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遥不可及的他
沈惜月知道，这些，都是战场上才会用到的法子。
她不知道这些水匪为何如此胆大包天，但很显然，今日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漆黑的水面波涛汹涌，几颗石头撞向船体，晃得沈惜月微微一个趔趄，幸好慕容玄伸手扶了她一把，将她扣在怀里。
外面刀剑无眼，他一把将她推回身后寝殿：“去躲好。”
沈惜月踉踉跄跄的，好在霜叶扶住了她，她一眼瞥见桌面上未吃完的涮羊肉，只觉得眼眶一酸......别有事才好。
就这会儿的功夫，水匪们又不停地逼近着。
但楼船上插着防备的刀剑，叫他们一时间也没法登船。
水匪们只好用投石车又砸了几回石头，楼船颠簸得更厉害了，茂平立刻高声道：“点火！”
这艘奢华楼船这会儿终于派上了它的用场，因为船舱足够大，所以武器战备，都装得足够多。
护卫们很快也运出投石车，从船底舱中搬出一桶桶火油，放到投石车上，瞄准方向，朝着水匪的船只飞了过去，随即一只只燃着火的火箭也跟了过去。
水匪的船只虽多，却大都是木船，被火一烧，瞬间就没了反击之力。
不过眨眼的功夫，方才冲在最前头的那几艘水匪船只，都倾斜着往水里栽。
有跳水想自救的水匪，也被利落地补上几箭，没了声息。
水匪们见状，也立刻改变了策略，决定不再硬刚了，他们竟然直接加大火力往前冲，打算把慕容玄这艘楼船撞沉。
慕容玄这边的护卫也立刻加快反击的动作！
护卫们扔火油射火箭的动作飞快，漆黑的河面上一片火势连天，亮如白昼，一时间打得水匪伤亡惨重。
水匪那边也不甘示弱，装满清油的罐子朝着楼船顶层投来，碎了满地，紧接着一只火箭砸中地板，火势见风就涨，顷刻间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殿下，着火了！”
慕容玄眼神一凛，瞧见这一层几乎都要被凶残的火苗吞噬，
他忙回头往寝殿冲，“沈......”
他脱口而出想喊她的名字，却又生生地忍住，慌乱喊道：“你在哪？”
可屋里只有木头被烧断的声音。
慕容玄阴冷着一张脸，将屋里巡视一遍，眉心越蹙越紧，人呢？
“他们的楼船着火了，快冲啊！”
水匪们瞧见楼船着了火，立刻信心大涨，鼓舞士气，前仆后继地驾着船往楼船上撞！
“砰！”
楼船被一连串地撞击下，终究被撞出个裂缝来，船舱渐渐进了水......
“殿下，火越来越大了......”
“殿下，咱们的船漏水了！”
“快走吧殿下！我等，定护殿下周全！”
护卫们见势不妙，纷纷都在劝。
慕容玄站在原地不动，抬手拔了腰间佩剑，指天喝道：“退就是死！”
茫茫一片水面，楼船上还有这么多人，若再弃了船，岂不更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茂平忙喝道：“继续扔火油！”
刚才驾着船撞过来的水匪不少，皆是船毁人亡，但剩下的水匪，也还有十几艘船。
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又胜券在握，只等着楼船沉没，看着慕容玄死在今日！
楼船上的护卫也都是慕容玄挑选的忠心之人，他们见主子毫不退缩，于烈火中坐镇，当即又士气大振。
一些护卫继续朝着剩下的水匪抛油点火，另一些赶紧打水灭火，剩下的护卫则忙着将船上被撞裂的缝隙堵上！
没一会儿，就将剩下的水匪打得落花流水，只剩下一两艘破船也在缓缓下沉，船上的护卫才松了一口气。
茂平大喝一声：“抓活的！”
“是！侍卫们大声应和，放下小船入水，朝着最后一艘船上首领模样的人就冲了过去。
慕容玄就站在那里，拄着剑，脸色铁青，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方才有只弩箭，堪堪擦过他的肩头。
可他已经顾不上痛了。
船上的火很快扑灭，护卫们忙着修缮着被破坏的船体。
慕容玄找到沈惜月时，她正站在船头，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片茫茫的水面。
他站在她身后，声音平淡地问：“怎么在这里？”
沈惜月的大脑被冷风吹得有点麻木了，她转起头，看着慕容玄，鼻尖却十分敏锐地闻见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慕容玄低声问她：“冷不冷？”
沈惜月没有说话，他便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将她揽进怀里，沈惜月下意识地躲开，像是厌恶极了他。
慕容玄慢慢的收回手，那双狭长漠然的眼里迅速聚起了肃杀的戾气和沉郁，仿佛是一把嗜血的利剑，呼啸而出，叫神鬼退避。
慕容玄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怕了？”
沈惜月转头看着水面，没有说话。
慕容玄猛然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转过来看着他。
他分明满脸带着笑，却更像是阴冷的毒蛇，有斑斓的色彩，却又危险到一触即死。
他修长的手指缓慢地在她那半边光滑的脸颊上摩挲，微凉的指腹很快就将她娇嫩的脸颊捏到发红。
慕容玄的唇就在沈惜月的耳垂边，危险地问：“你后悔了？”
沈惜月眼睫动了动，脸色苍白无力：“……后悔了。”
若不是让他来这一趟江南，他也不会经历这样的险境！
“......”慕容玄冷笑了一声，冷冷的看着她。
浓黑空气中，仿佛有汹涌的命运在流动，让人一念生，一念死。
茂平见势不妙，赶紧劝道：“殿下......”
慕容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狠狠地甩下她的脸，转身就往回走。
茂平松了口气，心想郡主不过是个女子，见到这样的场景害怕后悔也是正常的，可殿下......
唉，主子的事他一个奴才说了也不算！
只庆幸，郡主能在殿下如此生气时保住性命，实在是福大命大！
他也不敢跟沈惜月说话，怕慕容玄更生气，无奈地看了眼沈惜月，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沈惜月默默地出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月亮。
满月生辉，清冷无边，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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