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请随意使用我，阴阳师大人。
“既然看过了，那我就送你回去吧。”
当虫师逐渐将自身的激动按捺下去后，
荒轻轻随之说道，于之声音里有着一份没心没肺的调笑意味。
毕竟这小妖怪刚才可是非常恭敬的祈愿想要回去呢，自己要是太过于强人所难可不好。
这样的话语传入耳畔，瞬间令这久封于虫茧中，丝毫不懂世间人心险恶的小丫头心神一慌。
“等，等等，”
“请您原谅我此前的冒犯，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再停留这儿一会儿。”
“我，我想........”
虫师慌乱的侧过面颊，看着召唤者的柔弱目光里有着清晰我见犹怜的祈求。
“你想做什么？”
“如果理由充分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任你继续留下来。”
“不过，你刚才是说自己还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愿望需要去实现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将你送回去吧。”
看着身前这害羞、慌乱得不知所言的小妖怪，荒故作姿态地轻蹙起眉宇，丝毫没有被眼前这位妖怪少女的楚楚可怜给打动。
虫师分辨不出召唤者言语中的真实意图，
也不敢私自妄加揣测，
但是她确实清楚地听见了对方的承诺：
只要理由充分就可以留下来。
其不知道自己想要追逐那位美丽大妖怪的愿望，算不算得上是恰当的理由，可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将之公之于众了吧。
“是，尊敬的阴阳师大人。”
在将内心的慌乱稍稍平复了一些后，她直视着身前的人类阴阳师轻启贝齿：
“因为，”
“因为我想要再次见到妖怪大人就........”
然而就在荒循循善诱，即将让小丫头压抑于心底的愿望亲口道出的时候，一道低沉且温柔的声音自天而降，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将之打断。
“我记得你，”
“你好像是神社灯盏里的那只虫茧吧。”
“没想到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已经化简成蝶。”
一目连的语气里有着缅怀，有着沧桑感。
毕竟小妖怪想要化形，没有百年光景积蓄力量，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这样的主动搭话，这样的回忆挑起，绝对是出乎虫师的意料。
更使之身体猝然颤抖之余，也一下子就忽视了来自身前阴阳师大人的问话。
“是，”
睫毛轻颤，声线紊乱，虫师豁然转过了身子，看向了那仍旧美丽、仍旧不可及的妖怪大人，瞳中的晶莹水泽再次泛滥，并顺着其精致可爱的面颊缓缓下滑。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妖怪大人。”
明明其眼中带着泪花，可是于之面颊上却显露着明艳的笑容。
‘嘁，’
‘绝对是故意的！’
荒默默地嘟囔了一声，
不过看着那‘笼火’与‘蝴蝶’的虚影一并隐没于右手背下，他也不好计较什么。
况且召唤出于之相关联的两位小妖怪后，也能够令之更加坚定留下来的这个决定。
“向我宣誓忠诚吧。”
在安定下一目连这一系的妖怪后，荒转身对着半跪在地的海忍说道。
当下，
狂鬼已经被自己收复，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不可能再干涉到前者的思想。
“是，”
“我愿将性命与魂灵全部奉献。”
“今后请随意使用我，主人。”
对此，海忍没有半点的忤逆与抗拒，直接依言地宣誓道。
这就是鬼族忍者的最高期望，被雇主选中，进而遗忘名字、遗忘过去，宣誓效忠。
如此信念与志村团藏所培养出来的根部忍者，有着很大的相近之处。
而在语落的瞬间，一道纤长太刀的虚影豁然呈现在荒右手背上，并随之隐没。
于之半跪期间，没有成功缔结契约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这位妖怪少女在恪守着家族的信念，在没有被雇主选中之前，是没有资格与对方缔结契约的。
哪怕是最低等、卑微的主从的契约！
“起来吧，今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
对于这样一个实力不弱，且具备极强隐匿能力的妖怪，荒没有理由不善加使用。
此前，对方使用的【潜影】之术，之所以会显得破绽百出，根本原因是由于狂鬼作祟是之无法做到心念合一。
“是，”
“请主人，赐名。”
起身后的她，再度恭敬地说道。
这是鬼之一族最基本的操守，舍弃旧名，被赐予新的名字，也就意味着和过去的一切都划开了界限，不再有任何的牵扯。
“不用，”
“就用你所起的名字吧。”
荒对于这样的古旧形式并不在意，事实上，他本来就对自己的式神有其它私欲也不会强加干涉。
嗯，那个一上来就劝解自己信佛的大和尚，还有那全身染满无辜者鲜血的恶鬼除外。
不过，海忍所属的鬼族算是例外，
他们的信仰和辉夜君麻吕的信念一样强大，
随意放任，反而可能会让缔结契约的那些家伙感到是不是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
“是。”
海忍的回应清冷无感。
这都是外物。
唯一能够令之心升起一丝喜悦的，可能就是在替自己的主人完成某项任务的时候。
“还有，关于你左眼出现的问题，以及曾经发生在你组织里的变故.......”
