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主在乎就别再瞎折腾
孟暄和火急火燎地跑到西阁，见黑暗中的谢凛独自蜷缩在榻上一角。他额头上冒起了薄汗，神色痛苦。
她急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公…公主殿下，小七无...无碍。”谢凛见她来了，勉强着睁眼说道。语气断断续续，听起来便是骗人的。
“传太医！”孟暄和顾不上许多，直接往屋外喊道，不多时公主府的太医便提着药箱前来。
刚接到传唤，这太医便知道，指定又是西阁，果不其然。
这太医名为张清，上了些年岁，医德良正，仁心宽厚。
身处皇室，又是在风口浪尖的公主府中。他本不该多插嘴，但瞧着孟暄和焦急的神色，无奈开口：“公主若是在乎，便别把人瞎折腾了。”
孟暄和闻言愣了愣，沉默不语。
她发誓啊，这次绝对不是她干的。
张清走向谢凛，拉过他的手替他诊断，然后松了一口气。
“只是腹胀而已，脾胃不好切忌暴饮暴食。”这是他入公主府来替谢凛看的最轻的病了。
谢凛在公主手里多受折磨，饥寒交迫，肠胃早就出现问题，今日又被她塞了那么多药膳。
孟暄和心中升起一股子愧疚，原来还是因为她。张清开了副消食的方子，便命人下去煎药。
“下次吃不下就不吃了。”孟暄和在他身旁坐下。
本是她自己的错，但语气里却添了点嗔怪。他心思纯如一张白纸，净被公主打压迫害。如今就连吃不下这种小事，都不知反抗。
“公主第一次陪我用膳。”谢凛身上冒着虚汗，偏头说道，从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一双眸子虽隔着白布，但孟暄和却能感受到他心底的那份认真。
“今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说出来，哪怕是我，你也不需要对所有话都言听计从。”孟暄和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与他现在计较。
素来对她温顺乖巧的谢凛，却在这件事上格外坚决。
“您是不要我了吗？”他语气小心翼翼。
“不是。”孟暄和无奈地说道，公主对他的占有欲太强了，谢凛偏又在这件事上异常执拗。“罢了，你歇着吧，还要不要听故事。”
谢凛生着病，孟暄和在为难他下去，就显得她不是人了。
小漂亮期待地点点头，疼痛似乎缓解了些，歪着脑袋等她讲。
孟暄和今日给他讲了聊斋志异中的画皮，本没存什么心，就图一乐，听者却心清聪慧。
“私欲作祟，蒙蔽双眼。”以至于陷入困境泥沼，丢失性命。谢凛耐心地把故事听完，作出如下评价。
“苦的是重情重义的陈氏。”孟暄和只心疼受尽酸楚的陈氏。
“那陈氏为何要救他？”谢凛不解，他无法感同身受。
“大抵是夫妻情义吧，彼此扶持，彼此珍惜，共守白头。”这便是古时女子最大的心愿。
谢凛虽不懂，但却从孟暄和的语气中感受到夫妻一词，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关系。
孟暄和若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会痛骂他一顿。一篇聊斋听出一个恋爱脑，作孽啊。
“那主人对小七可有夫妻情义？”
孟暄和：？
“你我又不是夫妻，何来夫妻情义。”她被噎了一下，心虚地说道。
“那公主不能与我做夫妻吗？”他总是用最懵懂，最认真的语气说这些话，“彼此相伴，彼此珍惜。”
“不可以。”孟暄和还没听到后半句，就急忙打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又补了一句：“要世间对你最好最好的女子才能成为妻子。”
“而我轻则打骂，重则鞭刑。禁锢你在这间黑屋中，令你遍体鳞伤。更何况，我身边的男子，不止你一人，莫要胡言乱语。”
孟暄和虽不忍心说出这番话，但谢凛是属于离川的。她非要横插一脚的下场，估计与原故事无二。现在谢凛可能是对她有依赖，但他清醒过来，只会对自己展开无穷无尽地追杀。
谢凛感受到她的怒气，像是受惊的猫儿。他不明白，一分钟前还柔声给他讲故事的人，怎地突然换了副面孔。
孟暄和打开房门离去，夜里露水重，寒风呼啸。下人煎好药送去西阁，听闻谢凛将药物服下后便无大碍，她也就松了口气。
后来几日，她将满身心都投入到铺子事业中，没再过问西阁的任何事。纵使有人禀报，她也只是淡淡应了。不作回应。
于是乎，府中人的注意力又从谢凛身上转移到嘉润嘉朗身上。
阿郢心细，又不甘只是做个普通的面首。这几日他似乎是发现了嘉润嘉朗的异样。只是他下错了棋，捅到孟暄和跟前。
孟暄和心知阿郢不能留了，恰巧山南洪水围困，王公贵族都出了下人去救灾。孟暄和借这由头送走了公主府中的不少面首。
她知晓此行艰难，便给了他们各一笔银子。若不想为国家效力了，路途中跑了便是。毕竟是京都达官的下人，做做样子，跑了也不会追捕。
这是孟暄和想到最好的，打发他们的行径。
公主府的面首被她清理了大半，算是安定下来。她偶尔也会去沉香记看看，香铺生意兴隆，名声在外。
这日她照常来到沉香记，铺子门前围聚了乌泱泱的一堆人。
原本她不甚在意，毕竟每日的香品都销量极好。
直到围着的人群中传来哭声，她才发觉此事不对。
“这新开的铺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怜我新婚的妻子，除秽后便小产去了。”沉香记门前，一少年正在哭天喊地。
他莫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墨色的长发散在肩上，长相清秀皮肤白皙，如同细雪般。脸上带着悲痛的神色，声音悲愤交加，令人同情。
而在少年怀里，还有一位盖着白布的女子。静静地躺在他怀中，似乎已经了无生机。
她起初吃惊于少年的年纪，转而又想起来。古代在这个年纪娶妻生子，似乎是件极为正常的事。
孟暄和眸色一沉，果然她香铺生意太好，惹来眼红。今日若不能巧妙解局，那她这沉香记也不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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