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条件
半个时辰后，崔知府带着衙役赶来，宋锦记挂着耿氏和江宿去向，将这边交给他们，与聂景珩一起去追踪二人。
实际上，对于二人去向，她心中隐有猜测。
报完仇，该是去告慰亡魂了。
路过桃花村，远远瞧见村边山脚停着一辆木棚马车，三个时辰前，耿氏和江宿从这马车里出来，徒步上山去了，一直没下来。
宋锦暗道不妙。
她可没忘记早在齐书月死后耿氏就没了求生的欲望，如今大仇得报，她若寻死也说得过去。
让赵应在山下等着，她和聂景珩顺着水镜指引匆匆上山。
高大茂盛的树木遮天蔽日，显得山林中有些昏暗。
齐家三人葬在山脚不远的竹林里，此处无主，默认是桃花村公用的坟地。
风吹竹叶，悉索作响。
其中一座坟前跪着个白色人影，兜帽随风飘动，烟火纸钱散了一地。
宋锦走到他身后，“江宿。”
江宿手里捏着一把纸钱，一张一张扔在火盆里，“你来了，宋捕头。”
宋锦挑了挑眉，“你知道我是谁？”
“永阳县来的神探，宋锦宋捕头，谁人不知你的名号。”将剩下的纸钱扔进火中，看着火舌一点点舔上，江宿拄着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
宋锦瞥一眼火盆后的墓碑，上面写着两个名字，其中一个眼见颜色鲜艳，一看就是刚添上不久。
是耿氏。
她喉间发干，“耿氏......死了？”
“死了。”江宿
道，“你来到这里，想必是已经查到线索了，我可以跟你走，也可以认罪，但我有一个要求。”
宋锦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顿了顿，“什么要求？”
江宿解下兜帽，露出遍布伤疤的左脸，“四年前我家中着火，我爹娘命丧火海，我侥幸逃过一劫，却也毁了容貌，养好伤后我回去看过，想找放火的凶手，但查了很久，一无所获。
宋捕头的名号我早有耳闻，原想着齐家的事了结之后去永阳拜访，谁知道世事弄人，既然如此，宋捕头若是能帮我查出害我一家的凶手，我愿意配合宋捕头，承认一切罪行。”
“你确定是有人害你家，不是意外失火？”
“绝无可能。我母亲性子惫懒，从不做饭，家事一直是我父亲料理，出事之前我父亲摔了一跤，伤到了腿，一直在养病，我家已经许久没有生火。
我和爹娘临睡前会熄灭蜡烛，也不存在碰倒蜡烛的可能性，再说了，火是半夜从柴房那边烧起来的，定是有人故意点火害人。”
宋锦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好，此事我接了。”
江宿拍了拍衣角泥土，朝山下走去，头也不回道：“我家在府城下辖的长渠镇，乘马车半日可到，三日为期，届时我在这里等候宋捕头。”
宋锦目送他离开，回身拉上聂景珩，紧跟着下山。
“要去长渠镇？”
“嗯，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待会儿我去桃花村找村长，让
他帮忙去府衙一趟，将消息告知崔知府。”
长渠镇在府城西北，三人到地方已经是黄昏时刻。
镇子不大，只一条东西向的主街，沿着街道有数条巷子交叉延申，仅有的几家食肆和客栈也都分布在主街上。
找家客栈住下，又要了热水洗去身上疲惫，之后三人下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唤来小二，点了几样招牌菜。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用饭的人不多，趁点菜的功夫，宋锦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
“小二哥，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小二收了银子，脸上笑容立刻灿烂了几分，殷勤道：“姑娘想打听谁？我们这长渠镇不大，能叫得出名字的基本上都认识。”
“我是从外地来寻亲的，我家那亲戚姓江，有个儿子叫江宿，小二哥可知道他家住在哪儿吗？”
“江宿？”小二愣了一下，脸上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他家住在槐花巷，可惜四年前一场大火，一家三口都烧死了，他家没什么亲戚，那地方现在就剩一片废墟，也没人管，就在那放着，姑娘要是去的话出门直走第三个巷子左拐第七户就是，很好找的。”
吃罢饭，赵应回屋睡觉，宋锦和聂景珩出门往江家走去。
长渠镇不大，商铺就那么几间，没什么好看好玩的，天黑之后很少有人在街上闲逛，一应铺子除了客栈也都关门的早，一路走过去黑黢黢的，只有聂景珩手中提着的灯笼散
发出暖黄色的微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
两人很快来到江家被烧毁的房子废墟。
断壁残垣堆叠在一处，在黑衣里犹如张牙舞爪的怪兽，分外骇人可怖。
宋锦召出水镜，时光流动，来到四年前。
江家院子不算大，却种了许多花草，侍弄的也很精细。
正是晚饭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提着食盒从门外进来，一面喊着‘爹’一面去掀门前竹帘。
少年满头是汗，面容虽稚嫩一些，却依稀能看出江宿的影子。
“好了，喊什么，你爹睡着了，成天爹爹爹，怎么不记得我这个娘？”
堂屋坐着一个美貌妇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肌肤细腻白皙，腰肢纤细柔软，正摆弄桌上的胭脂水粉。
江宿撇了撇嘴，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没吭声。
妇人抬头看来，见他一身臭汗，气的一拍桌子，“江宿！你这个小兔崽子，又去练武了是不是，我说多少次了，不许学那些没前途的东西，你到底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真啰嗦！”江宿不耐烦的捂着耳朵，躲去了里屋。
里屋躺着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招手让江宿过去，乐呵呵道：“宿哥儿别气，你娘她就这样，你想学武艺只管去，爹支持你。”
江宿绷着的脸总算松开些许，他扶着男人坐起来，小声道：“谢谢爹。”
江父揉了揉他的头，“咱父子俩说什么谢不谢的，走，去吃饭，再过半
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辰，爹给你备了一样好礼物，你一定喜欢。”
江宿眼睛一亮，“是什么？我猜猜，难不成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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