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交换
乌云笼罩着整个村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狂风在屋外呼啸，村庄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的闪电照亮着摇曳的树木，窗户被风吹得嘎嘎作响，雨点打在屋顶上，声音犹如冰雹砸落。
虽说他们是出来找黛比的，但其实沈不归现在压根儿不知道黛比在哪里。
像这样的雨夜她如果不在家的话还能去哪？
他思忖了半晌之后想起了一种可能性，“安妮能够离开你的城堡吗？”
凌翊给了他一个非常模棱两可的回答，“以往不能。”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也许可以。
他给鱼漪漪发去了一条询问的信息，确认了黛比的屋子里面依旧还是只有他们几个人。
“你觉得她们会去哪儿呢？”沈不归低声问他。
“......海边吧。”少年想了想，回答的声音淡淡的。
其实现在情况格外的怪异，沈不归作为玩家魁首在跟副本大BOSS商讨自己该如何通关，偏偏身为BOSS的凌翊也丝毫不计较，居然真的给他走后门。
如果主系统或者撒姆尔在这里都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出来。
雨势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沈不归撑着伞站在屋檐下还没有动作，就在他们俩打算踏足进雨中的时候，远处忽然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沈不归立刻推搡着少年又回到了房间里，将门关上之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防备的打量着外面突如其来的情况。
只见村民们穿着宽大的黑色雨衣，手里面提着罩着层玻璃泛着幽光的烛灯，正脚步匆匆的往海边走去。
他们的声势浩大，队伍排的很长，在队伍的最后面是一群脚步踉跄的玩家们，尽管也穿着雨衣，但那副匆忙赶路的架势还是能看出来跟村民们的不同。
这种场面跟上个副本结束的时候那群疯狂的学生们格外的相似。
他隐隐约约的有了些许预感，拉上了窗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凌翊，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也是他的手笔。
给鱼漪漪通了一下当前的情报，沈不归再次推开门，拿起伞，带着少年人一起不远不近的跟在无法被队伍察觉到的距离。
在这个沉闷的雨夜，所有玩家心中都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他们仿佛能感受到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今晚，一切都将在这场雨夜中画上句号，无论是面临死亡的威胁，还是迎来新生的曙光，真相都宛如那划破夜空的惊雷，即将劈下，震醒他们的灵魂，让一切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他们一行人缓缓地又走到了海滩上，大海展现出了与上一次夜晚截然不同的景象，彼时，繁星闪烁，海浪温和，即便那时没有人顾下美景也不会因为环境的原因而影响心绪，而今夜，却因为暴雨的缘故，天色变得发红，宛若是被激怒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海浪怒吼着，无情地拍打在岸边和礁石上，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大海里，那动静极大，如同一曲狂野的交响乐，强烈地冲击着他们的耳膜。
他们的心情随着这变化莫测的海景而起伏，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就这么淋着夜雨站在岸边，止不住的浑身发冷。
沈不归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将两个人藏匿了起来，可惜雨幕有些遮挡住他们的视线，让他能看到的视野大大折扣，凌翊也看出了他的不便，头也不回的轻轻招了招手，立刻，在他们身后一些藤蔓结合着叶子编织成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在他们的头顶为他们遮挡住所有漏下来的雨水。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出离愤怒的男声在海岸上响起，在村民们的对立面，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身影，那个女人身着一袭鲜艳的大红色斗篷状雨衣，在这片灰暗的背景中，她的身影显得异常单薄，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与对面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种整个世界都与她背道而驰的感觉。
海边的风很大，那红色的雨衣在风中翻飞，她抱着孩子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与周围的冷色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怀中的孩子也穿着小小的红色雨衣，被安妮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胸前一动不动。
岛民们拿在手里的烛灯被风吹的摇晃，“我们就知道你没有死，安妮。”人群中又有人喊了一嗓子，那人的声音异常的大，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壮胆一样。
“她从城堡里出来了。”沈不归丝毫不觉得意外，眸子眯了眯，看着被她揽在怀里的小孩子，一个初步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凌翊没有搭话，往身后看了一眼，直到在森林里看到了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球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既然如此，他这里也一切准备就绪了。
“我们既然能杀你一次，也就能杀你第二次，安妮，别以为你傍上了王子殿下就可以凌驾在我们之上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阴狠的开了口，他从我怀里拿出了一把满是铁锈的镰刀，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垂涎的目光打量着安妮。
“之前你一直躲在城堡里面让我们抓不到你，上帝保佑，你自己出来了。”
“既然如此。”他带着一众岛民狞笑着逼近，“我就不信今天斐瑞王子也会出现。”
他们的距离开始缩短，一群人都亮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武器，浩浩荡荡的开始形成包围之势。
安妮却在他们的逼近之下丝毫不动，斗篷宽大的帽檐儿遮挡住了她的所有神色和反应，直到那些人将她圈在一起，安妮才讷讷的抬起了头。
她的皮肤被烧焦，缠着的绷带已被雨水冲刷得有些脱落，血污沾染的绷带如破旧的旗帜般耷拉在衣襟处 曾经美丽温柔的面容，如今被脓疱和蜿蜒的烧痕所取代，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脸上。
恰在此时，闪电如利刃般划破汹涌的大海，那道亮光如聚光灯般打在她那恐怖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面容上，瞬间，她的面容被照亮，那狰狞的烧痕和粘连着的皮肤组织清晰可见，如同一幅噩梦般的画卷展现在眼前，触目惊心，这特写般的亮光，将她恶鬼一样的外貌暴露无遗。
