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看着桌上分毫未动的菜肴。

  溪言不免苦笑一声:“师兄,难道是宗门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不应该,玄锦自小长于此地,就算不合口味,他也早就吃习惯了,如今不肯食,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知道他性子倔强,却没想到他能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气。

  对于修仙者来说,可以不食五谷杂粮,辟谷丹就是为此而研发的。

  但玄锦失去灵力,现在他亦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不吃东西,也是会死的。

  玄锦多一眼都不想分给他,若他不出现,他倒还能有些许胃口。

  现在,半点也吃不下。

  “放我出去!”玄锦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师兄是在同我开玩笑么。”溪言轻笑一声,好不容易能将他带回来,他怎么舍得将人带出去呢。

  “你把我关在这里想做什么?”玄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声音低沉地说道:“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若是之前,他名声尽毁,修为尽废,六界对他不甚关注,少他一个便少了。但现在,他失踪的事情瞒不了多久。

  听到玄锦的话,溪言轻笑一声,缓缓走到桌边坐下,语气平静地说:“师兄你还没想明白么。”

  “我把你带回来这么久了,若是有人来寻你,早就来寻了,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未出现  ”

  玄锦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困惑。

  溪言见状,继续补充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那日我带你走的时候,特意给彦殊留下了信息,告诉他你在我这里。”

  “他若是真心想要找你,恐怕早就过来找你了,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在这里住上这么久呢?”

  溪言最擅长的,便是挑拨人心,他此番说辞,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和彦殊之间的关系。

  不过,他有一点说的不错。

  他失踪至今,魔界那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算当时他们不知道,过后也肯定会知道是谁带走的他。他与溪言对剑留下的痕迹,彦殊肯定能看得出来。

  想到这,玄锦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倒不是他不相信彦殊,或者说,这世上他谁都能不信,只有彦殊他不能。

  能为他开启禁术,回溯时空,就算他利用自己,那肯定也是为他好。

  之前遇到溪言,他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想,这里面的确有很多的不对劲的地方。

  溪言带走他,未免也太顺利了,就算有凤女假扮朱颜,魔界还有内奸,这一切都顺利的出头。

  如今再一回想,恐怕这其中没有彦殊的推波助澜,怕是说不过去的。

  说实话他大概猜到彦殊想做什么。

  那个家伙,恐怕是猜到了他的处境,怕自己牵扯到他和仙门之间的斗争。可他又不是不知道,他都被天云宗除名了,严格意义上来讲,都不算仙门弟子,参不参与又能怎么样。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不知道和自己商量半分,就让旁人带走了自己,是真不怕他一气之下,离开么。

  见玄锦久久未言,溪言以为他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出声宽慰道,“师兄,你现在失去了灵力,留在这里比外面更安全。”

  安全?他有何不安全。

  依玄锦看,最不安全的人明明是要他才对,把自己困在这里,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溪言,我们不妨坦诚相待,你把我软禁在这里,到底是因为我的仙骨,还是只是想羞辱我呢?”玄锦的目光锐利如剑,直视着溪言。

  溪言的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一丝委屈和哀怨,“我以为那天跟师兄说得很清楚了,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看到我。”

  “还有,我要师兄的仙骨做什么,师兄大可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说的信誓旦旦,可惜他是半个字都不会信,就算他现在不会对自己动手,这以后也不一定。

  随意相信别人的鬼话,他这辈子是不会再做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的。”玄锦别过头去,他不想再看到溪言。

  “师兄,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溪言咬了咬嘴唇,走近几步。

  玄锦冷然一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不会置我于死地么?”

  “你真当这么多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我一点都不知道么。”

  溪言面色阴沉,一双眼死死的盯住他,玄锦的话,犹如一把利刃,无情地撕扯下他多年来,那张虚伪的面具。

  “拜入山门的第一年,你嫉妒我修行神速,便暗示长老,说我修行速度太快,是不是私底下偷修禁术。为此,师尊罚我跪禁闭一天一夜。”

  “第二年,你让你的跟班苍芎,私下到处传我性子孤傲,无心无情,让大家疏远我,孤立我,让我从小到大在山门没有一个朋友。”

  “同样是第二年,你看不惯我又一次胜你,便散布谣言,说我打伤了你。而那伤口是你自己拿剑捅的,为此师尊罚我戒鞭五道,禁闭七日。如今我背上还有残留的痕迹,你要不要看。”

  ……

  “十三岁那年,宗门大比,师尊说获胜者,可以拿到他亲赐的光华,那场比试是我胜了,你却哄着师尊,说我有青莲,而你什么都没有,便让师尊给了你。”

  ……

  “这些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几个月前,徐子寰被打,指使那些弟子诬陷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说我与魔族勾结的不是你吗?”

  “你敢说从小到大,你没有嫉妒过我,没有害过我,没有让你那些狗腿子在背后泼我脏水么,你敢说宗门对我积怨颇深,难道不是你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吗?”

  “你敢说鬣阳宗的崔莺莺与你不是一伙的,她对我动手一事,你不曾参与吗?”

