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敌再遇
到了五月后,天气渐渐地热起来。
剧组是没有假期的,待在横店的日子,姜瑶觉得无比踏实。玉绾的戏份被加了几场,但出于对原着的尊重和走戏安排,她还是提了一些意见,删减了不少。
这倒是让骆少成大跌眼镜,以往只有加戏的要求,还是第一次遇到考虑删减的。在和原作者沟通后,都认为这个选择是最好,便采用了意见。
对姜瑶而言,戏份多少,从来不是关键,一个角色的出彩程度才是重要。
白天她没有什么戏份,不过跟着看了江煜和童薇的拍摄。她由衷感慨,这两人私下里或许不善言辞,看上去很不好亲近的模样。但一到拍摄,这对手戏下来,不得不令人拍手称赞。
今天只有一场戏,但也是比较重要的一场。是玉绾和王逍的第二次见面,原着中表述王逍跟着上官雪等护送至宝下山,在江南的四方客栈里遭遇了魔族的埋伏。
而正是在这里,玉绾以魔族圣女的身份登场。
其实说来玉绾虽然是魔族身份,但在形象设定上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邪气。毕竟在小说里是用了大笔墨描写了玉绾的这次登场,在造型上自然也花费时间。
姜瑶做完造型后认真地看了一下自己,玉绾偏爱红色,书里写道——
“见她梳着双辫,发间缀着红绳铃铛,走路时竟能一声不响。而那一身红衣,似天外扯下的霞,如此浓烈,偏在她身上,成了嗜血的清冷。”
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妆造,低双马尾辫的造型倒是给她拉低了岁数。还在候场时,她又想到今天是《向浪漫出发吧》第二期播出的日子,干脆一边拿着剧本,一边开着手机听。
没想到,刚打开就看到了自己和段嘉珩在溪边露营的片段。
不得不说,录制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以观众的身份去看,这氛围,加上后期的文案,怎么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镜头切换,放大段嘉珩的微表情,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如小朱说的那样,是有点……
“瑶瑶姐——”
姜瑶一个激灵,手机差点掉地上。
小朱见她那慌乱模样,再看手机里的画面,很快就猜出来了。看起来,瑶瑶姐说着不会看,但实际上就是想自己偷偷看。
“瑶瑶姐,导演那边说,你这场戏要提一下。”
姜瑶松了口气,将手机收好:“你这毛手毛脚的,什么时候改改,亏得我没什么脾气,换其他人,早把你给开了。”
小朱满脸乐呵呵:“瑶瑶姐你才不会呢。”
说着,两人便一起前往片场。
到底是重场戏,片场群演多,现在是中场休整的时间,但大家也都没有停下。有的在整理服装,有的打理头发,有的则在设定拍摄走位。
姜瑶一时感慨,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除了考虑生活,更多都是想要实现自己的演员梦。但每年来横店的人很多,能真正被看上的,其实很少。哪怕他们这种科班毕业的,同样如此。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也只是运气好了点吧?
她进到片场的时候,骆少成和江煜正在讲戏。一个认真地分析,一个认真地听。一部好的作品,是离不开统筹全局的导演和会思考的演员。
“姜瑶,来。”
听到骆少成的声音,姜瑶很快走了过去。
“骆导,江老师。”
江煜看去,见姜瑶那一身红衣猎猎,眉眼间带着些许狡黠的灵动,伶俐感十足。他算是明白了,除了当日的演技,她的形象活脱脱就是玉绾,怪不得导演和书粉们都如此满意。他并不在乎娱乐圈的绯闻八卦,说穿了,这个圈子里有心造谣的人多了去了。
至少,他觉得,姜瑶并不是那样的人。
“你也是姜老师。”
姜瑶一愣,没想到江煜还会说玩笑,衬得他那沉闷的形象更贴切了。
“骆导。”
姜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看去,顿时愣住了。只是那一眼,心头就似被人用利刃狠狠地戳了一下,连带着闷着一口气难拔。
是陈思语,身边还跟着刘心悦。
世界还真是讽刺,讽刺得令人可恨,又可笑。
看陈思语一身青色曲裾,妆容为汉时模样,应当也是在拍摄。想过他们可能会碰见,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
三年不见,她还是那么惹人厌。姜瑶在心里暗自想道。
四目相对间,注意到来人那挑衅的眼神,她心里那口气反而通了。
“姜瑶,好久不见。”陈思语挤出一个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圈子了。”
姜瑶迎上她的眼神,恬淡而温和道:“为什么不呢?”
陈思语倒是没想到她还能有这般气势,伸出手道:“真高兴,我是说,和你的重逢。”
姜瑶伸手:“我也是。”
两只手看似轻握,双方却都赌上了所有的力。
骆少成看得有些冒冷汗,这陈思语可得罪不得……但又不想失去姜瑶这样一个寻了那么久的贴合角色的演员。
他忙出来打圆场:“思语啊,你晚上是不是还有戏,心悦就放心在这吧,我们都很期待她的表现。”
陈思语的目光从姜瑶身上移开,切换了个温和的表情,又拉过刘心悦道:“骆导,还得有劳您提携,心悦呢,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刘心悦跟在一旁,不服气地看了眼姜瑶,但又不好发作,只得跟着道:“麻烦骆导。”
骆少成其实最烦的就是这种人情世故,可又无奈:“心悦啊,这个角色呢虽然就一场戏,但还是很重要,毕竟是第一个为王逍而死的女人,观众们也会有印象的。”
第一个……为王逍而死的女人?
