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小圣杯
遵循着古贵族式教育的伊莉雅今天反常地没有在餐桌上用餐，而是进了自己的房间。
伊莉雅的饭量不大，但今天比起以往似乎要更小了一些。
米奈歇尔在一旁盯着伊莉雅。
“怎么了，Berserker？”
“你今天吃的有点少。”直到塞拉端着餐盘离开米奈歇尔才如实回答。之前他带着伊莉雅在街上吃的时候，伊莉雅即使撑得肚子胀起也依旧坚持吃完。
“唔，先前在柳洞寺的时候吃过东西了。”伊莉雅用餐巾擦了擦嘴：“那个阿姨很温柔哦，她把买来的大福分给了我。”
是那个拉着伊莉雅在柳洞寺说话的中年妇女，米奈歇尔记得她当时说是来给在医院的女儿祈福的。
如此的话倒是解释了伊莉雅为什么食欲变得如此之小，但米奈歇尔却仍不放心。
他继续盯着伊莉雅。只是以他不如阿格规文聪明，估计是很难猜测出答案。
“如果是有心事，可以和我说。”
他想要诈出答案。
伊莉雅被米奈歇尔拙劣的演技所逗笑。
“Berserker，你也应该要知道。”伊莉雅空着的一只手抓住了Berserker的手：“我可能活不过圣杯战争结束了。”
米奈歇尔瞳孔骤缩，他张开嘴正想要问。
伊莉雅将环绕着银白发丝的手指抽出比在嘴边对着米奈歇尔做出【噤声】的手势。
“塞拉她们还不知道，我只告诉Berserker你哦。”伊莉雅看着米奈歇尔：“所以，能听我说完吗，Berserker？”
“我是由爱因兹贝伦制造出的圣杯降临的容器。我最后会变成圣杯。”
“你……”
伴随着伊莉雅话语的落下，莫大的恐惧包裹着了米奈歇尔，他的瞳孔震颤，那种不寒而栗的颤栗之感他已有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只要圣杯战争还在继续，那么伊莉雅就会一步一步向着圣杯完成转变，无论米奈歇尔击败多少敌人，都无法挽回这一局面。
他瞬间想到了爱因兹贝伦城堡中的须发花白的老头。他的身上涌出了刺骨的寒意。
“唔。”
伊莉雅不舒服地裹紧了被子，米奈歇尔身上的杀意迅速消退。
“会有办法的吧……我带着你离开。”
熟悉的话，伊莉雅记得那是切嗣曾经常对着妈妈说的话。伊莉雅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嘴角扯出歉意的微笑。
“爷爷不会留下机会的，我的身体顶多还能支撑我活过今年。”
身体中超过七成被改造成魔术回路，在拥有了堪比地脉的魔力的同时，伊莉雅的身体也比寻常人类要凋亡得快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身体一直停留在接受改造的八岁。
“不必难过哦，Berserker。我就是为了这个而诞生，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很高兴，能在最后遇上你。在见识到外面后，知道这个世界很普通，没有留恋和留恋她的东西后，我已经很满足了。”
已经满足了。
就像早就决定好的那样，好好担负起自己的使命，去参加圣杯战争，去和其他人战斗，最后，安安静静的死去。
这样就足够了。
可明明已经满足了，但还是想哭。
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呼吸变得不通畅，鼻尖和眼角都变得酸涩。
在第一次见识到了城堡外的世界，在第一次有了结识了关心她的人，在第一次逛街，被分享了甜品并被夸奖了可爱后、在见识到了孩子们的笑容，大人们的笑容，其他无关紧要人的笑容时，她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意志瓦解仅仅在一瞬间。
她不想死。
在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有这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后，她怎么甘心一个人默默无闻地死去。
她也想向普通的孩子一样，早上七点起床然后去上学。也想交许多许多的朋友，也想要和爸爸妈妈一起长大。
但她不得不去死。为了家族的延续，为了塞拉和莉洁莉特，为了其他的人造人活下来，而亲自追逐着自己的死亡。
而且不这么说反而向Berserker求助的话，Berserker也会困扰的吧？
她只是他自我救赎的替代品罢了，更何况，也没有办法能够让【名为伊莉雅的个体】从命运与家族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即使是奇迹的圣杯，却需要伊莉雅本身作为祭品。
闭上眼伊莉雅打了一个哈欠，借着这个动作用以掩饰自己的失落。但她的确是困了，不止是身体上，Archer的灵魂还满满当当地塞在她的体内没被完全吸收。
身体向着被子中蜷了蜷，伊莉雅的眼皮几乎已经睁不开，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松开抓住Berserker手掌的手。
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伊莉雅呢喃般开口：“Berserker，陪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温暖，米奈歇尔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伊莉雅小小的手掌。
“嗯。”
他的声音轻微，像是怕惊吵到伊莉雅一般。但他的声音却切切实实地传达进了伊莉雅耳中。
‘这样就好了。’
伊莉雅终于可以安然地合上眼睛。
‘只要在生命的最后，不是孤身一人，被当作谁的替代品都无所谓。’
目睹着伊莉雅的鼻息逐渐归于稳定，他努力回忆起照看生病的阿芙莉尔时的场景，确信了伊莉雅的确是睡着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伪装镜花水月般破碎。
要放弃吗？
他想起了阿芙莉尔在自己怀中慢慢冰凉的身体，米奈歇尔拳头紧握。
——绝不会了！绝不会再发生！
……
间桐慎二受得伤看着严重，但实际上却都只是皮肉伤。在远坂凛的治疗魔术下不消半天便足以恢复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远坂凛在练功房席地而坐，接过卫宫士郎端过来的凉茶小口抿了一口。饮茶的端庄与坐姿的随意，让优雅与不优雅同时出现在了远坂凛的身上。
“远坂，真的不去教会吗？”
在她的身边，是不知所措的卫宫士郎。而面对卫宫士郎的问题，远坂凛却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卫宫同学，我前面才和你分析了战胜Berserker的可行性，结果我自己先躲进了安全的地方，你会怎么想。”
“额……远坂估计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强忍住掩面叹息的冲动，远坂凛再次开口：“而且我在的话，那个伊莉雅肯定会带着那黑漆漆过来的。我不能让Archer白白去死。”
她不可能认输，Archer用生命换取的Berserker的情报，远坂凛不可能将它一同带入教会。
卫宫士郎低下头。
“抱歉，远坂。”
“用不着你道歉，真要道歉也应该是间桐慎二，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去柳洞寺。”
“是为了给小樱祈福吧，听说她得了一种怪病已经请假了几天了。”
“间桐……樱吗。”远坂凛声音跟着变得低落，她刚准备开口转移话题，房门就已经被粗暴地拉开。
汹涌的魔力涌动进来。
“你们见到我的御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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