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锥心泣血，郑森选择
此时的泉州南安石井镇，正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到处都是哭哭啼啼的声音。
有诗为证：
哀声阵阵，白幡飘飘。
人人着素，家家戴孝。
娼馆闭户，集市萧条。
丧乐声声，哭哭闹闹。
……
数天前在汕头港外的一场海战，让郑家军损失了一万二千多人。
古时重乡党。
做为郑芝龙的家乡南安石井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郑家军中从军。
尤其是郑芝龙和郑芝豹、郑鸿奎、郑彩他们的亲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南安石井镇的……家乡子弟兵。
而郑芝龙的“龙”字号战船的亲兵，被谢耀炀和阎应元杀得一个不剩。
郑芝豹的“豹”字号战船，则被刘少杰的第三舰队的几艘战列舰的巨炮打得千疮百孔、火光冲天，最后沉入了水中，舰上的亲兵也几乎无人逃得性命。
因此，南安镇的青壮男子死得极多。几乎每家每户都设有灵堂。有的死了儿子，有的死了亲爹；有的死了丈夫，有的死了情郎。
……
一时之间，祭祀用品价格疯涨。
泉州纸贵，一香难求。
虽然尸体都没有带回来，但是，衣冠冢还是要有的。
于是，棺材的价格也是翻了好几番，那些棺材店的老板和伙计们，昼夜不停地做棺材，还是供不应求，往往是一具棺材才刚刚做好红漆未干，便被人高价抢购。
生意好得不得了！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棺材店老板送去了一副对联：
上联是：生意兴隆通四海。
下联是：财源茂盛达三江。
横批：喜气洋洋。
棺材铺老板看到对联，气得破口大骂。随后，便吩咐伙计们：“现做出来的棺材，别紧着卖，先给咱们自己留着！”
“为何？”
“再这么忙下去，咱们自己先累死了！”
于是，又有人上前劝道：“俗话说……‘裁缝婆娘缺底裤，木匠家里少凳脚’。你这做棺材的，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自利呢？要感恩社会，要有奉献精神……”
你看看，你看看。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
大家都忙着去抢购棺材，唯一不用去抢购棺材的就是郑家。
郑芝龙老谋深算，谋深虑远。
比普通人多看三十年。
这厮自打从干海盗那一刻起，就给自己打造好了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然后，有事没事就想着自己将来躺在棺材里舒舒服服的样子。
如图所示：
……
（附录图片：郑芝龙的棺材。）
（备注：因太吓人，删了。）
……
此刻，这具棺材就摆放在郑家老宅宽大的灵堂里。不过里面放的却不是郑芝龙的躯体，而是塞了些他生前穿过的衣服和鞋帽。
郑芝龙的躯体早已喂鱼，只能挂羊头卖狗肉……用衣冠来充数。
不过这样也好。
停放多久都没关系，不用担心尸体发臭。
……
灵柩之前，哭声一片。
数十人身穿孝服，拜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而最前面一人。
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此人长得剑眉朗目，鼻直口方，脸似冠玉，唇若涂丹。
这人就是……郑森！
……
“父亲啊，孩儿回来晚了！”
对着郑芝龙的灵柩，郑森放声哀嚎。一边哀嚎一边用悲怆凄凉的声音大喊道：
“孩儿得知父亲要与那王昊交战，便乘了快船昼夜赶回，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五天。
你怎么就不能等等孩儿，让孩儿见你最后一面！
呜呼！夫天者，人之始也；父者，人之本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叫我如何不五内俱崩，肝肠寸断……”
其声悲怆，锥心泣血。
旁人闻之，无不伤心落泪，也尽皆跟着哀嚎不已。
……
良久之后，族叔郑芝莞上前搀起郑森。
慈爱地说道：“大木啊，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你父亲一世英雄，现在虽然离开了我们，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而你，身为郑家长子，当继承父志，砥砺前行。海盗事业未竟，咱们仍需奋进……”
啰里八嗦说了很多，总算让郑森止住了哭声。
……
郑森抬起头来看着郑芝莞。
低声问道：“莞叔，我该当如何？”
“当先为家主。”
郑芝莞也低声说道：“你父新丧，你三叔四叔也都没于海上。郑家旧部人心惶惶，此时正需要有一人来挑起重担，担任家主，稳定人心。”
“侄儿无意家主之位。”
郑森摇了摇头，神情落寞地说道：“莞叔你是长辈，不如这家主就由你来做。”
这番话，倒是出自一片真心。
郑森自幼受儒学熏陶，向来看不起他做海盗的父亲，自然也不想去继承他父亲的这股势力。
所以，就想着将这家主之位，干脆让给郑芝莞。
“这可不行！”
郑芝莞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是莞叔我不肯做家主，而是因为莞叔我虽然与你父亲同辈，却没有立下什么战功，就算让我做家主，也难以服众。”
略一沉吟，又接着说道：“如今，郑家的形势非常严峻，可以说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你父亲平常行事比较极端，心狠手辣，虽然创下了偌大的家业，但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如今你父亲仙逝，留下郑家这么大的家业在这里，各方势力无不眼红，人人想要夺之。
就如同一群饿狼盯上了一只肥羊！
如果咱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稳定军心，不用王昊前来攻打，只是朝廷方面的多股势力，便可以将咱们郑家吃得渣都不剩。”
这也是郑森担心的事情。
郑森并不傻，自然可以想得到，如今郑芝龙几兄弟全死了，朝廷方面只要再派来一个新的福建总兵，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收了郑家的军队。
没有军队的保护。
郑家所拥有的财富便是原罪！
更何况郑芝龙的污点可不少，任职福建总兵后，插手控制地方军事和民政，垄断对外贸易，联结海盗称霸一方，不听朝廷调令，形同割据势力。
这些污点，随便列出来一两条，都是抄灭九族的大罪。而郑家要想生存，就只有牢牢的掌握着这支军队。
……
沉思良久。
最后，郑森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问道：“那么，现在咱们还有多少军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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