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林中小镇－4
“我很胆小吧。”倪克斯在回答完问题后有些自嘲的说着。
“很正常的想法。”冯垣神色自然的点点头，随后问起了其他问题“那这之前呢？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倪克斯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眼睛不由自主的向上飘去，回忆着曾经没有被人遗忘的生活。
“之前我的店里总会有人来买我的风景画，这些风景画是我给小镇画的不同的风景。那些画很受欢迎的，当时基本上小镇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来请我画一幅他们喜欢的小镇风景，还会去挂在家里欣赏。”
倪克斯说着，脸上也浮现出了有些自豪的神色。
“不是我自夸，当时的小镇上每家每户都会挂上我的画。”这时的倪克斯早已没有了一开始面对两个人时忧郁怯懦的样子，脸上满是自信的微笑。
“后来渐渐也会有镇子外的人慕名前来买我的画，那些日子就和小妹妹说的一样，生意很火爆的。”
说到最后，倪克斯还冲着赵祈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所以，一切都是从一天开始忽然开始改变的么？”
“本来前一天还有人在我这里预定了一幅画，就是那幅。”，倪克斯的手指向了房间内最大的那幅画，画中的罗三劫和褚明焰现在依旧在原来的位置。
“我那天晚上的时候正好有空，就去镇子外面采景，回来之后沉沉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晚了，所以开门也很晚。”
“那天没有人来，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开门晚了的原因。他们可能以为我今天休息。可是接下来的连续很多天都没有人进门。最后就是这样，我一直待在这里。”
随着叙述，倪克斯周身的气质又变得忧郁悲伤了起来。
“一直待在这里吗？”赵祈难以置信的问
倪克斯点点头“一直呆在这里，甚至还把那个客人交代的画画完了。”
“那你吃什么？”冯垣不由得十分好奇的问，总不能艺术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倪克斯甚至还思考了一下，脸色变得十分迷惑“我不知道，我好像没有吃过东西。”
不光如此，倪克斯脸上出现了迷茫和惊慌交错的情绪。
“怎么回事？”
脆弱的眼神掠过面前的冯垣和赵祈直直的看向了外面，似乎是在悲伤为什么自己要被世界遗忘。
“我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没有人来，没有人看到我。”
“他们怎么会忘了我呢？”
倪克斯陷入了某种情绪中不能自拔，早已完全忽略了眼前的两个活人。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向了空白的画布，拿起了自己画笔，在画布上画出了一道阴沉的灰色。
而赵祈手中被点燃的的淡蓝色鲜花也终于被燃烧殆尽，失去了光芒。
整个房间内一下子就剩下了两个人，而那边刚刚才开始被作画的画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了一幅画。
画中的内容是隐藏在雾气中的朦胧街景，昏黄的灯光照不出多远 的距离，只能点亮那一点小小的空间。雾中的行人视线也完全受限，花店前有两个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不对，这好像是自己。
画中的人着墨不多，但是个人的特点却完全被勾勒了出来，尤其是被撞的那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特别明显的穿着和身高明显不符的长袍。
这是早上在花店门口发生的事情，可是那时候的事情却被倪克斯现在画了出来，甚至除了事件以外周围的风景完全是不同的。
这是怎么回事？
店内的一切又都归于平静，仿佛之前坐在自己面前的画家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有椅子的位置还在显示着刚刚的交流是真实存在的。
这幅画又是为了告诉自己什么呢？
画上的痕迹不像是刚刚才画完，伸手摸上去，手上没有被蹭出一手的颜色，甚至纸张本身都好像经历了很长的时间。
可明明从她开始画画到现在，还没有经过五分钟的时间。
这个梦境中，难道连时间也是错乱的么？
“我想请你画一幅画应该怎么办？”冯垣试探着在店铺内喊着。
店铺没有回应。
看来没有办法继续交流了，这个店铺和小镇上的一些变化一定有很大关系，下次再来的时候得问的再关键一点。
此时此刻的店铺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再继续研究下去的了，冯垣和赵祈最后看了一眼地面和那幅关着游梦者的两幅画，还是决定该离开了。
“这么出去了之后我们万一把这里忘了怎么办？”赵祈问。
冯垣看着地面上明显鲜活很多的画没有回答，刚刚和倪克斯的交流中，也没有得到很多有帮助的信息。唯一一点能够称得上是重要的，就是这个画家和手中的花是同一个名字。
花店老板当时是怎么形容这朵花来着？月光下的倪克斯。
“你说，这个花会不会就是那个画家？”冯垣问
赵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有关系，不能说就是吧。”
“这样出去的话，他们怎么办？”赵祈指着画中基本没有动过的人影问。
罗三劫等人依旧在画中，似乎真的只是画中的风景。可是根据刚刚倪克斯后面画出来的那幅画来看，这些人肯定也是存在在这里。
或者说，存在过。
好乱的时间线。
倪克斯画这幅画的时间是刚刚开始没有人来她这里买画的那段时间，距离现在一定是个很遥远的时间段，可是那天晚上去采风的倪克斯却看到了走向不同方向的两拨人。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倪克斯就看到了罗三劫等人。
可是自己和赵祈同他们分开实际上也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是完全打乱的时间线。”冯垣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还记得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梦境吗？”
“那个梦境的时间线是线形的啊，我是真的在里面待了好久的。”赵祈不解的说。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冯垣摆摆手“之前的那些梦境时间线都是线形的，但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梦境中，距离的概念其实是不存在的，就好像从庄园到花园的距离，从花园到农田的距离，仿佛都只有几步路。”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梦境中，时间的概念是不存在的。”赵祈很快的理解了冯垣话中的意思。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时间的概念是存在的，这种事件是存在于记忆里，不是现在进行时。而我们当下经历的时间则是非线形的。”
