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实男人(9)
林诺就像过去无数次下班回家一样, 从包里拿出糖散给周边的孩子。
大家纷纷感叹林家祖上烧高香,一个女孩子居然赚大钱了。
李娟呵呵一笑:“鬼知道钱是怎么赚的。”
李婶子看着李娟就烦,一个死丫头, 一毛钱彩礼没拿回家, 偷了户口本结婚,连婚礼都没办。
特么的, 她都成这十里八乡的笑话了。
林家院子里的雪被租住的那家人扫得干干净净。
院子里几个小孩堆了三个大大的雪人。
当初挺着肚子的何花已经生了,又是一个女儿。
这算下来是他们家的第六个女儿了。
赵乡愁得蹲在地上抽烟, 何花抱着孩子躺在床上, 脸色苍白,显然伤了身子。
大年三十, 赵乡是租户,也不想找主人家的晦气,见到来人了,脸上挤出了笑容。
林诺走进来, 将糖果发给五个女孩。
五个女孩不敢伸手拿, 看向赵乡。
赵乡咧嘴一笑,模样憨厚极了,“林小姐,这么好的东西, 别给她们糟践了。”
“就是一些糖果,大过年的, 图个喜庆。”
林诺都这么说了, 赵乡对着五个女孩点点头。
最大的那个伸手将糖果接过,分给四个妹妹。
五个人齐齐的鞠躬对林诺说谢谢。
林诺摸了摸女孩的头。
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投胎到了一个宁死都要追生儿子的家庭。
李娟跟在顾长通身后,这一年顾长通不好过, 她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两个人都穿着旧衣服。
顾柳丽,顾大磊和顾小山见林诺给五个女孩散了糖果,也巴巴的往前凑。
林诺直接转身头。
三个孩子尴尬的站在原地。
林母看见,又瞪了林诺一眼,“丽丽,大磊,小山到外婆这里来,你们小姨不给糖,外婆给你们。”
三个孩子朝着林母跑了过去。
林母一人给抓了一大把糖揣三个孩子兜里,又把糕饼花生瓜子拿了出来。
顾长通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林诺。
瞧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还有那大哥大。
以前李娟说做生意他害怕赔钱,下定不了决心。
这会儿看着林诺日子过得这么好,是真心动了。
林诺在饭桌前坐下,林母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招呼林诺过来吃。
自打顾长通搬出去后,一开始林母还隔三差五的跑过去帮忙。
后来顾长通娶了李娟,就不太喜欢见到林母了,林母也就很少再去了。
顾长通搬出去之后就更不可能给林母交伙食费养着林母了。
刚开始,林母还很硬气的不联系林诺。
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林母没撑多久就受不住了,托了赵秋兰联系林诺。
然后林诺按时让赵秋兰给林母钱。
林母为了三个孩子损了林诺一句,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这一顿年夜饭,林诺吃的还算安稳。
临走时,林诺给了院子里五个女孩一人一个红包,又给林母一个红包。
至于林母拿了钱之后愿意给谁就是林母自己的事了。
五个女孩收到了红包,一个劲儿的对林诺说谢谢。
林诺笑了笑,把最大的女孩拉到一边跟她说:“这红包呢,是阿姨给你们的,所以你们自己收好,以后肚子饿了,就自己买点吃的,别傻乎乎的全交给爸爸妈妈了,知道吗?”
大姐眼眶红红的点头,拉着妹妹们跟林诺挥手说再见。
出门没多久,顾长通拦住林诺。
这些日子顾长通被裁员,一直没找到新工作,过得很不好,人都瘦了。
人一瘦,骨头就暴露了出来,整个人阴沉了不少。
顾长通问:“小姨子,你在外边赚大钱了?”
林诺警惕的看着他,“一般。”
“是给城里人做衣服吗?”
“差不多吧。”看出顾长通的目的,林诺就不紧张了,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也有兴趣?”
