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李家池边树
第213章 李家池边树
在李家婢女的帮助下,二狗却将李小娘子并两个醉汉交托出去,尔后正要告辞离去。
小王夫人却道:“今天色已晚,城中宵禁渐严,路途不靖,小哥儿何不留宿一晚,待得明日再走不迟。”
二狗此番之所以乘船送返李清照,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外城区的宵禁变严了。
由于哲宗的身体状况变差,作为宰相的章惇为了压制纷乱的朝堂人心,却不得不将逐渐废弛的宵禁制度重拾起来,不过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反弹,近些时候只有汴梁城的外城区在严抓宵禁,内城区却是依然如故。
面对李家女主人的挽留,二狗虽得推辞了两下,却还抵不得对方的盛情,有些个小忐忑的留了下来。
李家的宅院乃是小王夫人的嫁妆之一,规模倒也不算小,至少客房还是比较充足的。
更令人有些个难以忘怀的是,小王夫人还点派了身边的一名青春貌美的婢女来给二狗铺床暖被,对此二狗却是进行了严词拒绝,声称自己自来简朴,可享受不得这般奢侈的待遇。
说到这里二狗就不得不鄙视一下那个同样暂住在李家的醉汉晁补之,这厮胡子都老长了,却还心安理得的享受了李家的年轻貌美小女仆的服侍待遇,纵然那小女仆的年龄作他的女儿都绰绰有余。
不过二狗眼馋归眼馋,但洁身自好的人设却还得立着,虽然他并不知道因为曹仙姑的关系,他在某方面的人设却早已崩塌的比深渊还深渊。
孤夜难眠,二狗拥着熏香的锦被,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窗外。
今晚与小诗的再一次遭遇,却让二狗发现了一个秘密,貌似小诗的烧蓝领域并不绝对,他体内留存了接近满溢总量的半成灵能,而这些没有被小诗烧蚀的灵能本质也颇为特别。
比如当二狗用这些灵能启动灵能视界时,他发现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却就不再是那些遮遮掩掩的迷雾,而是一片瑰丽而又扭曲的世界。
各种各样的存在于那片奇异世界里不停的闪烁而过。
扭曲的怪物,极美的怪物,神奇的造物,天然的奇物,破碎的星辰,撕裂的堡垒,扭曲的钢铁或者说金属造物···在其中,二狗甚至看到了许多只存在于前世的各种幻想中的东西,比如密布炮台的宇宙战舰。
二狗不知道那宇宙战舰是不是真的,谁家造宇宙战舰修得跟特么教堂一样,还浑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炮管子,完全没有一点科学合理性。
只二狗对那不合理战舰的关注度稍长了一点,那玩意儿却仿佛被拉近了视角一般,却以更大更清晰的画面呈现在二狗的观测之中。
只是在近距离视角下,二狗却才发现这不合理战舰的表面,竟覆盖着一层令人惊悚莫名的囊肿和脓包。
有些受不得这般恶心场景的二狗连忙关闭了灵能视界,重新恢复了正常人的视物状态。
又过了不知多久,二狗却才睡去,直到第二日被李家的丫鬟唤醒。
二狗起床一边洗漱,一边询问伺候的丫鬟李家主人何在,却得知李格非和晁补之却早已去上值了,只小王夫人和清照小娘子在家。
不过李清照因为昨夜醉酒,现在却还在自己的绣楼里酣睡,估计着等她醒来得到中午时分。
至于李家的小丫鬟为什么对自家小娘子了解的这般透彻,没别的原因,只因为清照小娘子经常这般醉酒,次数多了大家也就摸着规律了。
洗漱完毕,二狗享用了丫鬟端来的早餐——小米粥加芝麻胡饼、香油拌莲菜,以及半条蒸鱼。
吃过早饭,二狗却要离开,便由伺候的丫鬟引着前去辞谢小王夫人。
当二狗见到小王夫人时,她正在教导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读书识字,这男孩儿却正是李清照同父异母的弟弟李迒。
小王夫人见得二狗,却眼含笑意的起身问道:“小哥儿昨夜可得歇息好了?”
二狗抱拳拱手致谢道:“小子一夜安眠,却是多谢夫人费心招待!”