可厄巴默的岛民大多都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他们根本没有被这一幕吓到，反而一个个的脸上露出了兴奋到鬼畜的表情。
“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别想再装神弄鬼了，安妮，看来你的运气很不好，斐瑞殿下也治不好你的烧伤，毕竟这可是我们留给你的勋章。”
拿着镰刀的男人有些洋洋自得，镰刀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威胁性的在安妮眼前擦过。
怀中的孩子动了动，良久之后茫然的抬起了头。
离得最近的镰刀男也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动静，他还以为是安妮在底下做什么小动作，立刻看了过去。
就这一眼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镰刀都差点脱手而出，滑落在地上。
玩家们在此刻却像是一个冲人数的NPC似的，只是将人围在包围圈内，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用做。
“小崽子难道不是被我们吃掉了吗？”镰刀男攥紧了镰刀，不可置信的盯着女孩儿喃喃自语道。
“我记得我们已经把它吃掉了，为什么她现在在这里。”
这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一直无动于衷，如同木偶一样的安妮霎时间凶狠的抬起了眼眸，死死的锁定住了眼前的男人。
“你......”镰刀男回过了神看着她这副样子下意识的被吓了一跳。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头已经咕噜噜的落地了，整个人的身子停顿了几秒，随后重重的摔在沙滩上。
岛民们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甚至看不清楚安妮是怎么出手的。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沈不归已经举起了灭魂枪悄然对准了他护在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子。
安妮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鬼魅般迅速，在雨中穿梭。她那鲜红色的斗篷，仿佛被鲜血浸染，湿漉漉地紧贴着她的身躯，闷雷在天边轰然作响，仿佛是天地间的怒吼，而闪电则如利剑般划破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岛民们惊惧交加来不及求饶就死去的尸身。
她下手异常狠辣，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的杀戮步伐，雨中的世界模糊而朦胧，鲜红色的身影却在这片混沌中显得格外清晰，安妮一直挂在脸上的绷带也随之脱落，粘连着脸上的部分组织皮肤掉在沙滩里。
她的每一步都伴随着雨水溅起的声响，鲜红色的斗篷在风中飘扬，与鲜血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而闷雷的轰鸣声像是独属于她的伴奏，闪电也如同舞台剧的聚光灯，演出了她杀戮的全程。
小黛比一直被她抱在怀中沉默的观看着这场毫无艺术性的屠杀。
沈不归根本就不太习惯用枪，他尝试了瞄准半晌但一直跟不上那道红色的身影，良久，他只得放下。
玩家们仿佛被定在原地一样，惊恐的目睹这一切突兀的发生，脚步却丝毫无法移动，只能感觉到身旁岛民的热血喷洒在身上，脸上，然后被雨水立即冲刷。
“不要。”最后活着的一个中年妇女样的岛民腿都软了，跪在地上，抖着身体求饶，“求求您不要杀我，安妮，安妮，我错了，这一切根本就没有我的参与，我是被他们逼迫着过来的。”
“安妮，你还记得吗？在你跟安德鲁结婚的时候，我还为你们送过祝福。”
安德鲁？听到熟悉的人名，安妮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了下来。
一见奏效，女人的脸都亮了，哆哆嗦嗦的往他脚边爬去，“安妮，安妮，我实在不知道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对不起，安妮。”
“对.....对不起......我.....”话说到一半儿，她的眼里忽然间射出了一阵骇人的精光。
下一刻，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整个人呈现出微微绷着身子的半跪形攻击姿态，寒光闪烁的刀子，横着切开了安妮那本就烧伤严重的脖颈，鲜血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住地流了下来，在雨水堆积的沙滩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女人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和一丝癫狂，用的力气极大，安妮的脖子被切开了整整一道豁口，
“哈哈哈哈！贱人，婊*子！”女人看到她流下鲜血的伤口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神情癫狂，眼底满是浓浓的嫉恨，“凭什么你是公爵的女儿，我早就很讨厌你了，安德鲁为你而死，所有人都死了，安妮，你该死。”
她并没有笑太久，很快，那笑容僵在了脸上，女人辛苦的看着安妮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她的嘴唇哆嗦着，看着面无表情的安妮露出了用完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安妮，好安妮，对不起，我只是开个.....”
安妮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手起，直接削掉了她半边的脑袋。
来到这里的所有岛民就这么在暴走的安妮手下死亡，玩家们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感受着身上被冰雹砸下时的痛感，崩溃的看着杀完所有岛民的BOSS站在原地，木然的盯着他们。
“咚。”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跌坐在了地上，脸上任由雨水冲刷，不知流下来的是恐慌的泪水还是雨水。
“好了。”看了好一场大戏，凌翊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侧的青年，遥遥的跟远处的BOSS对上视线，“我们该出去了。”
沈不归明显看着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为他撑好了伞，走出了遮挡，来到已然尸横遍野的沙滩上。
“殿下。”尽管表情讷讷，但是满脸脓疱的安妮还是认出了他。
扫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断肢残骸，他轻声问，“交易完成了吗？”
“......”怀中的黛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疲惫的抬起了头，看向沈不归手中拿着的枪。
“完成了。”安妮轻声道。
“那就让我们杀死她吧。”凌翊笑了一声，手指指向她怀中的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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