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堕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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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的一个晚上,异常闷热,空气中充满水汽,似乎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我从外面回来,身上黏黏糊糊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到了家后,我直接冲进了厕所,把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潮的T恤和短裤一股脑儿地扔进了洗衣机,然后打开莲蓬头,让冰凉的水从头上浇下。
最近的每个晚上,我都会开着车行驶在北京的各个大街小巷,这是我排解寂寞的方式之一。我遇到过查酒驾的,遇到过闯卡的,遇到过交通事故,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新手菜鸟和流氓司机。我尝试去别那些令我讨厌的车辆,有私家车,有公交车,有摩托车,甚至有一次还别过一辆外地牌照的警车。他们之中,有的不屑于与我较劲,离我远远的,有的和我开起斗气车,互相别来别去。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这是我以前从来不敢做的事情。
吴晓夕说我最近的胆子大了。我想,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我的胆子确实大了一些,可是却毫无用处,甚至还会成为祸患。直到有一次轻微剐蹭事故之后,警察判我全责。我一句也没有争辩,签了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直接给对方车主扔下了两千块钱。对方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和大方,他拿着远比修车费用要多的钱后,露出笑脸,还给我和警察分别递烟。警察当然严词拒绝,我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燃,想潇洒地扬长而去,警察却让我把烟掐了,说我态度不好。他让对方车主走了,把我留在原地,对着我批评教育一番。虽然他的说辞很是老套,道理全都是浅显明了的,但是我却没敢顶嘴,只是唯唯诺诺地认错。我知道,跟警察抬杠没有好果子吃。最后,那位中年交警对我说,小伙子,不要那么嚣张,为人处世收敛一点儿,没坏处。我说,我平时就是一个温和的人。警察说,事故现场这么明显,就是你别人家的车,你还温和?我说,最近心情不好。警察说,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而且还影响了别人,你要是真想撒筏子,找个没人的地方嚷两嗓子,两条腿一个嘚儿,都是老爷们儿,别那么小心眼儿,有什么过不去的。警察叔叔的话糙理不糙,我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您,我知道了。警察把驾驶证还给了我。说,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天一亮,太阳又是新的,走吧。
我刚刚关上莲蓬头,还没有来得及擦拭身体,忽然间,灯灭了。我一惊,凭感觉摸到了毛巾,快速擦拭干净身体,赤条条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客厅的灯也黑了,空调也停止了运转。我摸黑走到了阳台,向外望去,对面的居民楼也是一片漆黑,个别窗户里还传出来一阵咒骂供电局的声音。
我回到床上,拿起手机,随便打开了一个单机游戏。玩了一会儿,我猛然想起了许萱,我们的第一次就是去年大概这个时间前后,当时也是停电了,我说了温暖她内心的话,她把我扑了。我关上手机,莫名地开始想念许萱。
我回忆起我们一起生活过那两个多月的点点滴滴。从夏云朵安排她住到我这里开始,一直到她给我留下信笺之后离我而去。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想知道她现在生活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如同一具提线木偶,被她的母亲操控着。很可惜,她和霍晓莹留下的文字,在吴晓夕的监视下,被我撕成了稀巴烂。我很后悔,如果我当初要是知道最后会和吴晓夕落到这个地步,我一定不会把她们的信撕掉。
我又想到了霍晓莹。
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已经和吴晓夕分手了。霍晓莹问我因为什么分手的。我不想重复我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而且我也没脸去说那些事情。我告诉霍晓莹,我们生活在一起后,产生了很多矛盾,逐渐不可调节,最终选择了分手。霍晓莹似乎对吴晓夕的印象很一般,她说,哥,分了就分了吧,以后你还能找到更好的。
电这个东西,停得突然,来得也是倏忽。电灯亮起的一刹那,我的眼睛仿佛被刺入了无数根细针。
“操他妈的,”我骂了一句街,“真他妈傻逼。”
我翻身下地,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打开拉环的时候,喷出的泡沫弄了我一手。“操他妈的!”
我喝了一口凉啤酒,顿感每个毛孔都得到了舒展,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直冲脑瓜顶。“爽!”
手机的马林巴琴声在屋里响起,我把啤酒放到了茶几上,走回屋里,电话是吴晓诚打来的。
“江乐,你丫在家呢吗?”他问。
“在呢,怎么了?”
“现在没事儿吧?”他说,“来原哥家里吧,三缺一。”
“我不想动。”
“来吧,反正你丫自己也是呆着,过来玩会儿呗。”他的声音满是嘲讽,仿佛他的妹妹离开我之后,我会变得很孤独。
是的,我现在确实很孤独。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了原哥家中,给我开门的是原嫂,她穿着十分暴露的低胸吊带裙,露出一条深深的乳沟,抱着她家的小狗,冲我笑了笑。那一刻,我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是她的嘴在笑,还是她的乳沟在笑。小狗忽然“汪汪”两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记得这条狗。我和许萱第一次的那个夜晚,原哥抱着狗在楼下和四婶等一群老娘们儿争吵过。
客厅里摆着一桌麻将,牌面杂乱,似乎刚刚还有人在玩。我和原哥与吴晓诚打了招呼,他们让我赶紧落座。
吴晓诚叼着烟,眯着眼说:“江乐,赶紧坐下,就差你一个了。”
我坐到吴晓诚的边上,他又说:“你丫坐我对面去,让原哥和原嫂坐对家。”
我换了位置,原嫂坐在了吴晓诚边上,吴晓诚偷偷瞟了原嫂的乳沟一眼,对我说:“本来刚才松针儿和歪鸡玩儿来着,操,没想到停电了,他们俩不想等了,就回去了……哎,你丫带钱了吗?”