小王夫人笑道:“如此便好!不过陈家哥儿你无须见外,你与我家关系,却当不得谢字。且不说我与庞娘子之间的亲近关系,便是你与我家相公多有交集,此番更救护阿宝,使她不被人所算计,我家便受你许多恩情也。”
二狗一脸惶恐的说道:“夫人却是言重了,护佑李小娘子乃是小子的份内之事,更是举手之劳,当不得‘恩情’二字。”
小王夫人笑了笑,道:“唔!倒是个有情义的,如此咱们一家人也莫说得两家话。小子,你是不是对阿宝有意?”
啊?王夫人,您问得这般直接么?
二狗突然受得此问,却不知该不该直接承认,只能支吾道:“这···夫人何来此问也?”
只小王夫人发问,不只二狗吃惊,李清照的弟弟李迒亦是吃的一惊,只抬头一会儿看看自家母亲,一会儿又看看二狗,一对招风耳竖的贼直溜。
小王夫人道:“少年慕少艾,此乃人伦正理也。你与阿宝年龄般配,品貌相合,才情也适配,我如何问不得?!”
二狗有些个扭捏道:“自来婚姻大事,当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礼聘之章,小子何敢孟浪应承,却损清照小娘子的清誉也!”
小王夫人听得,却明白了二狗话语中的含义,他确实对李小娘子有意,但双方却得进行正规的结亲之仪,也就是说二狗把李清照视作了自己未来的正妻良妇。
对二狗的这种想法小王夫人是很满意的,她虽然不知道二狗在镇魔人当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但是就陈老汉和庞师娘的背景,未来二狗的能量当也不低。
自家能与这样的二狗结亲,不说其他,只自家儿子在未来算是有了一个强力可靠的姻亲臂助。
故而小王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过后我会去寻庞娘子商议一下此事。此番你来见我,可是要离开?”
二狗点头道:“小子身负许多俗事,却不敢在此耽搁,故来辞行!”
小王夫人皱眉道:“你既得有事在身,我却不好留你。不过我家相公临出门时,却嘱我留你下来,等候他下值,如此放你离开却是有些难为。”
未来老丈人要留他,却该如何拒绝呢?!
二狗有些头疼的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小王夫人清秀的脸上却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道:“。这样吧,你且赋词一首,留作手信儿。我家相公是个好诗文的,待我家相公下值归来,若见得你之美文,必然开怀,如此你不辞而别的小问题自然也就无碍了。”
<div class="contentadv"> 二狗苦着脸道:“夫人莫要为难小子,这一时仓促,我又如何作得好词文也!”
他是真不想当文抄公啊!
毕竟你在一群门外汉跟前卖弄文采还好,在李家这等文豪之家跟前再玩这一套,却不啻于关公门前耍大刀,便是有再多好文可抄,却早晚会原形毕露,到时候可就真的丢人丢大了。
只小王夫人却不管二狗的难处,她却寻摸了一遍周围,却指着墙角的梅树道:“便以那梅花为题,也无须你作得多好,只稍稍可观便足矣!若得真做不出,我也不拦你,只我家相公归来,生的些闷气我自领受便是!”
话说得此处,二狗却还如何拒绝得了。
只咏梅之词,说来当属几十年后的陆放翁的【卜算子·咏梅】为最,当然另一首更加突出的就更不用说了。
只这两首词好是好,于此处却不应景,二狗穷搜记忆,终得忆起一首【墨梅】诗,乃是几百年后的元朝王冕所作。
二狗只改动一字,却当着小王夫人并李迒之面,踱着步诉道:
余夜宿李家,晨起拜别,却不逢主家翁,见墙角梅树,遂作此诗以留念。
李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二狗承认,自己又装了一回十三哥,只看小王夫人和李迒那震惊的模样,就知道他这一回的表演有多么成功。
二狗装完那啥,便自告辞仓皇离去。
小王夫人却早无有心思管自家小儿的课业,提笔在纸笺上记下二狗的诗句,细细研读了好些遍,却才叹道:“早先听庞娘子夸赞她这弟子才气过人,我等还道她言过其实,谁曾想竟真是个文种一般的才子,当真是慕煞旁人也!阿宝却是好命,自己有才学且罢了,却还能找得这般般配的儿郎!”
