神台的壳子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但是，通过刚刚的问话，我至少确认了一点。”

    “什么？”

    “你的记忆有问题。”对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让王冬汗毛倒竖的话。

    “我的记忆……哪里有问题了？”

    “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赤秋再度提问道。随后，她身上再度爆发出那种极其恐怖的威压，让王冬连站起来都很难做到。

    “我……”

    她只感觉自己的记忆在不受控制地飞速倒带，最清晰的自然是她来到学院与霍雨浩，赤秋和笑红尘他们相处的这几年，这些记忆如此丰富多彩，几乎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

    她如此珍视这一切，以至于可以放弃昊天宗远赴日月帝国，可以代表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出战，然后一起拿下他们共同努力的荣耀。

    这不是为了日月帝国，她会为这荣耀感到开心，完全只是因为身边是霍雨浩，赤秋，笑红尘与梦红尘。

    再往前，就是她在昊天宗生活的后半段时光了。这段时光虽然她和牛天泰坦常常吵架，但也还算不错，算是一段完整的童年。她清晰地记得每个昊天宗弟子的脸，他们帮过自己的，自己帮过他们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那么，七岁以前呢？

    奇怪。

    非常奇怪。

    七岁还不是不记事的年纪，更何况她是天才。可是，她对七岁前的日子如同蒙了一层金雾，居然是什么都看不清，好像只是有个人对她念道：

    ……你出生在昊天宗，你的父母失踪了，牛天泰坦抚养你长大，这就是你七岁前全部的人生。

    不对啊。

    记忆，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王冬眼神突然涣散了，后脑的剧痛袭击了她，她突然跪倒在地，双眼死死地盯着封神台内挣扎的灵魂碎片。

    那碎片也像突然感应到什么一样，停止了挣扎，漂浮到封神台这一端，好像在和她互相对望。

    “我的……记忆……？”

    “我的……灵魂……”

    站在一旁的赤秋似乎动了一下，属于瑞兽的灵魂有些不忍看下去，但金龙王冷漠地制止了她。

    “让她挣扎下去。”金龙王说，“软弱，同情，会让你离真相越来越远。也从我身上学到一些东西吧，姑娘。”

    “但是王冬是我的朋友！”赤秋喊道，“我不可能看着朋友一直深陷痛苦……”

    “是呢。你是魂兽，还在乎这个么？朋友？”金龙王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嘲弄。

    “我已经在人类世界生存了许多年了！”

    “那些日子对你漫长的生命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时间。”

    “但正是这部分改变了我。”赤秋说道，“停下吧，前辈，不能这样。”

    然而，此时的王冬却似乎清醒了过来，她猛地从封神台边上跳开，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不是我的灵魂。”

    “什么？”金龙王与赤秋同时讶异起来。

    “她和我不一样……这不是我的灵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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