顾长通一脸愁容,“小姨子,你姐姐死的早,我这工厂又倒闭了,暂时没有活路。我好歹也是你姐夫,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你就跟姐夫指条路。”
顾长通话音刚落,李娟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就护犊子般挽住了顾长通的手臂,目露凶光的盯着她的“情敌”林诺,“长通,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没什么。”
林诺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娟。
她真的很用心的搞坏顾长通的名声了。
也真的非常用心的把顾长通三个孩子的恶劣行为捅出去。
没想到还有人上赶着嫁给顾长通。
也不知道这个李娟图什么。
林诺不由得想到了她当替身的那个世界。
她也是尽量的把她和肖御司的关系往恶心人的方向说了。
某些人还是偏要往火坑里跳。
林诺无奈的一笑,说道:“顾长通,我这人会的不多,就会做衣服,别的行当不清楚,做衣服肯定是赚钱的。你不是想找个活路吗?看看你老婆啊,她当初还来我的铺子卖过服装设计图,对这方面精通得很。”
林诺说完走了。
李娟愣了愣,没想到自己抢了林诺的男人,林诺还如此圣母。
李娟见顾长通真的心动了,再次游说顾长通把宅基地卖了,换成钱租个店铺做服装。
顾长通没说话,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默。
但是到了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司机,小汽车,大哥大。
红烧肘子,大肉馅的包子。
胃里的馋虫和对财富的欲望交织在一起,顾长通思虑了好几天终于在年后下定了决心。
李娟一听顾长通打算把宅基地卖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富太太,坐着宾利大肆采购奢侈品的那天。
然而,在这个商品房刚开始的年代,在这个城市户口堪比黄金的年代,大家稍微有钱都往市里挤,谁买乡下小镇的房子?
顾长通贴了卖宅基地房子的消息,却无人问津。
但是让他降价,他又坚决不肯。
赵秋兰回家探望父母的时候听到了消息,告诉了林诺,林诺当即拍板把顾长通的房子买了下来。
毕竟是将来要拆迁的房子,随随便便稳赚三四倍,不赚留着给顾长通赚吗?
办完了,赵秋兰将地契和房契交给林诺。
林诺瞧见赵秋兰又在啃馒头,忍不住说道:“别总把钱往家里寄,你是姐姐,不是妈,没必要养你弟弟。人活一辈子要多为自己着想,有些时候该自私就得自私,该强硬就得强硬。尤其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分毫都不能让。你一旦让了,搭进去的,可能是你一辈子的幸福。”
赵秋兰低下了头。
道理她都懂,可是爸妈生了她,养了她。
她总不能不管吧?
赵秋兰说:“林姐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把该还爹妈的还了,以后就不委屈自己了。”
“还个屁!”
“你又不欠他们!他们不想生你这个女儿,你也没求着他们生。是他们想要儿子才生了你,明明是他们亏欠了你,你还什么?
“你还个屁,让他们去死!”
这还是赵秋兰第一次见到林姐姐失去一向的从容淡定,情绪激动,口不择言。
“林、林姐姐。”
这个林姐姐好陌生。
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原身咬紧了牙关。
其实从顾长通和李娟结婚,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只是她不想面对,也不敢回来。
她怕面对林母,又再一次被这个所谓的母亲推进火坑。
害怕自己仍旧和前世一样懦弱无能,优柔寡断。
所以她迟迟不敢按下任务完成的按钮。
直到任务者和赵秋兰聊起父母的话题。
她满腔的愤懑终于堵不住了。
她按下任务确认完成按钮。
她有话和赵秋兰说。
她不希望眼前的女孩和她一样,因为对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身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凭什么要为了家人牺牲,凭什么要为了别人奉献,我们也是人啊,我也是人啊。”
