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山林兜圈
在杜兴茫然寻找的时候，丁汉海以及东厂番子也匆匆赶过来，就开始顺着先前锦衣卫的痕迹进行搜查。
痕迹追踪的手段，东厂自然是非常擅长。
一般时候，想要监视某人，一直跟着就容易暴露。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需要追踪的手段，就算是离开一段距离，也一样能追上去。
抵达韭山附近后，东厂就立刻开始顺着锦衣卫的痕迹前行。
可前行一段时间后，就察觉到不对劲。
丁汉海率先怀疑的看着四周，小心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兜圈子？”
丁汉海对这附近的情况不甚熟悉，却大概能感知出来不对劲，明明走过一次的地方，转眼就再走一次，这不是有问题还能是什么呢？
跟随过来的明德太监，一样发现这样一点，不自觉就将目光看向正在进行痕迹追踪的力士。
“公公，千户大人。小人这都是按照痕迹指引，丝毫不敢携带啊！”
面对这样的解释，明德太监自然是能相信下来，小小东厂番子自然是不会有胆子糊弄他们。
这样一来，问题也只能是出在锦衣卫身上。
“看样子，你们锦衣卫也没有收到准确的消息，还在韭山兜圈子，漫山遍野的搜寻。”明德扭头对丁汉海说道。
丁汉海可不在意言语中嘲弄的意思。
能到千户的位置，脸皮自然够厚，心性也足够好。
就算是问候祖宗，丁汉海都不会当做一回事。
更不要说，就明德这样一两句冷嘲热讽。
“这不就正是我们的机会吗？他们还没有找到反贼藏身之所，若是我们能寻找到的话，功劳的大头不就是我们的吗？”丁汉海反而有些兴奋的说道。
明德一想，确实就是这个道理。
要是这锦衣卫已经找到反贼，他们过来顶多就是帮忙。
可他们既然没有找到，那他们就有机会成为缉拿反贼的主力。
“大好功劳就在眼前，给咱家散出去一些人手，详细探查整个韭山区域，一定要比凤阳锦衣卫先行找到反贼所在。”丁汉海怀着兴奋，对着身后下达命令。
东厂的奖惩制度严格，惩罚非常严重，奖励相当丰厚。
这就是一种平衡，高压管理注定不会长久，给点好处是必须的。
阮浪混迹宫廷多年，对人性多少是有些总结。
正是因为奖励丰厚，东厂众人在知晓能有机会获得剿灭反贼的功劳，那都是相当激动。
东厂一行人立刻就分散出去一些好手，单独统领队伍去探查情况。
丁汉海他们则还是继续追踪锦衣卫的痕迹，但速度却是加快许多，大有直接赶在他们前面的意思。
当然，这也是丁汉海的私下意思。
丁汉海是千户，官大一级压死人，指不定就能褫夺指挥。
若是正在跟反贼交手，丁汉海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可他们还在追踪反贼，那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而在同一时刻，从地下宫殿中准备离开的众人，收到从上面传来的消息。
“什么？有锦衣卫的人正在搜查？”刚才跟头子玩心思的众人，听闻这样一则消息，不免大惊失色。
“头子呢？他可知道这么一则消息？”有人呼喊头子，希望他能解决问题。
现在他们都在地下宫殿，他们知道的离开道路就只有一条，一旦被锦衣卫堵住，那就是死路一条。
千呼万唤中，原本匆匆离开的头子，也返回到众人面前。
头子是准备就此离开，不想还没有走出地下，就收到这样一则消息。
头子表情阴冷，过来后就死死盯着众人。
地下宫殿何其隐蔽，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晓位置。
而锦衣卫的出现，着实让头子心头一寒，非常怀疑是有人与锦衣卫暗通款曲。
头子的目光扫视众人，似乎是想要用眼神找出来可能的“叛徒”。
众人在看到头子的神色后，自然就有一些想法，明白头子是在怀疑他们。
而他们何尝不是在怀疑身边的人。
被一网打尽的时候，那就不是投诚，而是投降。
官府会接受反贼的投降吗？
显然，并没有多少案例。
若是能投诚的话，谁会选择投降？
头子扫视几次后，依旧未能看出来具体某一人，都不是小孩子，光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一切，可能性不大。
“你们当中有人背叛了组织，泄露了组织据点的消息，引来了锦衣卫的围剿。”头子缓缓开口，眼中更是流淌出来浓郁的杀气。
头子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让他知道背叛之人，必定将其挫骨扬灰。
而头子的一番话语，却是让众人慌乱不已。
不是他们做的事情，那里愿意被这样一口大黑锅。
"头子，我对组织忠心天地可鉴，岂会做出来这样一种事情。"
“头子，你是知道我的，我与锦衣卫有血海深仇，就是那可恨的锦衣卫，玷辱了我的未婚妻，我又怎么会与锦衣卫暗通款曲呢？”
“头子，你是最了解我的，我在组织中矜矜业业，对组织的忠诚胜过一切。”
……
嘈杂的声音不断响起来，众人纷纷给自己进行辩解。
头子不知道谁能相信，甚至于怀疑他们都是在说谎。
可这样一种想法，着实有些危险。
“头子，我们应该早做打算，而不是在这里谈论谁到底透露消息。”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三，站出来就对头子说道。
听到老三不一样的言语，头子眼中难免就多出来一抹怀疑的神色，就老三的话语跟其他人不一样。
“害怕暴露，所以就赶紧扯开话题？”
就在头子思考的时候，老三还在继续说，“锦衣卫既然收到消息，必然会进行地毯式搜寻。我们一直躲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那些锦衣卫就是一群狗鼻子，等找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或许就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候，我们一时不被发现，也有可能别堵在地下，长久没有食物，有可能会饿死。”
