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同窗为官
一对石狮子摆在岘城官府衙门前,红灯笼悬挂在屋檐下。门口的牌匾写着衙门二字。官府之中,只见冷冷清清,无一人在此。
她踏进仪门,徒步去大堂。也就是知府审案设立的公堂。并不见县令! 龚西沉也料到了是如此。
便开口说:“乡主娘娘,末将派人去差遣县令来。”没想到这县令胆大包天没有来衙门值班!
一个是贪官! 一个是拿着朝廷的俸禄来养老的!又是一个腐官! 那就打!
“岘城的粮仓在何处。”蔺铧漫不经心地说,又拿起来她的宝剑来翻来翻去的瞧着。心中有了主意。
想开粮仓赈灾,是救援的一个好方法,不过,想彻底的根治,还是要还老百姓一个公正清明的父母官。岘城的官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的孬种。
……
朱县令和他的下属沈县丞也快到了衙门,出了巷子口,见衙门前,有一大批士兵,心里慌张失措。
小声地谈论着说:“县丞,本官没有眼花吧,那是朝廷来的军队!”
他也明白,是岘城的地震引来了皇帝的重视,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一次钦差大臣来的如此快,又没有通知地方官。
沈缪用手擦了额头上的汗珠,紧张地回答顶头上司的话:“朱大人,确实如此。”
沈缪比朱道远更害怕,他有着更多不可见人的事儿,若是被人捉拿到了把柄,就是诛九族之日。
于是,他怂恿着那个榆木脑袋的县令,回去装病。也警告着朱道远,说他无故旷职的事情。“朱大人,咱们要不回去府邸里躲一躲,钦差大臣指不定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儿,未时来衙门,撞见了钦差大臣,免不了要挨二十大板。”
朱道远也是害怕着,等一下进衙门要挨板子,便想着打道回府。
他拉着自己的马绳,却用马鞭抽打了沈县丞的马,戏谑地嘲笑沈缪说:“沈缪,挨板子,你也有份。”
让沈缪的马冲了出去,他自己就慢悠悠地骑着马儿,不失礼节地与钦差大臣见面。
十几年的同朝为官,朱道远会不理解沈缪?! 他们都是利己损人的品行,有一些话不必明讲,大家伙心里都清楚。
他拉着马绳,回头内涵着朱道远:“朱大人,还是您会做官。”心里早就骂他几百遍了:好你个朱榆木,拿我沈缪当出头鸟,看老子不整完你,亏老子给你报信儿,你却对我不仁不义。
马儿嘶喊一声,吸引起了士兵的注意力。骁勇军的校尉杜报国立刻骑马,去好好的将他俩请进衙门来。
看着两人身穿蓝官衣,一眼便清楚这是胆大包天的岘城官。
毫不客气地指责这个不称职的岘城县令和县丞,说着:“大人,可知罪。”
杜报国是兵部的正七品小官,也不怕得罪这个地方的正七品县令和从七品县丞。谁敢下了雪巯乡主的面子,岘城的君主在此,没有比她更加金贵的人在这里了。
杜报国说的话,也表示着上头的态度。满眼很瞧不起这两个人,更不会阿谀奉承了。是真的知道他们太无能了。他的夫人就是岘城人,与他说过这些事。
见这两个官还在他面前摆官架子,更加怒了,一个眼神,让手下的士兵上去替乡主娘娘教训不知死活的小官。杜报国似笑非笑的地说:“下马!”
最后一排的士兵围着这两个官人,见其人傲气的很,也厌恶着。校尉发话,再一次警告:“要不要命了。”
今日,两个人要是不下马跨过仪门,就是藐视天威。连乡主娘娘都不曾破例,罔顾律法。
小小的地方官,想占山为王不成,看这态度,就是一个狗官!
其实,朱道远和沈缪是被不知名的小将吓到了,又见士兵包围着,就更加慌张了。
大人,可知罪! 这是要拿他们的乌纱帽啊,知罪! 哪一出的罪过啊。
朱道远视死如归地语气说:“卑职知罪。”下马,当众在衙门的仪门前,摘下了头顶的官帽,用右手托着,往里边走。
他心里如明镜,当值迟到罪不至死。面子跟官职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更何况有罪的人是他,有过错就接受惩罚,坦然地面对再改正就行。
沈缪也跟着说:“卑职知罪。”也当众在衙门的仪门前,摘下了头顶的官帽,右手托着,往里边走。
他真的绝望了,早知作恶会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会坚定当初金榜题名时,一心为民的初心。
沈缪手颤抖着,举的帽子也晃动地很明显。身边的朱道远也发现了异常情况,惋惜地说:“缈之,人在做天在看。”
他们走到了衙门的院中,再绕过走廊就是公堂了。沈缪悔改的心更加变得愧疚,停下脚步,对这个曾经恨得牙痒痒的朱道远说:“清山兄,念着多年同窗之谊,从来没有加害过你的份上。好好地替我劝劝拙荆,让安氏改嫁,罪不祸及家人,她是无辜的。”
朱道远也回忆起,与沈缪的点点滴滴,若不是同在岘城当官,或许,就不会明争暗夺地陷入党派之斗。
他说:“好。”答应了昔日好友的遗言,算是看在情谊的份上。
他也说了一句:“多谢,清山兄。”
那一刻,两人没有伸出手握手。但真心真情地说说话,就是最大的诚意,坦诚相见地交心,不再矫情做作地说着违心话来做事。
所有的裂痕,都缝补了内心的柔软处,化为了虚无,只剩下美好的画面。
他们初遇那一日,是在武嵩六年一月上旬。胆小的沈缪在温书学府中,受到了众人的排挤,是他的性子太温和,与那些富贵子弟玩不到一块。
