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不怕报应

火叶兰毒性强烈，便是解了毒，萧七七也至少要昏睡几日才能醒。

  陈淑妃始终觉得事情并没有因楚潇潇的死结束，她坐在窗下，手中丝线密密缝制好石榴长裙上展翅欲飞的金凤凰，缀着珠宝，流光溢彩的，看着漂亮又华贵，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含笑放到身旁大小不一的各色衣服上，叠放整齐。

  取出一半，走向金铃房间，四面窗帘紧闭，透着股刺鼻的霉味儿，她唤了几声，没人，放下衣服，就走到进里屋开窗透风，发现桌子上，陈旧的空罐子，太阳一晒，她嗅到淡淡的草药味，头脑像是发作性的晕眩，脸色瞬间低沉下去，惨白如纸，双眼又红又痛，浑身阴凉，像是躺在紫薇阁的地宫里，重新经历了火叶兰毒的折磨控制，那种迷幻烧心的味道刻进她神经里。

  视线蒙着眼泪，仿佛所有事物都融化在房间的暗沉中。

  “娘娘，您怎么来奴婢房间了。”金铃看到她颤抖消沉的背影有些慌张。

  她转身，眼里极度的恐惧和悲情惊到了金铃，没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声音凄怆：“金铃，我竟不知这毒是你下的，七七她救过你命，你为何非要害她。”

  她脸色冷肃，毫不半分温情，像是换了一个人，眼里燃起杀机和怒意，执起木罐，扔到金铃脚边，冰裂开，她的心也像是随之破裂了，跪在碎片上，低头不敢看陈淑妃的脸色，娇怯的哭了起来：“娘娘，这草是我在宫外一个商贩手中买到的，那商贩称这是能祛病消灾，延年益寿的仙草，我看那草透着紫红色灵光，香味奇特，就想到公主那时为救皇上和皇后，伤耗了元气，一时信了那商贩，买下仙草捣烂后，就将汁水加入了送去给公主的饭食中，本欲事后告知娘娘的。”

  “没曾想后来张太医就诊断出公主中毒，奴婢就不敢提及...."

  她抬头，看到陈淑妃脸上还带着盛怒，就泪眼婆娑的频频磕头认错：“都是奴婢的错，轻信了那个商贩，万幸公主福泽深厚，有惊无险。”

  她脑袋和膝盖都被碎裂尖锐的木片割破，血水流到陈淑妃脚下。

  火叶兰产自南诏，也会有人高价购买，流转到各地。

  她额头撞着碎屑，鲜血越磕越多，整个人也稳不住，几次都要晕倒，陈淑妃眼里怒光散去，流着眼泪，声音如同刀片划过，嘶哑又失望：“金铃，你曾在本宫面前指日誓心，若你再伤害七七，你及所念，皆会永坠累世孽海，你就不怕报应吗？”

  她抬头，望着面容憔悴，衣缕轻柔的陈淑妃，她像是如烟雾般即将流散在明亮的光影中，金铃泪水凝住，耳朵里传来的心跳透着隐隐的痛，她恍惚，那是生命的力量吗，魅灵扩散很快包裹住她的内心，冰凉而麻木的刺激让她情绪动荡，满脸的血迹和泪水粘住了凌乱的发丝，映在陈淑妃眼里像是魔鬼。

  “金铃自知罪孽深重。”她表情灰暗，捡起地上带血的碎片就刺向自己喉咙，被陈淑妃重重打掉。

  她瘦弱身形摔在地板上，眼底挣扎着情绪失控痛哭起来：“娘娘，我该死。”

  像是发泄着这些年流落在外，受尽的苦难，凄怜血腥的样子终是让陈淑妃心软，原谅了她，抱进怀里，仿佛一把脆弱的枯柴，她伤心不已，“金铃不哭，这世上娘亲唯独亏欠了你，才让你日子过的艰难，娘亲的阿兄膝下无子，我曾与他提起过你，他很是喜欢，愿意收养你，阿兄阿嫂都是善良本分的生意人，家境优渥，娘亲去与皇上说放你出宫，你过去了，他们会待你如亲子，日后就会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

  “娘亲还做了些新衣给你，从现在到你及笄的都有，日后也一并带过去吧。”她手帕轻柔的擦拭干净她满脸的血泪，看着她那双水光莹莹和皇上极相似的丹凤眼，表情满意：“金铃比娘亲生的好看。”她幻想着她长大后的样子，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她走后，金铃看着那些新衣，脸上瞧不出喜怒哀乐，萧七七没死，她不甘心就此做一个富贵闲人，既然重生，自己的人生就容不得别人主宰，她就不信萧七七每次都有好运气。

  魅灵附和，金铃，你只要拥有更多的东西，就能打败萧七七了，舍弃世间一切情爱，你将会成为最厉害的魔修，这天下都会任你驱策，万物生灵存亡，都在你一念中，那种美妙，是你愿意体会的。

  金铃表情上瘾般吸收着魅灵的气息，凡尘万象永远不会左右她的意志。

  入夜，萧无极召陈淑妃进了养心殿，殿门紧闭，灯火如昼，连承喜都被叫了出去。

  陈淑妃看他从台阶上走下来，风平浪静的俯视的自己，身影被黑暗罩住的压迫感让她有些紧张。

  “淑妃，七七实际上是中了火叶兰的毒，是你用我朝盐运司令，从南诏换回的解药，你的身份是紫薇阁的暗影死士。”

  他的话惊得她直接跪了下来，皇后的品性她是相信的，而且她也从未在大昭透露过七七是中了火叶兰的毒，陈苏是她名义上的父亲，掌管盐运要道，断不会告发，皇上清楚这中间细节，必是南诏也有大昭的线人。

  她平静的等待结果：“臣妾有罪，欺瞒皇上紫薇阁死士身份，私自违抗禁令，与南诏做盐运交易，听候皇上处置。”

  她听到皇上落座的细微衣袍声，他缓缓说道：“淑妃此举也是为救七七，朕不怪你，只是你父亲以后就不必再管理盐场，至于运往南诏的盐，就以正常市价交易。”

  陈淑妃明白皇上是要撤了陈苏的职，只磕头多谢恩典。

  萧无极继续道：“淑妃，七七是中了南诏火叶兰毒，你可知是谁要害她。”

  陈淑妃克制住眼眸的颤抖，望向他威严中又伤感的表情，保持端庄：“臣妾不知。”

  萧无极看她眼里除了疑惑，是真不知的样子，也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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