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毛头小子李承乾

马周离去后，二凤察觉到了里面的深意。马周，他还是有印象的。当年，他下诏令文武大臣出谋划策，马周为常何哪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出策，一眼被二凤相中，直接征辟到了门下省当值。第二年，他就被提拔到了监察御史的职位。直到承明一年，李承乾直接把他破格提拔到了中书省。

  二凤笑道：“丽婉丫头的识人之术、御下之术，也着实高明呐。”

  郑丽婉耸了耸肩：“常伴身侧，耳濡目染罢了。论御下之术、权势手腕，儿臣自然不及他。但论人性把控、识人之术，儿臣自认不输他分毫。”

  二凤含笑点头：“嗯，倒是中肯精准。高明此生作为，后世给他一个千古储君、千古一帝应该不是问题吧。”

  郑丽婉笑着摇头：“父皇倒是当得起千古一帝，他的话...儿臣不看好。”

  二凤好奇道：“哦？要论实际功绩，乃至他如今为后人留下的一切，更甚者影响后世的深远程度，怎么都该评得上这千古一帝的名誉吧？”

  郑丽婉始终挂着浅显的笑容：“或许吧。”

  二凤有些不理解了：“丫头，不说多的，仅凭他一人把天下军民联合起来，背靠天下军民千万之众，受这么多百姓的拥戴，此等作为放在古往今来都是仅有一个吧。文武制衡、攘夷扩土、尚武雄风、文武并进、北纳塞外、西征西域、抹除吐蕃、予民劾官、废除徭役、军民拥护、国境无争、产业开辟、战略创新、万国来朝，这数不过来的诸多功绩，还无法评上千古一帝？”

  “当年，高明和朕去了一趟咸阳农庄。你可知，那些百姓是怎么说的？如今天下豺狼魍魉，皆因他一人镇压而不敢造次，民见官而无佝偻，与官相言而自若。那位老者曾言，唯恐高明不在之日，后人子孙无此今日之福。”

  “为父不知，此等古今罕见，乃至往后千年都难以出现的一幕盛景，为何在丽婉眼里，却不足以评上所谓的‘千古一帝’之称？”

  郑丽婉挂着笑容点头：“父皇说的是，他如今的这些成就，的确不俗。至少，古往今来史书之上不曾出现过，兴许往后也不会再次出现。可，这是别人评价的，并非他自己说的。父皇，您要知道，人与人不可一概而论，对很多人来说，他的这些成就都很耀眼，可...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唾手可得、伸手可取的结果。”

  “承明朝背靠武德立国、贞观之治，他自身本就得到了贞观时期这么多人和事物的投入，若无这些作为，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与前人先贤？世人无需称颂他，他也不会受用，他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安陵的规格，就是他告诉天下与后人，他对自己此生的评判。”

  二凤直接哑口无言，郑丽婉说的话...明明是在凡尔赛，但偏偏...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啊！

  长孙皇后询问道：“那丽婉对高明的评价是什么呢？”

  郑丽婉爽朗一笑：“不过一吃着武德、贞观遗产的毛头小子罢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太狠了！果然，要论当代谁懂李承乾、谁能收拾李承乾，还的是郑丽婉这位御姐皇后啊！也就是郑丽婉了，寻常之人谁敢口出此等狂言？！

  郑丽婉笑道：“父皇、母后不必如此错愕。儿臣就事论事罢了，他无非就是把贞观遗留的一切，更加合理的运用起来罢了。哪怕没有承明朝，贞观之后的一个朝代，依旧不会差到哪里去，无非是他本人的承明朝在此基础上，锦上添花罢了。此话，父皇可以直接问他，他也会是这个答复。背靠武德、贞观两大积累，还能把大唐玩废，不若人君丝毫，可谓千古罪人之流。”

  “要说他在儿臣眼里的亮点，无非就是东宫的人马罢了。若非承明朝，换个人来继承贞观，也可以吃贞观老臣们的红利。一旦贞观遗留的人才和积累逐渐流逝，却无法及时扭转，填补亏空，国内出现凋敝，也可谓正常。因此，儿臣看来，他唯一的出众之处，就是自己动手培养了东宫人马，稳住了贞观的大局，带领承明把贞观遗留发扬光大，让大唐的积累越来越多罢了。”

  “其次，就是文武学院的出现。将古往今来的人才培养能力，收归朝廷手中，杜绝了天下有志报国之士，唯有投靠所谓的世家大族。”

  “再次，仅剩下一个市场产业经济理论的面世。这其实是一步险棋，因为当初的咸阳就是试点的地方，自始至终有关市场产业经济理论的治理方针，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确凿的理论框架。直至承明朝下达地方行政改制，才终于落实下来。哪怕如此，也是从经济圈变现此类人才的。”

  “以上三点，是儿臣对他刮目相看的三点，也是仅有的三点。因此，在儿臣眼里，千古一帝的名誉，他还差得远呢。”

  二凤吐槽道：“照你们俩这标准，除却开辟之功的秦始皇外，合着后世没一个能够格自称千古一帝的咯？！”

  郑丽婉解释道：“父皇，瞧您说的。儿臣这是说他的，又不是说您们这些先贤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标准嘛。再说了，父皇不也拒绝了泰山封禅吗？您不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吗？我们这一代人，也算是继承您的优良传统，只不过更进一步罢了。”