虽然身前的少女没有提及，但是作为其阴阳师，荒觉得还是要将这件事说清楚。
毕竟，狂鬼等同于对方的灭族仇人，现在自己仍旧让这样一个存在寄宿在其右眼中，哪怕是以辅助属性的形式，可它的身份终究还是太过于特殊与敏感。
如此询问让海忍的脑袋一时有些宕机，平静的眼底也泛起了些许涟漪。
她在意着身前强大且年轻的主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回答。
因为于之所修习的忍者功课中，并没有学习过该如何应对来自主人所释放出的，这应该是属于善意？
“请主人不必在意，”
“既然您已经选择接纳我的效忠，那么也就意味着，我已经和过去斩断了所有的联系。”
“既然这个妖怪能够代替我失去的臂膀，并在一定程度上增幅我的力量。”
“那么我愿意接纳它，为与之一起为您效力。”
少顷的思量后，海忍组织起语言。
且似是想要让眼前的阴阳师彻底不在意，她又进而补充道：
“妖怪的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组织既然会被区区一个蛊惑类妖怪突袭、覆灭，那就是说明我们的能力还不够。”
“就算勉强幸存，”
“那么今后碰上其它更强的妖怪，很可能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是我们自身的问题，也是弱者的宿命。”
“请主人不必在意。”
海忍的声音很平静，真的找不到任何的仇视与愤恨。
有的仅是【胜者王，败者寇】的极端信念。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么就随你吧。”
荒轻轻颔首表示了然。
而得到回应的妖怪少女也在浅浅的躬身示意后消失在了常人的视野中。
不过，
作为契约者的荒，却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就在自己的身边。
如影随形。
“投降！”
“我选择投降！！”
粗犷的咆哮平地而起，顺着声音望去，无疑就是那被黑金色佛光死死镇压在地上的夜叉。
这可是连温柔的风神见到都没有想要去施以援手的罪恶妖怪。
依次就能够看出，于之身上到底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性命！
至于为什么这家伙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从世界消减，
原因有二，
第一自然是其本身的强度不弱，体内的妖力在竭力阻挡着佛光的侵蚀。
第二就是荒对于青坊主下达的真正命令就只是镇压。
虽然，夜叉那家伙在平安京的世界，肆意造成了很多了的杀戮，乃至过分到摧毁整个普通的人类村落。
但话又说回来了，那就是一个人鬼共生、物竞天择的残酷世界。
死亡，就是主旋律。
加之，那些亡者与之非亲非故，荒没有一定的理由，要将家伙的消减掉。
此前的言论自然是在敲打对方的骨头。
在实力不够的时候，可没有资格在自己的妖怪队伍里当刺头。
“已经想好了？”
“其实你并不用着急，”
“我的时间还有。”
荒一脸平静与睥睨地看着那努力抬起头颅朝着自己看来的武斗派妖怪，没有表现出一点的急躁。
“是，”
“是！”
“快放了本大，不，快饶了我吧，阴阳师大人！”
他毫无姿态的求饶着，一道战戟的虚影也随之隐没于之右手背下。
离八十八之数，又进了一步。
“够了。”
扫了眼这象征成功缔契的标志，荒对着青坊主命令。
瞬间，视野中那宛若可以连接天空的佛法光柱消失，被镇压在地上的夜叉也得以狼狈起身。
不过较之此前，他的脸上明显没有了那种目中无人的狂傲之态。
毕竟，单单是一个可恶的大和尚就已经让自己够难受的，倘若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出现的那些恐怖妖怪........
