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们私奔吧
牧青寒驾着马车,经过鸢月楼前,默默地停了下来。
楼外帘旌招摇,鎏金招牌在灯笼的映衬下莹然有光,可见左思鸢走后,鸢月楼的伙计们没少费心替她打点。
牧青寒抬头看着楼上漆黑一片的窗户。
时七入狱之时,想必也十分牵挂这里吧。
牧青寒心头微动,回头冲马车里轻道一句:“时七,我帮你看了,鸢月楼一切都好,伙计们都在等着你,不要担心。”
说罢,他扬鞭驾马而去,不再回头。
淅淅沥沥的官道上,徒留一辆马车身披月色,渐行渐远。
天色将明,严飞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衡王府中。
一入府门,便看见茶香穿着身淡绿色的软缎裙子坐在门廊下打着盹。
又是绿色?严飞心神一动,看来这女子对绿色的喜爱倒非同一般。
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搅她清梦为好。
严飞走到她身边坐下,仿佛有着某种感应般,茶香梦呓着靠到他的肩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靠着。
严飞心里好笑,目光落在她朝向他的那半边脸上,平素灵动的圆眼睛此刻安安静静地闭上,白腻脸颊上投射出纤长睫毛的淡淡倒影。
如此保持了半个时辰,茶香睫毛终于动了动,旋即,立刻意识到自己正靠在严飞肩头。
她飞速弹了开去,花容失色地捂着嘴巴,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瞪着她。
“放心吧,你没流口水。”严飞狡黠一笑。
过于明显的调笑,茶香却并未回应,她回过神来,便朝门口看了看,眉眼之中一片失落:“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严飞闻言,才想起茶香对于自己跟牧青寒之间的计划尚不知情,他干咳两声:“回不来了。”
“什么?”茶香顿时愣在原地,转眼间,泪水盈盈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严飞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起身安慰:“茶香姑娘你别哭,她不是回不来了,是一时间回不来了。”
然则解释已经迟了,滚滚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茶香的脸颊扑簌簌落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严飞觑了觑四下无人,伏在茶香耳畔低声解释一阵。
茶香听罢,急得一把拽住严飞的胸口:“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也跟去?这一路上如此辛苦,身边哪能连个陪侍的人都没有!”
她一着急,音调便拔得高了些,严飞剑眉微蹙,等她发泄完了心里所有情绪,才耐着性子解释道:“王爷跟小姐此去是躲避追兵的,不用说你了,就连我都不能跟着。”
顿了顿,见茶香仍是一片忧心之色,恨不能下一瞬便生出双翼来跟在左思鸢身后,严飞又道:“茶香,你且安心,有王爷在你们小姐身边,她是绝不能出一点儿差错的。”
茶香回过神来,冷冷地斜睨他一眼,起身边往门口走便道:“我家小姐会沦落到此地步,还不全托衡王殿下的福,早知道当初就不撺掇着小姐跟他好了。”
严飞闻言将眉一挑,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上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严肃道:“茶香姑娘,此话可不能乱讲,事情变成现在这般,绝非我家王爷一人所能控制的,况且现在他不也是亡命天涯?”
如此两人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引来不少府兵侧目。
吵了许久,茶香一张圆脸通红,忿忿瞪着严飞指责:“总之我们店开得好好的,你们家王爷先来招惹我家小姐就是不对!”
严飞瞪圆眼睛,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僵持了片刻,两人竟同时笑出声来。
“我俩现在在做什么,活像是两个小孩子一样。”严飞笑着总结。
茶香还未开口,脸颊泛起奇异的红云,她把头一低,身子一错朝门外而去:“不与你争辩了,我还得先回去,把小姐的事告诉大家。”
“等等。”
严飞将她叫住,走到她身前,神情不自然地微微垂下了头:“那个,还是我送你去吧。”
“不用。”茶香摇头:“两边儿隔着又不远,我经常来来回回的。”
“我是害怕你到时候解释不清楚。”严飞打断她的话,莫名地一阵羞赧,他撇开脸去:“我去牵马,你在这里等我。”
茶香闻言,心里泛起丝丝甜蜜,便乖巧地点点头:“好。”
神武殿中,牧青野铁青着面目坐于皇位之上,藏在旒珠之后的面目阴翳,双眼紧锁着庭下跪着的木夕颜:“到底怎么回事?”