  二凤再次无言以对！这让我怎么说？说你们学我这个老人好的优点，是错的？！

  长孙皇后也是颇为无语：“那你觉得高明要做到那种地步，才能称得上千古一帝？”

  郑丽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道：“简单，让天下孩童都能免费读上书，家家年有所余不下万贯，大唐两千多万百姓都是读书人就行。”

  “噗！！”

  二凤直接当场把茶水喷出来了：“你你你...丫头你是真敢想啊！这尼玛就是再过几百年都不可能啊！”

  二凤都爆粗口了，实在是忍不了啊！不当皇帝不知皇帝的难处和无力感啊！最离谱的就是家家年有所余不下万贯？！你知道承明朝万贯家财是什么概念吗？！大唐五百多万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北域王李愔那种级别！

  你是要给大唐五百多万户人家，每家每户都给配备一个塞外后花园是吧？！你就是统一世界都做不到啊！

  郑丽婉耸了耸肩：“所以啊，他想评上千古一帝，还差得远呢。至于别人，倒是大可不必这么严格，能稳住承明朝现在的基业，就可以了。”

  二凤擦了擦嘴：“你这么不看好云琅？朕倒是觉得，子承父业没问题，不说更进一步，但要稳住承明朝如今的一切，云琅还是有希望的。既如此，还不让云琅培养自己的班底？”

  郑丽婉笑了笑：“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这事啊，儿臣管不了。”

  长孙皇后：“可丽婉你不是允许云琅自由出入中宫南衙吗？本宫平日里没少听云琅说前朝大臣们的趣事。虽说承明朝不允许出现臣子拉帮结派，可如今整个朝堂可以说都是和云琅颇为熟悉的了。前朝大臣，几乎都和云琅是脸熟的关系了，三省更是都给云琅备好了他的位置。”

  郑丽婉笑道：“儿臣就是单纯怕深宫的教育把云琅毁了，所以让他通过和前朝臣子们的交流而认识一些真正的世间民情。他基本不管云琅，但儿臣也很为难。承明朝就他一个独苗，真要让他出宫，阴影里那些魑魅魍魉怕是会不要命的向他出手。现在的结果也不错，至少云琅的观念都还挺正常的，意外之喜无非是朝堂大臣们都传授过云琅一些知识和认知，间接的助长了他现在的能力。”

  “陛下当年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当牛马。待到云琅十五成年，把他和沙赫尔的婚事办了，也可以放心让他出宫了。”

  二凤吐槽道：“那小子是当爹的吗？还算是个爹吗？只管生不管养是吧！”

  郑丽婉突然一脸微妙的看着二凤，二凤顿时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你看为父作甚？莫不是为父哪里不对？”

  郑丽婉收回目光：“没什么，儿臣只是想说...他现在对云琅的放养方式，是从父皇您身上学来的。”

  “...  ...”

  此言一出，二凤当场石化！仔细想想...貌似，没毛病啊。嘶！完了，骂到自己这里来了！二凤当爹，你最好是他和长孙皇后的最后一个儿子，否则...你要么自我了断，要么...被他亲手弄死。二凤唯一接触多的就是李泰了，都是各种赏赐和照顾。教育？他什么都擅长，就是不擅长教孩子，但擅长让孩子们互相内斗，养蛊让儿子们学会怎么当臣子，而不是当儿子。让儿子们嘎嘎乱杀、兄友弟恭！

  得亏李德志是独子，而且还有郑丽婉这个母后把他护在身后，否则...啧啧啧，李承乾估计也能让李德志体验一把历史上的高压、变态教育，安排李纲、张玄素、于志宁这三个太子杀手，把他直接安排了。

  长孙皇后见二凤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不由得头疼，你说这一家人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喜欢互相伤害？

  “对了，为何不让郑大人回来啊？不是在高句丽把事情做完了吗？那地方本来就不如长安，他年纪又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母后，此事您就不要多问了，儿臣是为了父亲他老人家好。”

  长孙皇后突然想起当初李承乾宠妹那次：“不会是因为高明当初说要敲打...他们吧？”

  郑丽婉笑了笑，没有说话，但也相当于默认了。

  长孙皇后：“敲打臣子也不能敲打到郑老先生啊，毕竟是他岳父，至于丽婉你亲自出面把他派到高句丽吗？”

  郑丽婉依旧笑而不语，没有说话。

  长孙皇后有些心里不安：“...你之前说让郑老先生等高明回来后再回来，莫非...此次的敲打会很严重？”

  郑丽婉依旧不说话，低着头在那里品茶。

  长孙皇后：“...丫头，可别让高明把事情搞过火了，你别忘了你要规劝他的不当举措。”

  郑丽婉点了点头，继续喝茶，不言不语。

  而这，也足够让长孙皇后明白，这次的敲打...动静怕是不会小。联想之前，李承乾说的，他们的老人把他们扯出去...貌似，真的会很严重。长孙皇后虽然不谈论，但不代表她不懂，毕竟和郑丽婉一样，都是皇帝的枕边人。耳濡目染，都会受到一些影响，从而有一些了解。

  长孙皇后正色的呵斥道：“说话！”

  郑丽婉连忙放下茶杯：“儿臣遵旨。...儿臣尽力吧，尽量保证他们的脑袋都能留着。”

  此言一出，长孙皇后直接震惊了。这尼玛敲打还能直接让人脑袋满地滚的啊？！这叫敲打吗？这叫整治朝纲了啊！肃清党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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