那李迒看的母亲沉迷诗句,却也不曾安分,他却自偷偷拿自己的习字纸记下内容,然后一溜烟的跑向了姐姐李清照安寝的绣楼。
绣楼里,李清照睡得正香,却忽的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同时还伴随着弟弟李迒急促的呼叫声。
李清照却有些起床气,拿起瓷枕就要往那边丢过去,只照量了一下却不曾舍得,她却放下写着诗文的瓷枕,也不管云鬓纷乱,踉跄着开了门,皱着蛾眉怒道:“豆虫儿(李迒小名儿)!何敢来吵我!若得不说个一二,仔细你的屁股!”
李迒有点惊恐的跳步退开了些,这姐姐的积威太甚,他却有些怕怕,不过想到自己手握的底牌,他却又挺起了胸膛,大声说道:“阿姊可知,昨日留宿咱家的哥哥刚才走了!”
“留宿的哥哥?”李清照昨日醉得厉害,被二狗送回家便自睡了,并不知二狗留宿之事,却问道:“我怎不知,是哪个在咱家留宿了?”
李迒以为自家姐姐在装傻,却愤然道:“阿姊你怎会不知?就是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个陈家哥哥欸!”
李清照一听对方姓陈,便知是二狗,却问道:“他既然留宿,今早离开自是正常,难道还要住在咱家里不成!豆虫儿!这可不是你来吵我晨睡的借口!”
李迒大声道:“难道阿姊就不想知道陈家哥哥临走之前留下了什么吗?”
“留下了什么?”李清照只眼睛一转,却瞟到了李迒藏在背后的纸张,却立刻明白了过来,当下便起了兴趣,问道:“他可是留了甚么诗作?”
李迒却学二狗作诗时的模样,背着手踱着步,绘声绘色的向姐姐讲述自家母亲留难二狗时的场景。
只不曾想李清照并不认真听他,却趁机夺了弟弟手里的纸张,得意的笑道:“你这小子却还与姊姊我作耍,莫来作弄,我自看便是。”
李迒年纪尚小,笔力稚嫩,却写不得好字,唯二狗念诵之句倒记全了。
李清照勉强读了一遍,觉得尚好,只有些个拍马屁之嫌,稍显肉麻了点。
当然更让李清照看不过眼的,却是自家弟弟那一手烂字,当真是白瞎了大好的诗文。
她却作色道:“豆虫儿!看看你写得烂书,跟鬼挠似的!我会找阿娘说一说,当督促你多练习些大字才好!”
李迒却面色大变,垮着小脸儿叫道:“你···坏阿姊!我好心带陈家哥哥的诗文与你!你却反恩将仇报来害我!我要生气啦!”
李清照却也不理他,自回房中在书桌上铺了纸笺,拿镇纸压住,又磨了墨,提笔凝神,却把那诗文用细楷重抄了一遍。
抄写完诗文,李清照吹干墨迹,却才捧在手里细读了一遍,然后发出幸福的赞叹声道:“这样读起来才畅快嘛!”
只李迒追着进了房中,却问道:“阿姊,我此番帮了你,你该如何谢我?!”
李清照斜眼瞅着欠揍的弟弟,冷笑着问道:“你想我如何答谢你?”
李迒咧着嘴露出豁豁牙,却嘿嘿笑道:“下次阿姊出门游玩,带着我一起去吧!”
“想得倒挺美!”李清照冷哼一声,却把李迒写得那团烂字拍到他胸口,道:“你所谓的‘帮助’请恕我拒绝!写得甚么烂东西,拿走拿走!莫要污了我的眼!至于答谢甚么的,却是休想!”
“你?!”李迒却是气坏了,他也不傻,自家阿姊这般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当真是无耻之尤,实在是可恼至极。
只小家伙却争不过她,只能眼角含泪,哭喊着跑去找娘亲求安慰了。
待得傍晚李格非下值回来,知晓二狗早早离开后,倒也并不生气。只他看到那墨梅之诗,诵读了数遍之后,却是笑的再也合不拢嘴。
他连连诵读了十余遍,又令家人置了酒肴,却是边饮酒边吟诵,且还寻那梅树咂摸,稍后却命家中下人连夜在那梅树旁边挖坑砌池,布置景观,直要打造真正的洗砚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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