“没带多少。”我说。
“不是跟你丫说三缺一吗,你丫怎么不多带点儿。”
我看了看原哥,他冲我笑了笑,我开玩笑地说:“我不用带多少钱,有你们赞助就行了。”
“嘿!”吴晓夕把烟揿灭在烟灰缸里,说,“你丫还别吹牛逼!”
我说:“傍着你的那个彤彤呢,你怎么不让她来玩儿呀?”
“人家今天有事儿,”吴晓诚说,“我得给你一个赢我们钱的机会呀,你丫不能光吹牛逼。”
我们码起了长城。抓拍打牌期间,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吴晓诚:“你妹妹最近怎么样了?”
没等吴晓诚说话,原哥先问我了:“哎,江乐,听说你跟他妹妹掰了?为什么呀?我听吴晓诚说你跟他妹妹上学的时候就搞对象了啊。”
“吴晓诚没告诉你?”
“这孙子,三句话里有两句半都是瞎话。”
吴晓诚不干了:“原哥,你这话说得我可伤心了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跟原嫂呀?”
原哥笑了笑,没理他,继续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行让吴晓诚帮你说和说和,再不行的话,改天把他妹妹叫过来,我跟你嫂子帮帮你们。”
“谢谢原哥原嫂了,是我……”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吴晓诚,他似乎正在专心看着面前的牌,“是我对不起人家,我们没可能了,就别给人家添堵了。”
原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深沉地点点头说:“以后还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吴晓诚假装蛮横地说:“原哥,什么意思呀,我妹妹是不优秀还是怎么着?”
原哥又拍了拍吴晓诚的肩膀,说:“我这不是劝江乐呢么,没说你妹妹不好……你妹妹要是不好的话,人家江乐怎么看得上呀。”
我尴尬地笑了笑。吴晓诚又悄悄看了看原嫂的乳沟,然后瞥了我一眼,说:“江乐,我可都听我妈说了,你丫可够孙子的,让我妹妹把孩子打了,然后就把她甩了,要不是看在咱俩是兄弟的份儿上,我早就揳你丫的了。”
我理亏,不好意思还嘴,只能说:“是吴晓夕甩的我,我本来都打算跟她求婚了……”
吴晓诚摆摆手,轻蔑地说:“拉倒吧,你丫就别毁我妹了。”
原嫂抓上来一张牌,大笑一声,推倒自己的牌,说:“自摸,和啦。”小狗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喜悦,也跟着得意地叫了两声。
吴晓诚探头看过去,假装在看原嫂的牌,但是我知道这孙子的余光一直没离开原嫂的胸口。他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说:“妈的,我手里攥着两张三条呢,外面还有一张,原嫂这手气可以呀,抓了个绝张儿。”
我发现还不知道他们玩多大的,便问:“咱们打多大的呀?一二四还是二四八?”
“一二四。”原哥说。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的钞票,递给原嫂。原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原哥和吴晓诚,忽然“扑哧”一笑。吴晓诚说:“你丫逗呐?不是一二四块,是一二四……百!”
“我操!”我他妈一惊,“玩儿这么大的呀?算了算了,我不玩儿了。”
原哥说:“这把不算,刚才没跟你说清楚……来都来了,玩会儿再走吧,打牌嘛,有输有赢,这把你输了,下把没准儿就赢了呢?你要走了可是不给我面子啊。”说着,原哥板起了脸。
说实话,对于同龄的吴晓诚来说,他要是这么板起脸跟我说话,我虽然有些畏缩,但是不会感到害怕。但是原哥的气场不一样,我打小就怕他,所以他说出这话,让我不由得抬不起屁股。况且,他也给足了我的面子,已经告诉我这一把牌不算了,我不能不懂事啊。
原嫂嘟起嘴,晃了晃肩膀,乳房也跟着颤了颤,有些不乐意地说:“人家好不容易自摸一把。”
原哥掏出两张红票,笑嘻嘻地递给原嫂,说:“就江乐不算,行不行,我跟晓诚该给你还是给你。”
吴晓诚见到原嫂晃动的乳房,眼睛早就拔不出来了,心甘情愿地也掏了二百,递了过去,原嫂这才露出笑容。
第二把牌,原哥和了,吴晓诚坐庄给他点炮了一副七对。我和原嫂一人给他四百,吴晓诚要给一千六,他嘴里念念有词,满脸悲愤。原哥说,玩儿牌就玩儿牌啊,少在这儿骂骂咧咧的,不愿意玩儿滚蛋。
第三把牌,吴晓诚和了一把屁胡,原哥点的。我掏了一百。我一共就带了五百多,区区两把牌就输完了。等到第三把的时候,又是原哥赢了,我却没钱了。原哥说,我先借给你点儿钱吧。我说不用,吴晓诚还欠我钱呢。吴晓诚说,没有你丫这样儿的啊,哪儿有牌桌上要账的。我说别废话,你先给我两千,要不然我没法玩儿了。原哥对吴晓诚说,你丫有钱赶紧先还江乐一点儿,你还想不想玩儿了?吴晓诚忿忿地从钱包里数出两千,递给了我,说,还欠你九万三啊。
那个晚上,我有输有赢。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原嫂说困得实在是睁不开眼了,便匆匆地结束了牌局。小狗也早已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安眠。我和吴晓诚离开原哥家的时候,我已经输了八百了,至于吴晓诚的输赢,我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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