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糟糕
心里五味杂陈。
当她弯腰在书桌下方翻找时，一阵风吹过来，房门突然关上，她抬眸一看，刚才为了通风，她一并把窗子也打开了。
小时候她在房里背法律条文时，晚风徐徐，房门就会被吹过来的风带着关上，那时候开门的目的是为了让在客厅做家务或加班的纪母能听到她有在认真背书的声音。
门被风关过几次后，纪母就用一把椅子挡着门，纪清荔的解释也毫无意义，纪母可能到现在都还认为那门是她自己关的。
纪清荔继续翻找着课本，并没有在意。
下一秒她听见脚步声，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快速靠近房间的脚步声——倏地，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响起，带着急促慌乱。
纪清荔猛然一惊，迅速起身去拉房门把手，但毫无结果，门根本打不开，她上上下下的拧着把手，听见钥匙拔出来的声音。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急促的朝外面喊。
“妈！”
纪清荔继续喊着，“妈！”
没有回应，她拍打着房门，门外始终没传来回应。
纪清荔瞬间焦躁不安起来，脚往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佛珠滑落在手心，她突然明白了刚才纪母躲闪的眼神，还有纪父那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原来纪父是在告诉她，警告她是逃避不了家庭的责任和羁绊。
她无奈地坐在床边，快速拨动着佛珠，思绪纷乱，内心的挣扎在这个昏暗而密闭的房间里悄然展开。
被关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被改志愿那天，她也是这样被关在房间里。不听话也会被关，顶嘴了也要被关，似乎在父母眼里，没有什么事是关一顿不能解决的。
二十六岁，这个年纪再体验一次，还真是自虐的怀念。
她走到窗边看下去，三楼，即使没有防盗网她跳下去也得受伤，想到集训和巡演，她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不知道这一次会被关多久，她听见碗筷敲打声，听见纪母想送饭给她，却被纪父阻拦的吵架声，没过多久，她听见纪父骂骂咧咧的出门了。
日落，房间里只有一束从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她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季卿晏打开的视频。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慌乱起来。
打开灯，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后接通视频。
“忙吗？”
屏幕里，季卿晏的脸映入眼帘。
“手机在房间充电，没听到。”纪清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季卿晏在整理文件，手机支在他面前，抬眸匆匆一看，“在家吗？我以为你会在小院里和方淳若他们喝酒叙叙旧。”
纪清荔在他抬眸时快速扯出一抹笑，在他低下头时又恢复到面无表情，“噢，明天。”
许是忘了调节自己的语气，季卿晏倏然拿过手机，好好的看了一眼，“你在哪？”
“家啊。”纪清荔笑着。
“这不像你公寓。”季卿晏说。
纪清荔失笑，“你都没去过我公寓。”
“嗯，背景。”季卿晏顿了顿，“你的背景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
纪清荔回头，才发现她的房间还贴着小时候喜欢的卡通壁纸，她叹息一声，“我妈让我回家吃晚饭。”
季卿晏沉眉，判断分析她的微表情，似乎不太开心，但纪清荔在面对父母时就没有开心过，他略过这个话题，“让我看看你小时候的房间。”
纪清荔躺下，让屏幕里只有自己，“不给。”
“害羞了？”
纪清荔努努嘴，“没什么好看的。”
“那饭呢，好吃吗？”季卿晏不会问她吃得开不开心，要是她开心才奇怪。
纪清荔也不算撒谎，“没做好，所以还没吃。”
“嗯。”季卿晏嘴角噙着笑，“我准备去吃午饭了。”
纪清荔眼珠子一转，“工作多吗？”
“有一点。”季卿晏已经停下了手头动作。
“那快去吃饭吧。”纪清荔眉眼带笑，“吃完饭专心工作，不然等我去集训了你都还被工作缠身，到时候可别说我不让你来噢。”
“你集训前能处理好。”
纪清荔点头，让他快去吃午饭，“我不打扰你啦，好好工作。”
“回小院了告诉我一声。”
“知啦知啦。”
房间里再一次万籁俱寂，纪清荔感觉什么声音都停了下来，耳边没了风声也没了鸟叫虫鸣，脑袋里那些过往的声音和画面也安静了下来。
手垂无力的在床边，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父母还很年轻，在客厅看电视，一左一右，中间隔着很宽的距离，她走进厨房，灶台上放着吃剩的晚餐，周围有很多小虫子在围着那些吃了很多顿的饭菜飞。
忽地，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自己，那只有八岁的自己。
她无助的抠着书角，书里是晦涩难懂的法律条文，旁边放着暑假作业，抬着头，看着窗外慢慢落山的夕阳，眼神空洞，嘴里喃喃低语。
纪清荔想凑近听，可正当她要靠近时，一股力量将她弹开。
再睁眼时，纪清荔站在一个蛋糕旁边，纪母则站在十岁的她身后，催促她给自己的表姐说生日祝福，但她回头问：我下一次过生日的时候也可以请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吗？
纪母忽然严词厉色的警告她此时不许多嘴。
下一秒，她回到了家里的客厅，画面里小小的她手里抬着一块蛋糕，纪母揪着她的后衣领，她是被推进家门的，脚下一踉跄，但她护住了手里蛋糕，她在偷偷窃喜，可紧接着纪母尖锐的声音传来，骂她连一句生日祝福都说不好，骂她脑子里只想着吃蛋糕，骂她居然还痴心妄想和别人一样有生日宴会。
纪清荔蹲下来看着小时候的自己，这好像是父亲不再避讳她和母亲吵架之后发生的事，那时候的她并不了解自己家里的经济情况。
她又转头看着纪父，自己的女儿被骂，他没有什么说，只看着电视里的小品哈哈大笑，手指夹着烟，烟灰落在地上，他不甚在意的看一眼，然后用脚踩了踩。
后来她站在原地边哭边吃完了蛋糕。因为纪母说她不是爱吃吗，那就站在那把蛋糕都吃完，不吃完不许回房间。
画面接着转。
转到了她高中时，这次是第一视角，周末她回家，发现只有纪父在家里，她问妈妈去哪了，纪父敷衍说纪母这几天都在加班，而后去厨房热饭菜。
她回房间整理从学校带回来的衣服，没多久纪父喊她吃饭，两人之间没什么话，纪清荔吃了一口饭，忽地吐了出来，她说饭是馊的，纪父脸色一变，把筷子一砸，指着她说不爱吃就别吃！
其实菜也是酸的，估计放了好几天。
那一晚她因为被纪父逼着吃完了所有菜而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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