木夕颜面如死灰地跪在地上,表情麻木地回答:“事到如今,都是夕颜一人之过,夕颜无话可说,只求皇上革去夕颜官职,发配边疆。”
牧青野剑眉一蹙:“这次的事你办的真是糊涂!若你能心宽一点,放过左思鸢一次,或许朕还能帮你,可现在你把他两人逼走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木夕颜沉默良久,旋即自嘲轻笑:“不会的,自从回京中之后,青寒对我已经厌弃如敝履,不论有没有左思鸢,他都不会接纳我了。”
牧青野瞥她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肃容而道:“罪臣木夕颜,假传皇上口谕,论罪当斩。”
顿了顿,他又道:“念其为大穆立过战功,贬为使节,发配边疆,非传召不得入京。”
木夕颜闻言,却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僵硬地起身,又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头:“罪臣领旨谢恩。”
“去吧。”
牧青野神情疲惫地挥了挥手,待木夕颜下去后,他将周福海叫至身前:“去吩咐禁卫军,立刻封闭所有城门,在周遭村落挨家排查,找到两人即刻绑回来。”
“是。”
顿了顿,牧青野又道:“都一个晚上了,他们若是不要命地赶路,除了京城也未可知,命人快马加鞭通知各个州府,一定要密切留意两人行程。”
“奴才遵旨。”
周福海说罢,便立即转身离开大殿。
吩咐完这一切后,牧青野端坐在皇位之上,星眸微微眯起,心底反复盘桓着木夕颜方才所言。
“即使没有左思鸢,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牧青野默念着,忽然冷笑起来,起身拂袖将桌上东西一并扫落在地。
左思鸢醒来之后,发觉自己正躺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之中。
被木夕颜劫持了?这是她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
转瞬,她便否决了这个想法,木夕颜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抓到了只会立刻杀掉。
那便是被人救了,左思鸢长长松了口气,不论救她的人是谁,是好是坏,她都无心去细想了,只知道她是暂时活了下来。
活着真好,左思鸢懒洋洋伸了个懒腰,久经折磨的身体确实还有些虚,好在好好休息了一夜,才恢复了元气。
掀开车帘,只见个布衣小伙子在赶车,她便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哥,你这是送我去哪呀?”
那人身子僵了一僵,却并无回话,左思鸢疑惑起来,探身去看那人的脸,却在看到那熟悉侧颜的一刻彻底僵住。
“青寒?”她看了看牧青寒,又看看他身上那件粗布衣裳,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牧青寒嘴角带着笑意,斜睨她一眼:“我们现在在私奔啊。”
“私奔?”左思鸢有些听傻了,只知道重复他说的话。
牧青寒一面赶车一面道:“昨天夜里的记忆,你还记得多少?”
左思鸢努力回想,却被一阵头痛终止了回忆,她抬手抚着发出剧痛的太阳穴,如实回答:“我不记得了。”
牧青寒点点头:“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从现在开始,我牧青寒已经一文不名了。”
左思鸢沉默下来,静静看着他。
察觉到身边之人久无动静,牧青寒微微侧过眼眸,看着她,半开玩笑地问道:“我现在彻底成了穷光蛋了,时七,你可还愿意跟我?”
左思鸢闻言,依旧沉默着,仿佛被人点住了穴道,直愣愣地看着她。
牧青寒看着她,眼神从戏谑一点点变得认真,最后变得有些失落。
“你是不是……”
左思鸢猛地抱住他的脖子,埋首于他颈窝之中,尽情攫取着专属于他的熟悉的木香气息。
“青寒,我早就想这样了。”左思鸢欢欣的语调之中甚至带着哽咽:“若是全天下都反对我们在一起,那就找一个地方,只有你跟我,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牧青寒听罢,心弦震动,一种同时混杂着开心和狂喜的情愫自他胸内升腾而上,涌至喉间,不知说什么才能消解。
良久,他定了定神,颇为怜惜地朝左思鸢看去:“你身体虚弱得很,别跟着我在外头吹风了,快进去。”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嘱咐:“记得把平民衣裳换好,之后好好睡一觉,这一路上不定会有朝廷派来的追兵,要打起精神才行。”
左思鸢点了点头,把手放到牧青寒肩头,语气中隐隐撒娇:“那我就不能陪你赶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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