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技不如人，却不愿甘拜下风

火种被风吹灭，火折子也就暂时失去了作用。

  把火折子收好以后，宥昀将手覆在了之前反射出过光芒的地方。

  因为先前有过火光的刺激，宥昀的眼睛还没能完全适应黑暗。

  在等自己的眼睛完全熟悉黑暗的过程中，宥昀只能用手在地上摸索着匕首的下落。

  风并没有停下来，依旧在毫无止息地吹刮着。枯枝败叶被风掀起，发出了或大或小的声响。

  目光所及之处逐渐清晰了一些，但宥昀却仍旧看不清面前的方寸之地。在翻来覆去的枯木之舞中，他也不确定那把银色的匕首是否还在这堆杂物之上了。

  尘土随着干瘪的落叶一同被大风扬了起来；月亮仍是躲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不肯露面。

  宥昀在杂物堆中一点一点找寻着匕首。构成杂物堆的基本全是枯败了的树枝和落叶，虽然也有各类小生物藏匿其中，却也算得上是无伤大雅。

  被落叶埋起的枯木形状并不规整，稍不留神就有被划破皮肤的可能。宥昀不想因为找个匕首把自己弄得满手是伤，不由得放慢了手下的速度。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渐渐流逝，宥昀的眼睛也完全适应了此时这片的昏暗。

  在眼前的场景重新恢复了清晰之后，很快的，他就再次看到了那把与记忆里一般无二的匕首。

  落叶覆在了匕首之上，只露出了一小段的刀刃和刀柄。

  宥昀拂掉上面的枯叶，拿起了那把他找寻了许久的短刃。

  匕首精致短小，和宥昀的手掌长度相近。刀柄上雕刻出的纹样微微凸起，手握着却并不会感到突兀硌手。

  宥昀拿着这把匕首，随意地在身旁的树干上竖着划了一刀。他的动作很轻，看上去仿佛并不足以割开那坚韧的树皮。

  匕首的刀刃自上而下轻轻的划过，一向韧性十足的树皮被割开半尺有余。

  从那道被匕首割开的口子依稀可以看得出，树干里层那与表面截然不同的浅色。

  ‘果然锋利。’宥昀想道。

  目光停留在匕首上，他观察着刀柄雕刻的纹样，又用指腹在立体的纹路上蹭了蹭。

  无论是做工精致程度，还是刀柄上雕刻着的猛虎，又或是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都在向宥昀诉说着它的主人是小孙将军。

  宥昀把匕首插回了刚才的那把仿制刀鞘中。仿制刀鞘那原本还没有那么明显的瑕疵，在匕首对比之下，就变得格外突兀了。

  这场混沌的阴谋好像随着这把匕首的出现，再次被掀开了一角。

  未知代表着的不确定，依旧在不由分说地，裹挟着置身于阴谋之中的人继续前进着………

  陆衡之坐在房顶上，手里还拽着什么。从那团黑影的大小和形状来看，应该是一个趴着的人。

  黑影静静地待在深青色的瓦片上，没有什么动作。唯有胸背附近那一丝细小的波动，可以证明他是一个活物。

  银白色的月光如流水般从高处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冬日的冷风也有所收敛，并没有之前那般吹得急了。

  ‘怎么还不回来？’陆衡之想着，瞥了一眼紧贴在青瓦上的人。

  “才挨了几拳就受不住了？别装死，起来！”陆衡之说道，抓着那人的后领口猛地拽了拽。

  王乾被陆衡之打在胸口那一拳打得快要吐血，就连胃里都翻江倒海了起来。

  胸口的骨头像断裂了一般，不停地传来阵阵疼痛。因为打不过，王乾索性直接就这么趴在瓦上开始了小憩。

  王乾之前在和青瓦贴在一起之后，之所以没有产生多少愤慨情绪，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是因为他在心里秉持着，都是自己技不如人的想法。

  这会儿猝不及防地听到陆衡之那颇具挑衅和侮辱意味的话，王乾却是再忍不住，心里怒火中烧了起来。

  他忍着那阵恼人的头晕，快速地从瓦上爬了起来。不知究竟是被气得、还是因为受了伤，王乾的脸黑得像烧焦了的锅底。

  “我承认我技不如人，但陆将军大可不必如此羞辱！”王乾一字一顿，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愤怒。

  陆衡之看着王乾那不忿的样子，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士可杀，不可辱？你是想说这句？”陆衡之说道。

  在话音落下之后，陆衡之的表情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屑了起来。

  陆衡之嗤笑了一声，随后才继续说道：“怎么，打不过就想改当读书人了？”

  王乾被陆衡之这话气得不轻，下意识就想拔出佩剑，冲着陆衡之的要害一剑刺过去。

  然而在王乾的肌肉马上就要做出反应的时候，他的理智却突然转了回来。

  ——无论是刺中了陆衡之、还是没刺中陆衡之，王乾都是吃亏的。

  除非他能在这里直接杀了陆衡之，否则对王乾来说，不管是不是自己主动出手，吃亏的都只会是他。

  ‘杀了陆衡之？’想到这儿，王乾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我就是拼上命想要重伤他都未必能成，遑论杀了他？

  再气又如何？技不如人便只能忍气吞声。’想着想着，王乾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悲戚的情绪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许是这些日子过得太过安逸，竟让我全然忘记了曾经的无能为力。’

  王乾笑了，不知是因为无奈、还是因为怒极。愤怒和无奈掺杂在一起，让王乾整个人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的拳头紧紧地攥到了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变得发红。一条条青筋附着在他的手背上，为王乾整个人都增添了一份力量感。

  “我尊称你一声“陆将军”，是看在陆衍大将军的面子上，你不必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人。”王乾冷冷地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单从这句话的声音里，并不能让人听出什么显而易见的愤怒和鄙视。

  与王乾的看似平静不同，没等话音落下，陆衡之已经拔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

  “蝇营狗苟！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陆衡之暴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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