这话说出来，倒是得到诸多人点头。
锦衣卫的名声不好，却不得不说他们的能力相当不错。
这村子在明面上，乃是一处被废弃的村子，百姓迁移到凤阳城池附近重新建立村落。
可只要锦衣卫过来，自然就能发现村落内部有一些活动的痕迹。
到时候，问题可就不小。
“我们都是以猎户的身份过来，不如趁着锦衣卫还没有找过来，赶紧分散离开。只要我们没有聚集在一起，锦衣卫未必会怀疑。”有人提议道。
“以猎户的身份离开？蠢货！你以为锦衣卫都是傻子不成？皇帝被刺杀，皇庄必然会清点人口，询问最近的去向。我们若是全部都出现在韭山，被记录下来，事后也必然会被怀疑。”有人立刻就进行反驳。
如今，人口管理更加严格，只要是农户基本都被皇庄记录在册，想要进行查询实在不是难事。
只不过，由于路引被废除，离开乡里只需要报备一番就行，导致人口流动性很大，查询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可若是大批猎户出现在韭山，明眼人一下子就定然能看出来问题所在。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等死不成？”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又有人冒死前来汇报。
“头子，不好了，东厂番子也到了韭山地界。”汇报之人面色沉重，匆匆给头子汇报消息。
他不在地下，本来遇到事情还能早些离开，可由于对组织的忠诚，才冒着危险过来通风报信。
而这样一则消息，更是让本就沉闷的石室再度降温。
东厂加锦衣卫，多少是让人有些心灰意冷。
“东厂怎么也掺和进来，这可怎么办？锦衣卫就已经难以躲开，再加上东厂，我们或许是插翅难逃啊！”有人凄厉的高喊，似乎就要身死一般。
弄得在场众人，心中不免一阵凄冷。
若是被朝廷抓住，定为反贼，自个丢掉小命倒是其次，指不定家中亲人以及至交好友都会被连累。
造反这样一种事情，要么是没有退路，才会冒险尝试。
要么就是在某种信仰和理念的驱使下，甘心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眼前这么一些人，有家人有朋友，饿不死，也冻不死。
至于说信仰，多数都没有读过书，吃食才是大事，信仰就跟求神拜佛一样，有用就信，没有的话佛像都给丫的熔了铸钱。
所以，这么一些人出现现在这样一种情况，只能说是一种必然。
若是造反成功，有利益驱使也就罢了，可如今还是起步阶段，没有坚定的信念，想要成事基本不可能。
头子听着周围嘈杂的议论，不免感觉有些烦闷，厉声大喝，“都给住嘴，听我说。”
接着，头子就开始安排，“地下有一处深水河，顺着可游到数十里外的一处水塘。只不过，这一条路我侥幸走过一次，危险颇大，稍有不慎就会在幽暗中迷失方向，死在水中。”
这一方地宫，本就不是他们完全开凿。
作为平头百姓，没有这样的时间去建设。
地宫是天然形成，被头子发现，他们稍加修缮和掩饰。
当初，头子年岁不大，与伙伴打猎的时候，意外跌落到幽深的枯井中，意外发现这么一处天然形成的地方。
枯井很深，想要原路离开基本是不可能。
至于说，等待救援，那就更是扯淡。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前来救援，就算是有，那也不知道需要等候到什么时候。
觊觎这样一种考量，头子与伙伴一起深入，想要另外找寻一条出路。
结果就找到地下水道，再就没有其他任何道路。
头子知道地下水有可能通往外面，这大概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就与伙伴冒险从地下水道离开。
可惜，结果就只有头子活着出来。
至于那伙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概就是沉没在某个地方，化作一堆白骨。
头子在回忆的时候，众人又开始争论。
从地下水离开，着实有些不那么靠谱，一旦进去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跟着头子指不定就会到什么地方去。
因此，一些人就说不会水，希望头子离开后，能带人前来搭救。
当然，还是真就有一些人不会水。
头子不愿意强求，既然他们愿意等着救援，那就让他们等着。
“愿意随我一起离开的，就跟我一起走！”头子带着一批人离开。
余下十来人，地位较高的就是老三。
他年纪大了，还有风湿，每逢大雨都只能卧病在床，无比难受。
下水，就更是不行，遇到冷水就止不住的疼痛。
这一点，头子自然是知道，也就没有苛求，或者是多想。
老三身边其他人，多数是年岁较大，还有一些胆子比较小的家伙。
“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现在，头子他们已经离开，目标减小许多，我们若是出去，分散离开还有一线生机。”等到头子离开后，老三立刻就说。
“确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尽早离开，不然绝对是死路一条。头子他们返回后，哪里还能派遣人手过来搭救，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另外有老者赞同。
头子的离开，就是将他们放弃，绝对不会有人过来搭救。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事情，老者们自然明白。
可那些由于胆小没有离开的人不知道。
“啊~头子怎么会不来救援我们呢？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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