姜瑶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但怎么都没有印象。
骆少成似乎也看出了姜瑶的疑惑,连忙道:“是这样的,江煜,姜瑶,今晚的戏会有点变动,我现在跟你们说下。一会儿玉绾登场、正邪对峙这两场都不变,但在玉绾和王逍个人冲突这里,因双方打斗,玉绾差点误伤王逍,这时,对王逍心生爱慕的师妹替他挡了伤而死。能明白吗?”
听完这话,姜瑶陷入了沉默。
“骆导。”她正要开口时,一旁的江煜先出了声,“如果是这样,玉绾的角色魅力就没有了,也不是王逍心中的玉绾了。”
骆少成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眼下这算是比较好的处理方式了。
“这样吧。”江煜思考了片刻后道,“这个角色可以留着,但不需要和玉绾有正面冲突,玉绾还是和王逍保持独立线,后面不是还有一出魔教暗杀的戏份吗?放到那里好了,您觉得呢?”
骆少成想了想:“如此也好,还能多一场戏。”
陈思语看了眼刘心悦,她此时也不能再说什么了:“那就费心你们照顾了,我也赶着上戏,就不打扰了。”她拉着刘心悦,又交代了些什么,最后看了眼姜瑶,“姜瑶,我们今年的金视奖见。”
金视奖,作为颁发给优秀电视剧的奖项,一年一次。
姜瑶只感到可笑,陈思语明知道她没有作品,是根本没法参加,除非有一定的影响力。但现在的她,的确没资格,成了被人拿捏的话柄。
但人嘛,也不必逞口舌之快。她早已看透了,笑而不答,看着陈思语越走越远。
“也没什么的。”江煜拍拍她的肩膀,“我向来觉得,这些都如烟云,做自己喜欢的事,有观众喜欢就够了。”
姜瑶有些无奈,她看上去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吗?不过她还是保持礼貌笑笑:“谢谢江老师,我们也对下台词吧。”
刘心悦看着两人慢慢离开的身影,不由气得眉头皱在了一起。
很快,就进入了正式开拍的环节。
现场所有人已就位,骆少成坐定在监视器后,刚坐下,一个身影随之在旁边坐下。他正惊讶是谁,抬头看去,很快就认了出来,但他并没有说话。
两人只是眼神示意了下,算是打过招呼。很快,现场便正式开拍。
“没想到,你就是魔族的……妖女。”王逍看着遍地受伤的同门,此时大师姐上官雪并不在,他们几个根本不是魔族来人的对手。
玉绾翻身上了桌,眉眼婉转,带着隐隐的杀意,却笑着看王逍:“小哥哥,我是圣女,可不是你口中的妖女。我不杀你,但不代表,我不杀他们。什么名门正道,不过是借着白衣装清高,他们杀过的人,不比我少。”
王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那日见到的在树上跳着灵动舞蹈的少女,竟然就是魔族的圣女,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妖女,怎么能是她?!他拔剑,抵在玉绾的面前:“我不会放任你再伤害他们的……”
玉绾抬手,以两根手指捏住锋利宝剑,忽然大笑:“你根本杀不了我,而我之所以不杀你,只是觉得……你很好玩。”
“不要伤害王逍。”
玉绾冷眼瞥去,就见一旁的白衣少女冲了过来,拔剑刺向她。她的反应快,手里的白色伞打开,抽出里面的短剑,挡住了那迎面而来的利刃。
随后,她跳下桌来,顺势踢了长凳,那少女便倒了地。玉绾的剑,穿过伞面,在少女的喉咙处停下。
“卡——”
看得有些刺激的骆少成急忙喊了停,前面都是按照剧本来,可这刘心悦竟然又擅作主张跳出来。他本按捺不住肚子里的火,但没想到姜瑶的戏接得如此流畅。
这一出可比刚才的剧本要精彩多了。玉绾的三分魅惑、三分天真、三分狠烈,加那一分明艳,演绎得淋漓尽致。
“很好,补个镜头,玉绾的剑直接抹了她的脖子,来个特写就可以了。”
刘心悦有些不敢置信,刚才不是说到下一场的吗?她还想说什么时,大家都已经准备开拍了,她只能认命。
补拍的镜头很快,姜瑶一条就过了。
江煜整了整衣衫过来,似是憋了很久的话,最终伸出大拇指:“姜老师,你的职业能力和素养,值得点赞。”
姜瑶哭笑不得:“多谢你们的配合。”
大家很快就进入下一场拍摄的准备,姜瑶今天就已经算拍摄结束。除了前面打斗多拍了几条,最后的场景算是有惊无险。在刘心悦跳出来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愣了一下,但亏得最后接住了。
这场戏的圆满结束,她算是松了口气。
四下看去,灯火通明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那身影走得快,淹没在长廊间。
可能……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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