  听着玄锦一字字,一段段的话语,溪言面色苍白,眼角泛起了猩红之色,他面色狰狞,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和做派。

  哪怕是看到他表情不对,玄锦亦没有停止话语,他声音拔高了几分,话语讽刺道,“是,你是没做过,因为那些都是你让人去做的,你高高在上,你仙门表率,我呢,我是什么,冥顽不灵,桀骜不驯,不思进取的仙门败类。”

  “所以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再装了,没意义。”玄锦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剑,直戳对方的心窝。

  是啊,他怎么好意思呢。

  还说喜欢他,他溪言有什么资格,对他做了那些事情之后,还有脸说喜欢他。

  “哈哈哈~”溪言一声长笑,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扭曲,让人感觉十分阴森恐怖。他死死地盯着玄锦,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难怪你突然对我的态度有如此变化……”溪言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靠近玄锦。他的语气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无尽的怨念与恨意。

  突然,他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玄锦的衣领,将他用力扯到身前。玄锦吃痛,未来得及挣溪言的控制,便被他死死抓住。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是止戈吗?还是慕离?”溪言的声音冷若冰霜,宛如寒冬中的冷风,刺骨而寒冷。

  “慕离那个傻子应该看不出来……止戈,也不对,那个时候他们还未入山门……”溪言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似乎在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然而,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玄锦的脸庞。他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是你自己发现的吧?”溪言脸上露出一抹极致柔和的微笑,只是这笑意深不见底,是要将人看彻底贯穿。

  玄锦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警惕。

  眼前这个仿佛已经失去理智的溪言,让他感到一阵恶寒,这般疯魔,丝毫不怀疑他能对自己做些什么。

  “你想干什么?”玄锦忍不住问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然而,溪言却仿若充耳不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装好人装久了,总会压抑的嘛,大师兄你要体谅一下我,被大师兄压了这么多年,我有点怨气也很正常啊!”溪言自顾自说道。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诡异的金色光芒,那样妖艳的,邪魅的,阴暗至极的,像是将人拉进极致的欲望深渊。

  东洲阴阳术!!!

  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能蛊惑人心。

  玄锦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他浑身僵硬,除了眼球还能动之外,他甚至无法操控自己的四肢。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什么阴阳术,这是什么邪术,怎么能让他动都动不了了。(首先道歉一下,真正的阴阳术不是邪术,这里只是剧情需要)

  见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溪言却突然弯起了嘴角,他伸手抚上玄锦的唇,手感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发现我做了那些,你怎么不去找师尊对峙,怎么不早早的揭发我。”

  “你说啊,为什么不去揭发我呢,是不是因为你其实也舍不得我。”他的手指重重按压在玄锦的嘴唇上,如此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禁想入非非,如果能亲吻一下这诱人的唇瓣,那滋味肯定很美妙。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玄锦用尽力气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血腥气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但他依旧不肯松口。

  若能在此刻咬死他,让他血流而亡,真是令他求之不得。

  被咬了,溪言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的看着玄锦,脸上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咬吧,在用力一点,最好将我手指骨都咬碎。”他不但不阻止自己,反而让自己咬他,玄锦眉头微蹙,眼神疑惑的望着他,他是真疯了不成,主动让自己咬他。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溪言说,“大师兄,你大约不知道,我曾中过毒,血液中的含有微量的毒,虽不致死,却有点其他的小反应。”

  其他小反应?

  感受到腹部一阵温热的气息,玄锦有种不好的感觉,不会是那种反应吧。

  “你卑鄙无耻,你龌龊下流。”感受到一股血气从下至上,玄锦面色通红,神情愤愤。

  溪言却是笑了,那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戏谑和玩味,轻声说道:“大师兄,你现在是否感到浑身燥热无比,血气翻涌。”

  “这可不是,我要大师兄咬我的,这可是你自愿沾上我的鲜血的。”

  望着玄锦仇恨的眼神、以及一副生怕自己对他做什么的模样,溪言不禁叹息一声,语气无奈地解释道:“我若是真的想要对你做点什么,早在之前便已经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我并不喜欢强迫他人。”

  然而,玄锦心中却暗自嘀咕,他逼迫自己的行为难道还少吗?

  溪言注意到玄锦脸上流露出深恶痛绝的神情,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安慰道:“不必担心,我身上的血虽然有毒,但却并不会真正正么样,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恢复正常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腹部的灼热感渐渐消散,玄锦也终于松了口气。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此刻他仍处于对方的控制之下,无法动弹。

  倘若溪言再次心生歹意,试图对他图谋不轨,玄锦恐怕也无力反抗。想到这里,玄锦的心又悬了起来,时刻保持警觉。

  或许是因为被玄锦撕下了伪装,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溪言多言了几句。

  “玄锦,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你这个人充满了矛盾,一方面说着我是伪善之人,另一方面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总是试图追求那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哪怕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也在所不惜。然而对于那些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你却视而不见,不屑一顾。”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啊!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一帆风顺,没有遇到过太多的挫折和困难。你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天赋、地位和实力,仿佛一切都那么轻而易举地降临在你身上。”

  “但是,像你这样的人太过单纯,是无法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你只适合被人保护,被人圈养起来,远离外界的喧嚣与纷争。”

  玄锦眉头紧皱,心中暗自嘀咕:这都是些什么屁话?将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他想表达什么?

  把圈养说的这么高尚,果然他的脑回路不是正常人所能及的。

  “好了,今天和师兄说了这么多话,都快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干什么了。”溪言突然转变话题,将玄锦托着坐在椅子上,又顺手用灵力将桌上都饭菜加热一下。

  接着,他语重心长地劝诫道:“师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吃饭,如果因为饥饿而导致身体出现问题,那么受伤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但,如果你坚持不吃东西,我也不会介意对你采取一些措施。”说完这番话后,他静静地观察着玄锦的反应,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玄锦心中:MMP

  最后无奈,只能动手将桌上的饭菜吃掉。

  TMD,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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