光是想想就令之身体一寒。
但这样的人物，没什么大事的时候，也不会随意找自己的麻烦吧。
带着这样的忐忑心情，他主动开口说着蹩脚的誓言：
“若以后有所需要，任凭阴阳师大人差遣。”
“嗯，回去吧。”
轻应了一声，荒直接将之遣返了回去，对于这样的武斗派妖怪，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对方在那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就在夜叉离开的同时，那黑色的纹路也缓缓地青坊主身着的青衫、锡杖上褪去。
原本呈现出暗金之色的佛光，也在此刻恢复了原先地金灿状态。
而青坊主本人也从某种被支配掌控的‘入魔’状态清醒了过来，只不过此刻的他就像方才的夜叉一样，没有了最初的躁动，也没有了此前口口声声地‘入我佛门、颂我佛经’的话。
他只是以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看着视野中的人类阴阳师，
这样一个家伙，差一点就让自己永远的身陷魔途！
不，
并不是差一点，是如果对方想，其真的可以用那双恐怖的眼睛，篡改自己的信念！
“我说的吧，佛，可渡不了我。”
荒随意打开话题，
至于对方的契约，他早就已经拿到，虽然是通过写轮眼这样不正的手段。
闻言，青坊主并没有回应，仅是在审视对方的时候，将手中的锡杖又紧握了一些。
“好了，”
“你的宿敌已经提前一步走了，”
“自诩慈悲的你，快点去追捕他吧，别再让那家伙妄造杀戮了。”
“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支持你的。”
当然，荒自然也没有想从这与自身意念截然相反的大和尚口中得到什么回应，而是简单几句将之打发。
毕竟他可没有对夜叉施加什么命令。
这最后的言语终究还是撼动青坊主的意念，他没有否定这位年轻阴阳师的说辞，因为其现在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位的杀戮是有原则性的，但是夜叉那个家伙，可没有！
又看了一眼，这如同被迷雾包裹的青年后，他也缓缓消失在了这个位面。
随后，荒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喃喃自语着：
“下一位妖怪的话.........”
看着召唤面板上的某个名字，在其眼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不过，很快就被他抚平。
因为无论是什么妖怪，只要能够成为其背后的力量，那么他就没理由放弃。
“请降临此域吧，猫掌柜！”
‘叮铃，’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音，一股醇厚的酒香开始迅速袭向山巅四野，一头白色的大猫也随之踏出了召唤阵，于之背脊上还俏生生坐着一位可爱美丽的猫咪少女。
白色的长发束成双可爱的马尾，微微颤动的猫耳朵似是在聆听风声，修长的纤纤玉手提着一壶美酒，紫色的华服将之可爱修葺得更加高贵动人。
不过，当降临此域的时候，她那微醺的美丽眸子猝然迸发出了冷冽的锋芒，并直指视野中的阴阳师。
“在你的身上存在那个家伙的气味，喵！”
“人类，”
“你和那个偷盗杀人犯是一伙的。”
有逐渐强烈的敌意自猫族女孩的身上倾泻，那直视身前召唤者的浅绿妖瞳里更是充满了仇视。
而其所骑乘的那头白色大猫，也在感知到自家主人的心情后，对着视野中的人类青年发出了低沉的呜咽音。
至于眼前的妖怪，正是名满京都郊外的酒馆老板娘，猫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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