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 耍酒疯
夜晚的烟食楼，依然是一个顾客都没有。
大厅中央的桌子面前，坐着一个醉醺醺的老酒鬼，他的脚边放着四五瓶早就喝光了的山城啤酒，这啤酒在山城是出了名的劲儿大度数高，一般人喝个一两瓶，基本上就会倒下，但那个老酒鬼肚子跟黑洞似的，宁愿不吃饭，也要喝酒，咕噜咕噜一瓶灌下去什么事儿也没有。
“沈墨，我们真要收留他吗？”
林澜儿担忧地看着汤清这位老酒鬼，我跟她一起站在前台，观察着汤清，回想当时，如果我选择跟他的弟弟汤辣合作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多了这么一个累赘呢？
“他的房子早就被拆了，无路可去，我们能把他赶到哪里去呢？”
我也是十分无奈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是我想留他，而是他无路可去了。
汤清这些年喝酒，把做火锅的手艺全部忘光了，而且他不喝酒就变不回个正常人，也不能给我的店里打扫卫生，当个杂工之类的，就单纯地依附在我身上，靠着我养活。
我又不是他的儿子！
凭什么要负责给他养老啊！
所以我的心中也十分苦闷。
“你永远不懂我悲伤，像百天不懂夜的黑......”
来了！
又来了！
汤清喝醉了之后，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唱歌，而且是高声大唱，忘情忘我地唱！
只见他爬上了桌子，双腿站在上面，将手中的酒瓶子当作话筒，眼睛紧闭，嘴里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
“像永痕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太吵了！
我这烟食楼，多供一天这位祖宗，别说做生意了，到时候被投诉得关了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汤师傅！”
“别唱了，求你了！”
我在桌下苦苦哀求，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老活宝了。
汤清此刻的情绪十分兴奋，低头看着我，嘴里唱得更加响亮了：“不懂那星星为何会坠跌，白天和黑夜只交替没交换......”
“汤清！”
咔嚓——
我表情严肃，并且拿起一个空的啤酒瓶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玻璃碴子落了一地。
我实在是太生气了。
为什么会摊上他了？
“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在我的店里大呼小叫，喝酒耍酒疯，一点也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你还算是一个餐饮界的老前辈吗？”
我的声音如针尖一般，似乎刺痛着汤清的心脏。
他盯着我的眼神，似乎也清醒了三分。
“沈墨，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唱首歌而已......”
沈墨？
我眼睛睁大，吃惊地望着这个老酒鬼。
他喊出了我的名字？
记忆恢复了？
我连忙追问：“你认识我？那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只见汤清轻松地笑了笑：“沈墨，你糊涂了吗？这里不是烟食楼吗？你不是烟食楼的老板吗？还问我这里是哪儿......”
只见他将手中的啤酒，朝我举起：“你呀，还不如我这个酒鬼清醒呢。”
哈？
汤清这个老糊涂虫，居然说我不如他清醒！
我居然会被一个酒鬼嘲讽了。
我无法接受，心里既好气，又好笑。
“汤师傅，既然你什么都记起来了，那就请回吧，我们的烟食楼要关门了。”
冷霜说得还真没错。
给他喝酒，他就能恢复正常。
只不过他的这份正常，带着浓浓的醉意。
我也不想跟这种整天醉生梦死的人打交道。
我前半辈子，打交道最多的人，就是我的养父老狗，他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所以我非常清楚，酒鬼的话干万不能相信。
与其说，我憎恨酒鬼，不如说，我憎恨这些不敢面对残酷生活的弱者。
连现实生活都没有勇气面对的人，整天依靠酒精麻痹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果然，汤清听到我下了逐客令，也乖乖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他的身上也重新覆盖起一层浓浓的酒味儿。
“沈墨，咱们是朋友吗？”
突然，汤清朝我发问起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的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算......是吧？”
我们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
汤清听到我的这个回答，立马变得兴奋起来：“那就对喽！既然是朋友，那你为什么赶我走？我家房子被拆迁了，没地儿可去，难道你愿意看见我这位朋友，流落街头吗，你心底这么善良，应该舍不得对吧？”
汤清说完，还沾沾自喜地朝嘴里灌了一口酒。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无比愤怒。
看着他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我突然理解了，他的弟弟汤辣为何会如此讨厌他。
“汤师傅，你现在就是个酒鬼无赖，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的弟弟住豪宅，开豪车，还有自己的事业，整天过着体面的日子，而你呢？”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还有一颗良心，可是你只是在不断地给我添加麻烦，这难道就是你的良心吗？”
“我对你很失望！”
我不想给汤清机会了。
现在想想，我还真天真，居然幻想着改变这个烂醉如泥的人，给他理发，给他洗澡换衣服，不让他喝酒，结果他转头就失忆了，必须要喝酒才能维持正常。
这种人，真的已经没救了.....
我回头，朝林澜儿说道：“我们走，他喜欢在这里就留他在这里。”
林澜儿担忧地发问：“是把它锁在里面吗？”
我点了点头。
只能这样了，这里有酒有吃的，还暖和，对于汤清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明天我得想个办法把他弄走，送去收容所，敬老院，哪怕是花钱给他租个房子呢，怎么都行，不能让他影响了我做生意。
我已经要被山城的餐饮一哥汤辣针对了，还要被他的哥哥汤清恶心。
这两兄弟怎么个个都跟我过不去呢？
咔嚓——
烟食楼的门锁，被我用力锁上。
汤清被我关在了里面。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担心的，万一他在里面耍酒疯，打砸我的餐具是小事，要是闹出火灾，那就麻烦了。
这个时候，林澜儿善良地看着我：“沈墨，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要不我守夜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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