沈缪的爹再三叮嘱着:“沈缪,在天下最好的书府里,要好好地结交同窗,不要闹事,安安稳稳地读圣贤书,考个功名,光宗耀祖。”
那一天,用脏水泼他衣袍的是同窗。拿墨来涂他书本的是同窗,污蔑他偷金子的也是同窗。
幼小的他,也清楚家境贫寒只有读书做官是沈家翻身的路子。忍下了委屈,默默地承受了调皮同窗的欺负。
他的出现也是在那一天。朱道远嘲讽地说:“沈缪,我看不起你。”他本来以为他也是个调皮同窗,就没有搭理。朱道远又换了一种语气,严肃地说“沈缪,沈缪,我教你反击。”
奥,沈缪抬起头,正眼打量着白白嫩嫩的朱道远。也许,是他那股踌躇满志的光芒打动了他。月光下,他靠近了朱道远,有点很开心地说:“多谢。”
没有想到,这个人是他生命里无处不在的月亮,照亮着他半生坎坷的路途。朱道远为沈缪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沈缪忘记了那一天的不愉快,跟着他过了十年的快乐时光。
“清山兄,清山兄,休沐日去夜市逛一逛如何?”沈缪在学子的居舍前,拦住他,很期待地目光询问朱道远,他想与他一起过一个特殊的乞巧节。
“缈之,去啊。”朱道远把周易这本书放在了怀中,拉起了沈缪的手。两人携手齐肩出府。
武嵩十五年七月中旬,温书学府放休沐日,清山与缈之同游燕京归京路长街,两人言笑晏晏去了魁星楼。
于烛月交辉中进行拜魁星像,楼前的鞭炮齐鸣声响,纷纷举起手中的三炷香,同拜魁星,祈求魁斗星君保佑他们考运亨通,愿一举夺魁!
众学子香案前围桌投果,手中握着桂圆、榛子、花生三种果干,往桌上投,直到各人都有功名后,散场时鸣炮烧纸镪,魁星像也和纸镪一起焚烧。
武嵩十六年六月下旬,是放榜之日。放榜的前一天,学子都围在进士榜前,怀着焦虑的心情站在唱经楼下,听着楼上的官员唱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四书五经的魁首是不是自己。
每一经都取第一名为唱经。唱经楼上,书吏唱着岘城朱道远是第二甲的榜眼。又陆陆续续地念到,岘城沈缪为第三甲的探花。
他穿着温书学子的学子服,向朱道远贺喜:“恭喜官人,金榜题名,荣获榜眼!” 而他也回礼,激动地跟沈缪说:“恭喜官人,金榜题名,荣获探花!”
那一日,他们开启了仕途之路,情谊也渐渐地渐行渐远。
……
龚西沉是做足了功课,所以是知道岘城粮仓在哪里。开口就说:“离衙门不过十里。”
她跟龚西沉谈论着:“龚将军,你派兵去捉县令来公堂,我去岘城仓见仓官。”
分头行动呢,是为了更有效率的处事。龚西沉是从二品的副将军,也是陛下钦点的钦差大臣,也有着先斩后奏的职权,一个正七品的县令,泄职,那就斩!
按照燕律,官员无故旷职,轻则打二十大板,重则打一百大板。
……
蔺铧撞见了走廊里含情脉脉的两个人,见朱道远和沈缪那样,也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她以为,县令和县丞是怕死,两个人赴黄泉之前,便惜惜相惜的痛哭一场。
她哼了一声:“咳。” 提醒着有人还在,不要太失仪了。又端起了君王之威,刻意的亮了亮绑在墨玉腰带的乡主令牌。
两人忍住心中的百感交集,把乌纱帽放在前方,跪下来同时说:“微臣,参见乡主娘娘。”
蔺铧清楚,岘城的官都一个样,不是贪官就是腐官。现在,不是整官风的时机,是要救民。
也没有让这两个人起来,就是让他们跪着,她威慑地说:“流放,或一死,尔等如何选择。”
地上的人,控制不住悲伤情绪,同时说着:“乡主娘娘饶命,乡主娘娘饶命。”
人多少都有点怕死,蔺铧抛出救命稻草,给他们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缓缓地说:“朱道远,沈缪。若救灾有功,死罪可免。”
临死之人,不会放过任何的救命稻草,哪怕是渺小的希望。于是,他们满怀欣喜地说:“卑职,定会重新做人。”
龚西沉听到动静,就从公堂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走到那两个人的身旁,恭敬地说:“乡主娘娘,该去岘城仓了。”
蔺铧觉得敲打的差不多了,就让他俩起来,下了命令:“尔等,随本宫去领粟。”
燕律有法规定:凡凿窖置屋,皆铭砖为庾斛之数,与其年月日,受领粟官吏姓名。进粮仓领粟会刻在铭砖上,她也要按着律法来,走程序盖官印办事。
少不了陛下的印玺盖章,也要岘城太守县令的官印盖章,太守已死,需要县令做人证,来岘城仓见监仓,才开仓门放粮。
一干人等,骑着马,往岘城仓走,很快,就到了岘城仓。
……
岘城仓是归燕国众多粮仓之一,建在宜选址之地,此地土质干燥水位要低,地形势高。
粮仓四周以墙围之,窖口径极大,又极深。均口大底小,呈圆缸形。窖壁挖好后是用火烘干的,草木灰摊在窖底,窖底上还铺着木板,木板之上铺着席子,席子上垫糠后再铺席子,窖壁也用两层席子夹一层糠,里面装粮米,离地面米粮同用席子夹糠覆盖,经过复杂的工艺后,才使粮窖隔湿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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