原身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赵秋兰吓到了。
那个风轻云淡的林姐姐蹲在地上像个幼小无助的孩子一样痛哭。
她手足无措的安慰原身。
原身只是哭着,拼命的哭。
前世,听见顾长通出轨她没哭。
死在病床上的时候她也没哭。
那时候她的心就像一片荒原,什么都没有。
她的所有热情,所有对生的渴望,所有的青春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妥协,退让,牺牲中磨没了。
她就像一头老黄牛,日复一日的犁地,耕种,所收获的一切都贡献给了他人。
就连死,血肉都还要被吃。
哭了许久许久,哭够了。
原身抓住赵秋兰的手,“她说的对,我们应该为自己而活,人活着就是应该自私,这天下除了我们自己谁会为我们着想?你以后不准把工资全部寄回家,否则……否则……”
原身赌气说道:“否则,我不会发你一分钱的工资。”
虽然原身的话特别像无良老板,但是在赵秋兰听来却是满腔满心的感动。
赵秋兰嗯了一声,重重地点头。
既然是看着任务者如何完成的任务,但是回到自己的身体,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陌生。
原身让司机开车送她回到了小镇。
其实,自从拆迁后,这个小镇就不复存在了。
原身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想起当年在林家,每天忙完裁缝铺的工作,回到家还要给顾长通和三个孩子做饭洗衣服。
甚至到后来,还要监督三个孩子的学业。
她想做一个好小姨,所以监督三个孩子学习的时候格外严厉,没想到反而招致了三个孩子的怨恨。
原身手下意识的抚摸肚子。
前世的那个孩子。
被顾柳丽他们搞没的那个孩子。
幸好当年没生下。
林家炊烟冒了出来。
原身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司机开车经过菜市场,原身下车见了房东,将裁缝铺退租了。
时代在前进,裁缝铺终将会被成衣代替。
裁缝铺退租后没多久,李娟和顾长通给租了下来。
李娟指望着顾长通发挥他经商的潜力,带飞她成为富太太。
顾长通指望着李娟发挥她量体裁衣设计服装的天赋,带领全家脱贫致富。
两个人都在默契的指望着对方。
裁缝铺就这么开了起来。
李娟画了后世很流行的设计图纸,拿出了自己当年给芭比娃娃做衣服的经验,奋斗在缝纫机前。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给娃娃做衣服和给真人做衣服完全不是一个难度。
李娟犯了难。
她问一直沉默不语搬着布料的顾长通,“老公,你会做衣服吗?”
顾长通闷声闷气的说:“不会。”
李娟叹了一口气,算了。
顾长通一个大男人,不会针线活也很正常。
前世估计是林诺会做衣服,所以顾长通就顺势经营起了服装品牌,凭借着自己的经商天赋把品牌做大做强了。
李娟继续拿着缝纫机和做衣服磨。
磨了快半个月,好不容易,李娟磨出来了三套裙子。
森女系,亚麻和棉布材质的长裙。
虽然针脚什么的很粗糙,还经常有线头。
但李娟很满意。
哼,她的裙子比林诺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有质感,有品位多了。
李娟将裙子挂了上去。
隔壁面馆的王阿姨见裁缝店关了又开张了,特意过来瞅了一眼。
这一看,心里就十分不高兴了。
触谁霉头呢?
拿着发丧时才穿的布料做裙子挂在她面馆前面,这不是咒她吗?
三条裙子,一条灰蒙蒙的。
一条旧兮兮的。
一条白得不通透,跟发丧一样。
王阿姨走过去提醒李娟,“娟啊,这裙子是哪家发丧定的?你挂在大门口对着别人面馆不好吧?”
李娟脸沉了。
发丧?
发尼玛的丧呢。
不懂欣赏的乡巴佬。
李娟哼了一声,没理王阿姨,转身进了屋。
她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何况,她还有一个商业奇才的老公帮他。
就算这些乡巴佬都不懂得欣赏,她的老公也一定会帮她把品牌打出去。
然而,并没有。
顾长通也特别不喜欢这三条裙子。
尤其是亚麻材质的那条。
小镇里发丧披麻戴孝就是穿的这个。
顾长通也跟李娟提醒,李娟脸更黑了。
衣服挂出去不到三天,菜市场跟房东投诉的就八家。
毕竟谁家乐意你把丧服挂出来啊。
触霉头就算了,还影响生意。
无奈,李娟只能一边吐槽这些乡巴佬,一边把衣服撤了下来。
出师不利,李娟开始转变思路,选择亮色暖色的布料,又做了三套出来。
无袖短裙,露肩露腰。
在李娟换了三件裙子挂出来了,王阿姨又过来看了一眼。
什么玩意儿,伤风败俗!
