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8 狐狸市长
这个世界是一个最大的混蛋，
因为他总是欺负最善良的人。
——
“我是鹰眼，我们大概12点可以到达蓉城。”
一架专机从边境的上空飞过。
伍岳山抬头望向对面的青年，仿佛看到了一个黑洞。
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张嘴想对着沈墨说些什么，但嘴唇张开，自己却又尴尬地合上了。
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杀了你朋友？
其实我是连你一起要杀掉的。
还好我手慢，你才捡了一条命。
说这些话，合适吗？
伍岳山低着脑袋，回想起那天旁晚，自己跟沈墨还有唐龙，一起从猎场开车出来，自己开着吉普抽着雪茄，无忧无虑，以为车上载着的，都是以后过命的兄弟。
可是......
“沈墨，我.......”
伍岳山再次抬头鼓起勇气。
可有些话挂在嘴边，他却再也没有勇气说完。
只得又低下脑袋，感受着从沈墨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阴郁的气氛。
伍岳山侧头看向窗外，白白的云朵被太阳光穿透，空气当中，再也没有了缅甸那种阴沉和潮湿。
回家了。
终于.......回家了......
——
蓉城市政府门前，一大群人慕名而来。
记者，市民，还有各种禁毒的志愿者。
“蓉城的毒瘤，终于被彻底铲除了吗？”
“胡市长，多亏了你们啊，蓉城有你在，毒品就永远别想侵犯这片土地！”
“大毒枭沈墨呢？他会怎么处置？”
热闹的新闻发布会，仿佛变成了一场审判。
而他们审判的对象，就是沈墨。
胡市长站在讲台上，装作一副饱经风雨的模样，眼神当中散发出一丝疲劳，但疲劳当中，又带着几分坚定，坚定的背后却隐藏着狡猾。
“蓉城的天，终于亮了！”
“蓉城的水，终于清了！”
“蓉城的毒，终于没了！”
“十多年没有解决的禁毒难题，我才短短当政四年，就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
胡市长激情地演讲着，他振臂高呼，脸上挤弄出来的表情，简直比孩子的想象力还要丰富。
他是一个天生的表演者，天生的演说家，自己的五官，自己的语言，自己的肢体动作，都能带动下方市民们的情绪。
只见他脱掉套在外面的昂贵手工西装，展露出来的，却是一件防弹背心！
众人开始惶恐。
因为防弹背心上，赫然排列着一串弹孔！
底下的记者愣了一下，然后疯狂地按动相机的快门。
底下的市民捂嘴惊呼，然后纷纷举手鼓掌。
“我身上的弹孔，就是潜藏在蓉城里的毒贩，造成的！”
“他们威胁我说，停止手上的一切禁毒行动，要不然就开枪打死我！”
“我说——不！”
胡市长抓着话筒大吼，说到激动处，他甚至站上了高处的台阶，好让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杀了一个我！”
“那我就是为禁毒而牺牲的英雄！”
“杀了一个我！”
“还有千千万万的蓉城市民，继续为我战斗！”
激昂的声音，早就掩盖住了群众的理智，虽然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得出胡市长防弹衣上的弹孔，是用刀子捅出来的假弹孔。
但底下的市民们，依旧朝他呐喊。
“英雄市长！”
“英雄市长！！”
“英雄市长！！！”
这一刻，胡市长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仰着脑袋，太阳光打在他的脑门上，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
他觉得自己就是蓉城的神。
他觉得自己就是蓉城的天。
但一个聪明的人，永远不会久久地站在聚光灯之下。
享受荣耀的同时，也要承受危险。
所以胡市长并未陶醉民众们的欢呼，而是将手指向了下方。
“我，不是英雄！”
“接下来，咱们有请以恶制恶行动计划的，真正英雄！”
“缉毒队员，胡莉！”
胡莉，在保镖的掩护下，走了出来。
跟父亲相比，她的脸皮子，薄了很多。
面对市民的欢呼和喜爱，她表现出来的不是兴奋和喜悦。
论功劳，沈墨跟唐龙哪一个不比自己大？
如果不是沈墨的建议，她或许还拿不下勐拉。
可赞誉跟荣光，都被自己跟父亲刮分了。
她的心里，觉得愧疚。
胡市长一把拉起自己的女儿，并且带着她来到了讲台上。
“胡莉是我女儿！”
“同时也是一位缉毒队员！”
“她在前线跟毒贩真枪实弹地对抗。”
“我这个做父亲的，每天都寝食不安。”
胡市长说着，就开始抹着眼泪，并且还故意对着镜头，扶着额头摆弄一些伤心的画面。
“现在好了！”
“我的女儿，成了英雄！”
随后，胡市长暗中推了推胡莉，并且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照着我教你的，说给大家听！”
最后又转身对着大家：“现在，让咱们的缉毒英雄给大家讲两句！”
啪啪啪——
热烈的响声，砸在自己的脸上，胡莉一时之间，慌张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战场。
一边是自己的良心，一边是他们胡家的私利。
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这是一场，盛大的心理战。
胡莉低着脑袋，看着话筒，久久说不出来。
几个小时前，父亲搂着自己的肩，低声在耳边告诉自己。
在新闻发布会上，要把沈墨的事情，说出来。
要扳倒沈家，只需自己的一句话。
可是，说沈墨有罪，她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胡莉想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沈墨独自穿梭在战争的街头，他一个人，炸毁了一辆敌军的坦克，还主动出击，占领了白振虎的中心据点。
如果沈墨有罪的话。
那么她胡莉，罪恶滔天！
“莉莉，说话啊，别紧张！”
胡市长，见愣住的胡莉，继续在她耳边给她施加压力。
“莉莉，爸爸的前途，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只见胡莉的眼角憋出了眼泪。
终于鼓起勇气，拿起了手中的话筒。
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她却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都感到意外的话语。
“我......不配当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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