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2 替罪羊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哲学家，都是在混沌和痛苦当中产生的。
“李爱火，你现在还觉得，法律可以分辨出这个世界上的好人跟坏人吗？”
同样的问题，陈琳问了李爱火第三遍了。
每一次，李爱火的心中都有不同的感悟。
从小在警察母亲身边长大的他，对着正义，几乎有着执着的追求。
触犯法律的人，都是坏人。
遵纪守法的人，都是好人。
这几乎是他脑袋里的铁律。
同样也是这个世界的铁律。
在他心中，几乎无法被撼动。
但是此刻，他在面对陈琳问出的这个问题时，却犹豫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爱火不耐烦地看向陈琳。
生活中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可不想再跟陈琳猜这些哑语。
陈琳一边开着车，一边笑了笑。
李爱火脸上的犹豫，仿佛就是她胜利的旗帜。
看来这场跨越许久的辩论，最终还是她赢了。
“你经历了这么多，居然还没弄清楚这个社会的真相。”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法律从来都不是维护正义的，而是用来维护社会稳定的。”
李爱火的内心，微微触动了一下。
这个说话，似乎是他第一次听见。
“至少在蓉城来说，是这样的。”
“你想维护正义，只能去找一个人，那就是沈墨。”
“沈墨是个好人，只可惜民众不喜欢他......”
李爱火想起了跟沈墨在一起的经历。
他会为了一个开日料店的日本老头，而派自己去调查真相帮助他。
他会为了蓉城整体的安定，纠察毒贩。
沈墨追求的，不是法律，而是真正的正义。
“民众不喜欢沈墨，就会引起民愤，即便沈墨没有过错，也会抓他！”
“为什么？”
“就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
陈琳继续说着。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李爱火的表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连岳飞都能死于莫须有，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沈墨？”
李爱火越发感觉不太对劲。
他抬头朝陈琳问去。
“沈墨被抓了？”
陈琳点了点头：“他的家，今天就被警察抄了，外边都在传，他是毒贩，跟他爹一样.....”
“什么！”
李爱火震怒。
可是又想起刚才陈琳说的话语。
心中的愤怒最终转化为理智。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立场逐渐变化。
“该死的赵刚锋！”
“他就是一个看起来正义凛然的混蛋！”
“这么久抓不到毒贩，就让沈墨上去顶包。”
陈琳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毕竟自己也短暂地受到过沈墨的照顾。
对于沈墨的遭遇，她也无比同情。
“沈墨可惨了，蓉城新型毒品的帽子，全部扣在他的头上。”
“如果要判刑的话，枪毙他八百会都不为过......”
一切的结果，看起来皆大欢喜。
一切的真相，没人在意。
死了一个替罪羊，换回蓉城的安定，换回了市民的心。
这笔交易，是值得的。
......
踏踏踏——
剧烈的脚步声，传入沈式集团的办公室。
一群手持枪械的特警，突然冲了进来。
“双手抱头，全部蹲下，不许碰手机，不许用电脑！”
“所有的文件资料，全部带走！”
公司职员们，都无比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特警手中的枪，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让这些整天坐办公室的职员们，心生畏惧。
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彭——
雅纯被吓了一跳，呆呆地坐在原地。
一名特警，手持搜查令。
“我们怀疑你们公司参与毒品洗钱，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雅纯吓坏了。
她十分不解地抗拒着：“你们有证据吗？”
“为什么闯进来？”
“唐龙呢？我要见他！”
在武力面前，所有的辩解都显得无比苍白。
冰凉的手铐，锁住了雅纯的双手。
这一刻，她无比绝望。
同时心里也带着一股浓浓的不甘。
“我们堂堂正正做生意，你们要抓，那些毒贩却不抓，为什么？”
特警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对于他们来说。
雅纯，就是毒贩之一。
她所说的话语，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的谎言罢了。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需要真相。
需要的，只是替罪羊，和愤怒的宣泄口。
......
“我的账户被冻结了！”
“警察来找过我了，不过我暂时没事儿，我还是学生，背景干净。”
鲁玉坐着轮椅，徘徊在沈家门口。
侧头望去，两张巨大的封条，贴在沈家的大门口。
里面的保姆，保安，都被驱逐了出来。
鲁玉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收拾。
“我马上来找你，你别怕，还有我！”
张恨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鲁玉迷茫地望向远处。
枯黄的树叶一片片从树枝上落下，萧瑟的秋景，让整个别墅区都失去了最后一丝春意。
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鲁玉，那我们怎么办？”
一个焦虑至极的女人，带着一家子走了过来。
是徐朗一家。
自从徐朗失去了自理能力后，就一直被沈墨养着。
他们四口人，都没有工作能力，虽然徐朗的岳父花乾还有些积蓄，但害怕被黑手党的人报复，至今不敢回家。
鲁玉沉默着，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自己也是断翅的蝴蝶，再怎么扇动翅膀，也无法飞行。
“要不你们离开蓉城吧，去山城，在那边我们还有生意。”
鲁玉牵强地说道。
其实她的心里也说不准。
山城的林澜儿会不会因为沈墨受到影响。
“山城？我才不去，蓉城是我的家，我就要待在这里！”
徐朗的老婆，花蕾又开始耍起了小性子。
她耍性子似乎不分场合，在情形如此糟糕的情况下，还在任性。
徐朗大吼：“该死的女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麻烦鲁玉！”
“沈墨都被抓了，他们自己都难保了，你还想怎么样？”
“走，回家！”
徐朗硬气地推着轮椅，独自离开。
花乾跟花蕾听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群挤在一起皱眉讨论的保姆保安们，也纷纷朝鲁玉走了过来。
不等他们开口，鲁玉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人走茶凉，沈家失势了，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都想撇清关系，拍拍屁股赶紧走人。
“你们放心，要走的，一律按照合同赔偿，三个月工资。”
“我朋友马上就到，他会把钱给你们结清的。”
一大家子，几十口子，就指望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姑娘。
这幅场景，看上去未免让人有些心寒。
不过鲁玉的坚强，是一点一点锻炼起来的。
这些打击，还不足以让她彻底崩溃。
沈墨，沈念被抓了，现在能扛起大旗的人，只有自己。
如果连她也倒下了，那么沈家就彻底没了。
此时此刻，在她的脑袋里，演化出了无数条路线。
她在寻找着，能让沈墨化险为夷的路线。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王彪贩毒的证据，让警察弄明白真相。
可是......
自己撒出去的眼线，王虎，又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变卦。
这就是导火索。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呢？
王虎为什么会这样呢？
当初做下烧王虎铺子的决定是鲁玉。
她什么事情都考虑好了，认定了这是个完美的计划。
可唯独忽略了道德因素。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鲁玉的计划受到了反噬。
最终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
鲁玉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
如果这个时候，哥哥在就好了。
他一定......
一定不会犹豫。
鲁玉的眼角流下眼泪，哥哥的容貌，仿佛被阴云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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