王阿姨捂着眼睛走了。
又没人买,又浪费了三条裙子。
顾长通心疼布料钱,甚至怀疑李娟是不是故意的。
毕竟这做出来的裙子,除了李娟喜欢,没人喜欢。
顾长通闷不作声的任由不满在心底疯长。
李娟又做了三条汉服。
哼,现代的这些乡巴佬欣赏不来,民族的总可以了吧?
这次王阿姨倒是能欣赏了,王阿姨笑呵呵的问:“这戏服,是要送到哪家唱戏的穿啊?”
戏服?
李娟炸了,“你才戏服,你全家都穿戏服。”
王阿姨纳闷了,她说错什么话了?
她这不是想着大家都是邻居,别把关系搞僵了,所以过来讨个好吗?
不领情就算了,以后别想再借她面馆的热水。
哼。
李娟坐在椅子上生气。
现在的人怎么都不理解呢?
这可是咱们民族的东西,是好东西。
好东西是好东西。
后世汉服也确实火。
但是即便是在思想极度开明,大家非常尊重个性的后世,许多人面皮也薄,不敢穿着汉服出门,怕引来别人关注的目光,即便选择汉服也会选择低调的日常改良款。
而九零年代的人,即便是追求时髦的大都市,保守的人仍旧占多数。
更没有后世那样的汉服文化。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汉服和戏服很像,他们分不清这两者之间门的区别,对他们而言,像古时候的东西就是唱戏时才穿的,那就是戏服。
李娟是穿越的,一直有一种我是未来人比你们所有人都有品味,有远见的优越感,不肯正视市场,不肯尊重时代,那么市场自然会教她做人。
李娟的汉服挂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感兴趣,一检查那针脚那线头那粗劣的做工,人家摇摇头就走了。
顾长通的裁缝铺从开张到结业,总共只坚持了半年不到。
一单买卖都没成。
钱倒是花了个干干净净。
顾长通铁青着脸。
李娟还在喋喋不休,“这不能赖我,是他们不懂欣赏,我拿出来的设计全都是最好的。”
顾长通一巴掌抽李娟脸上,抽得李娟原地转了三圈,左脸肉眼可见的迅速肿了起来。
李娟脸肿得老大,话都说不清楚,声音含混,“你、你凭什么打我?”
“你把家都败光了,我不打死你!”
“顾长通!”
李娟拿起一旁的扫把撮箕往顾长通身上砸,“我们俩一起做生意,能全赖我吗?你不是商业奇才吗?你不是有经商天赋吗?你怎么不帮我推广品牌,你怎么不动动脑子?你凭什么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你一天到晚的在店里,闷声不作响的跟监视贼一样的监视我,你什么都不做,现在生意垮了,你赖我?”
“要不是你说你会做衣服,你会设计衣服,撺掇我把宅基地卖了,我现在还好好的。”
顾长通说着,对着李娟的脸又是一巴掌,直接把李娟打瘫在地上。
“丧门星,你妈说的没错,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李娟两边脸都肿了,跟猪头一样,说话更说不清楚了。
顾长通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对着李娟的肚子又踹了两脚,发泄够了,出门在田埂上蹲着,开始思考以后怎么办。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加上他四张嘴。
除了裁缝店倒闭剩下的一些布料,什么都没有。
顾长通只觉得眼前一黑,未来渺茫,真想眼睛一闭,跳河里死了算了。
可是,真站河边上,他两条腿直哆嗦,根本不敢跳。
李娟坐在地上哭,一边在心里大骂顾长通废物,一边埋怨自己的命太苦了。
怎么前世林诺嫁给顾长通就能当富太太,她嫁给顾长通就只能吃糠咽菜?
李娟伤心极了。
偏这时,放暑假在外面玩的三个孩子回来了。
顾柳丽看了李娟一眼,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子。
顾大磊和顾小山见李娟被打了,特别开心。
该。
以前想当他们的妈妈,天天拿吃的哄他们,说什么嫁给爸爸后给他们天天做好吃的。
结果呢?