“你说明白一点。”赵祈有些被冯垣的话绕的有些头晕。“你是说，这里的时间是跳跃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每个人的时间是不同的。”冯垣点点头“之前在阳台上和我们打招呼的那个男人，他在和我们打完招呼后就陷入了小镇异常的时间。可是现在的小镇并没有异常。”
“那么倪克斯的时间线也是另一个时间线？我们只是短暂的和她交会了一下，然后就因为时间的原因和她分开了？”赵祈顺着冯垣的方向说道。
“每个人的时间线都不一样。”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既方便又不方便。方便的是，两个人可以通过这个特点仔细发掘这个小镇的过去和未来，不方便的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活在当下的，要怎么才能串联起来整个时间线呢？
“那他们？”站在门口，赵祈又指了指画中的人。
“他们在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是在画中，但是在过去或者未来就未必是在画中。”
“也就是说，需要在正确的时间才能把他们从画里面放出来，或者他们自己从画中走出来。”赵祈总结道。
“好了，先走吧。”冯垣拽着赵祈干脆的离开了这个无人的店铺。
而在他们离开了之后，这个店铺内再次铺满了灰尘，变回了之前那副无人生活的样子。
“你们这是？”
刚离开店铺门，还没等两个人仔细观察外面的变化，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了两个人耳边，打断了两个人的思考。
冯垣和赵祈两个人身上和早晨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冯垣，原本光鲜的衣着上满是灰尘。而他们身后被踹开门，店门大敞的店铺在这个人的眼中根本没存在的痕迹。
“我们……”看着维吉尔夫人熟悉的脸，赵祈下意识的就要编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可是就在她开口的瞬间，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要隐瞒的事情是什么？
“什么？”维吉尔夫人耐心的等着赵祈的回答。
“我们刚刚在追一只小猫。”冯垣下意识的开口说道。“一只白色的有点慵懒的小猫。”
“那这只猫一定很调皮了。”看着两个人灰头土脸的样子，维吉尔有些忍俊不禁。
“确实，这不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冯垣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好吧。”维吉尔夫人点点头，没有细究冯垣话语的真假“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回住的地方休息吧。不然天晚了容易看不清回去的路。”
维吉尔夫人说完，向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直接转身离开。
目送着维吉尔夫人的背影，赵祈轻轻的扯了扯冯垣的衣袖“我们刚刚好像忘了什么。”
记忆中出现了大片的空白，能够支持刚刚结论的记忆消失的一干二净。冯垣回头看向身后，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再往上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家的窗户。
刚刚的自己和赵祈不可能真的在追猫，那么我们是在干什么呢？
“刚刚的结论总不会是错的，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冯垣抬头看着天色。
街道上方的天空依旧满是乌云，光线却比之前要暗很多，不知不觉之间，一天已经要过去了。
想到这个小镇上一到夜晚就会遍布整个小镇的迷雾，冯垣决定稳妥为上。
“可是去哪里啊？“赵祈问
“那还是回事务所吧，反正早上的时候看那里也是没有人存在的样子。
“啊？“
没等赵祈拒绝，冯垣直接拉起她就向之前的路上走去。
天空中的乌云已经越聚越多，一场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泼洒下来，街道上的行人基本上都是行色匆匆的状态。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路灯所能提供的亮度在此时帮了大忙。
就在冯垣拽着赵祈踏上二楼的楼梯时，一场大雨就这么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不一会就形成了雨幕，遮挡了两个人看向街道的视线。
“一般情况下，这么大的雨不可能会产生雾气，而且这雨看起来会下到很晚。”赵祈站在原本应该是侦探事务所的门前说道。
“可是这是梦境啊！”冯垣提醒。
就算到了现在，自己和赵祈其实也都没有真正的建立起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个梦境的认知。这个事实在一开始系统就已经告诉了所有游梦者，可是通过自己不算多的梦境经历来看，大部分游梦者依旧只觉得自己在经历一个又一个有着通关模板的副本。
可是这种认知又怎么会是可以轻易建立起来的呢？
冯垣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水，雨水真实的触感在告诉着他，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可是答案一开始也很明显，这其实只是个梦境。
“梦境也是要有现实依据的啊，人不可能梦到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也不可能梦到过自己没见过的东西。”赵祈反驳道“所以做出现在这个梦境的人，他生活的地方一定是晚上必定会有浓雾降临的地方。”
“所以？”
“可是现实中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
“要么现实出了问题，要么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就在两个人交流的时候，原本下的很大的雨忽然停了，只留下潮湿的空气还在提醒着两个人刚刚下了一场大雨。
冯垣直接眼疾手快的拽着赵祈走进了没有锁门的原事务所，然后从里面把房门关死。
随着房门的关严，外面下过雨后还算清新的空间一下子被浓雾填满，遮天蔽日的浓雾遮挡了两个人的视线，也遮挡了原本头顶上应该洒下来的月光。
“你猜雾里会有什么？”冯垣问
“不知道，但是之前我和褚明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雾里的东西会敲门，门开了之后，进来的是和城堡梦境里晚上那些黑影很像的黑影。”赵祈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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