嫁给爸爸后,拿他们当奴隶使唤。
不是让他们除草,砍柴,烧火,就是让他们自己洗衣服。
哪有孩子洗衣服的,这些事不都应该妈妈干吗?
顾大磊对着李娟比划了个鬼脸,“略略略,活该,贱婆娘活该。”
妈的!
李娟急怒攻心,彻底丧失了理智。
以前是顾念着顾长通,她对这三个小兔崽子手下留情。
现在顾长通都打了她了,她凭什么放过这三个小兔崽子?
李娟拿起一旁的扫帚,去抓顾大磊和顾小山。
顾大磊年龄打跑得快,李娟只抓住了顾小三,她掐着顾小山的脖子,扫帚死命的往顾小山身上招呼。
那模样简直恨不得顾小山去死。
打着打着,李娟心底里升起一阵畅快。
好啊,顾长通,你家暴,你打我,我就打你的种。
以后你打我一次,我要你的种半条命。
看看咱们谁比谁狠!
顾小山被揍的很惨,甚至因为李娟掐着他的脖子,他连叫都叫不大声。
顾大磊跑过来救弟弟,李娟一脚踹他身上,扔下顾小山,对着地上的顾大磊就踢。
一脚。
两脚。
三脚。
……
直到她把对穿越到这个穷乡僻壤,对窝囊废顾长通的所有怨气,仇恨,愤怒都发泄够了,才停下。
顾大磊和顾小山躺在地上,抱在一起哭。
李娟一个眼神瞪过去,两个人不敢再哭,只能不住的抽泣。
顾柳丽躲在屋子里,听见外面从鬼哭狼后到小声呜咽,心里是又害怕又舒爽。
害怕,当然是怕李娟。
舒爽,那就是看到平日里被爸爸偏爱的弟弟,看到一出生就命比她好的弟弟被打,她感觉终于平衡了。
现在,她和两个弟弟一样惨了。
这个世界,终于公平了。
等顾长通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东西全被砸了。
两个儿子鼻青脸肿,身上乌一块紫一块,还得给李娟捏腰捶腿,而顾柳丽在灶台前烧火做饭。
“你做了什么?”顾长通质问。
“你瞎啊,我做了什么你不会自己看吗?”
李娟这会儿脸消肿了一些,口齿也清晰了一些,“顾长通,我告诉你,我李娟不是好欺负的。以后你敢打我一次,我就弄你龟儿子一次,死之前,我也要让你顾家断子绝孙!”
“你——”
顾长通举起了手。
李娟直接把给她捶腿的顾小山拉过来,掐住脖子,那凶恶的模样仿佛恨不得立刻掐死手里的顾小山。
“你——你放开!”
顾长通说。
李娟哼了一声,“顾长通,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你敢动我,我就敢跟你拼命!我李娟说到做到!”
“妈的!”
顾长通冲过来,对着李娟又是一巴掌。
儿子就是他的命,李娟居然敢动他的命。
他跟她拼了。
李娟完全没想过顾长通居然没被她吓住。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够豁得出去就没人能让她怎么样。
就像当年在收容所,她和里面的人打架,一开始她怕,但是她开始拼命了,别人就会怕。
后来回到李家也是一样。
可是顾长通没被吓住。
顾长通抽她一巴掌,她脑子嗡嗡作响。
紧接着,顾长通一脚踹她心窝上,骑在她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来回的抽。
顾长通抓住李娟的头发,把她关进了屋子里,然后沉默着开始打扫房间门。
顾大磊和顾小山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爸爸,吓坏了。
顾长通将两个人赶回了房间门。
两个弟弟和顾柳丽这个姐姐是一个屋子。
两个人看到毫发无伤的顾柳丽,心态扭曲了。
坏人。
坏姐姐。
顾大磊和顾小山开始恨起了顾柳丽。
第二天,顾长通出去找工作。
李娟搞坏了本就不稳固的窗户,出来拿出灶台扒灰的铁钎子,对着三个孩子猛抽。
她受了多少,就要在三个孩子身上讨回来多少。
“哭啊,继续哭啊。”
李娟像个恶魔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个孩子,“你们三不是很喜欢骂我贱女人吗?不是很喜欢在我的面粉里掺石灰吗?不是特别喜欢在你们爸爸面前告状吗?现在怎么不神气了?现在怎么不牛逼了?”
李娟的脸上也是青紫交加,她将大门锁住,拿着铁钎子去灶台点火,把铁钎子烧红,然后打开门,走进来。
呲~
铁钎子朝着三个孩子过去。
顾大磊害怕的把顾小山推了出去,顾小山脸上被烫坏了一大片肉。
顾柳丽和顾大磊小脸苍白,拼命的往后退。
可身后是墙,已经退无可退。
“丽丽,大磊,小山,你们关着门在干什么?”
顾长通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柳丽和顾大磊大喊,“爸爸,娟娟阿姨疯了,她要杀了我们。”
顾长通推开门。
屋内惨烈的状况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顾长通疯了一样的打李娟。
这一次李娟手里有烧红的铁钎子,顾长通手臂也被烫坏了好几块肉。
两个人打架,一屋子五个伤员。
最终五个人一起去诊所看医生。
“这这这……是怎么了?”
医生吓坏了,又去报了警。
报警了,李娟和顾长通却异常团结了起来。
顾长通是深知自己现在的条件有多差,和李娟离了婚,他就找不到老婆了。
不行,绝对不行。
李娟是还幻想着顾长通未来会有发财的那一天,她要当贵太太。
不离婚,绝对不离婚。
两个人死不离婚,咬死只是夫妻间门的家庭纠纷。
警察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由着他们。
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又回去了,大家各怀鬼胎的过日子。
只不过这次顾长通不敢再动手了。
他怕李娟真发疯,真的杀了三个孩子。
仅此一役,李娟彻底开始摆烂了,每天啥也不干,躺床上玩,等着顾长通发财的那一天。
她等啊等啊等,顾长通还是跟一滩烂泥一样。
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大爆发,工厂越来越多,失业的人越来越少,顾长通终于找到了工作,继续在鞋厂上班。
而原身的风雅颂更名为雅颂华国,成为全国断层一线高奢品牌,甚至走上了国际舞台。
她带着自己的服装设计,在国外举办服装展t台秀,获得巨大成功。
终于,李娟在电视上看到了原身。
原身和宁河生一起接受tv的采访,采访的标题叫《新时代女性,新时代时尚》。
原身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自己创业的经过,她谈到她最感谢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某个帮她逆转人生的人,她如风般自由,又如泉水般温柔。
回到自己的身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门。
她才发现任务者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
那个人感受到了她心中的苦闷与呐喊。
所以那个人特意在所有人面前营造了一种她十分不好惹的形象。
她用这种形象在回答她对命运的控诉和质问。
她刚回到身体时那么害怕,性格还是和前世一样优柔。
但是,每当她与别人产生冲突,当她还在思索怎么委婉的说服对方时,对方已经先一步道歉,说会努力改善。
就连林母,但凡她短暂的沉默一下,都会马上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吵你了。
她的形象是那么的不好惹,冷血无情,以至于,大家真的都对她敬而远之。
这个形象,让她活得比前世轻松太多了。
记者问原身,你说两个,还有一个是谁。
原身看向宁河生,“是他,我的合伙人。在一个很乱的时代坚守原则和本心,坚持原创这条路,在我们被韩潮丽人挖走工厂,员工,走投无路的时候依旧不放弃不抛弃。没有他,雅颂华国走不到现在。”
宁河生微微一笑。
小少爷褪去了青涩,如今已是一名成熟的儒商。
李娟看着电视里的原身,看着那熟悉的品牌名,她的所有妄想,她的贵妇人梦,她的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顾长通,什么都不是。
她什么都没有了。
李娟尖叫,发了疯一样的尖叫,她追到顾长通的工厂对着他捶打,辱骂,丧心病狂的攻击。
大家都只当她是疯了。
顾长通将李娟绑回了家,偏偏这时,拆迁的消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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