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此谢非彼谢

一行人有马拖着，回云中已经是傍晚了。

  路上行进缓慢，晴天已经将收缴的马匹清点过，一共二十八匹马，且都是精装良种马，就算在大漠，这些马都是极为珍贵的，可见丘林氏是多么急需储备酒水。

  尤其她放出的消息特意强调是运往军营冬储的酒，这送给军营的酒水与和寻常客商交付的酒水不同，其中的高度酒水能用于疗伤消毒，甚至特殊时刻可以用作短期燃料，制作简易炸弹，大多数的酒水是特意酿制的，这些酒度数适中，可作祝捷酒、庆功酒，振奋士气，暖身但不醉人。

  看来丘林氏和呼衍氏这一仗不远了，若真要打应该就在这一个月内，再晚到冬天，就算丘林氏被收服，但一个刚刚经过战争的部落冬日储备的物资紧缺，到呼衍氏手下也是一个烫手山芋。

  不过，呼衍氏打仗，估计兰氏也会支兵援助，他们云中倒是清净了。

  云中的城墙已经建了两年了，工程一直没停，但酒坊这两年才开始与客商合作，外售酒水，但出售的酒水都是中下端酒，但胜在酒色清亮，味道清冽，价格比原本的黄汤酒高一点，幸好胜在产量大，这两年每年都有了显着营收。

  随着云中的土地产量上升，再加上县衙大肆宣传种植酿酒的五大谷类，尤其是高粱，她后三年每年能收到百万斤粮食。

  这些年酒坊没有停止酿造，她已经用前几年酿出来的度数的清酒调出来许多好酒，但调好的酒必须静置两年才能达到最好的品质。

  这些好酒她是不舍得浪费在客商身上的，云中的马行没有走商的经验，再加上销路受限，就算她亲自出去走商贩酒，最后也不过是卖价比客商的收购价更高一些而已。

  但中下端的酒是酿出的酒中占比最高的，百万斤粮食产酒约三十万斤，其中中低端酒近二十万斤，云中的马行用那十匹马拉酒出去行商怕不是得来来回回拉一年，没等酒卖完，马估计就累死了。

  倒不如直接吸引这些来云中的客商收购，这些客商贩商并不局限某种商品，只要有利可图，他们都做，给出合适的价格，叫他们卖到其他地方有所赚，他们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些客商来自各个地方，云中最大的特色是北边的皮毛，剩下的便是客商从各地拉来的特色产品，但这些产品在云中销量有限，多是客商间相互交换内耗，真正能留在云中的很少，这也是为什么云中县城的百姓比周边的县城要富裕，但又过得并不丰腴的原因。

  将云中酒低价推给这些客商，一来省了行商的成本，还能借各地客商的嘴传播云中酒名，二来，以价压价，客商选择购入他们的酒，那他们拉来的商品就销不出去，这些特色产品价格就会降低，叫云中百姓更能消费得起。

  第一年大量购入她的酒的客商不多，她寻了当年因寻辣草结识的黄行人商议一番，说服他以每斤五文钱的价格购入三千斤云中酒，这是他商队能运走的最大量。

  有人带头，大部分客商都起了心思，都进购了一批酒，酒价比普通黄酒稍高，但品质摆在那里，即使度数不高，但她有简单调制过，醇香清厚，余味凛冽，在现在的酒水界独一无二。

  第一年是尝鲜期，幸好前两年她的本金少，存的中低端酒不算多，经四处周旋都销出去了，不然这些低度酒可不像那些真正的好酒一般放越久越醇香，这些酒放久了过了最佳品酒期，就不值钱了。

  这一年她营收近三千贯，将前两年投进去的本钱和欠的工钱都收回来了，也有了一些余钱投入基建，也是这一年云中的城墙开建了。

  没人懂她和嵇叔站在街心武台上给百姓分钱时的喜悦和激动。

  为了扩大生产，她头一次昧良心做生意，将钱都投在了买粮上，亏欠百姓的工钱，还好因着前两年她提出肥地宣传，百姓开始信奉她，同她一起支撑起了这份产业，但那段时间她一直是负疚的。

  一切愧疚在云中百姓高呼“小姐威武”那一刻消散。

  去年是开始卖酒的第二年，云中酒果然在客商里打出了名头，来云中的客商多了新面孔，她的酒储量比第一年多一倍，但这次却是十分轻易卖出，她甚至不需要再去跑路找客户。

  这一年，她的营收到达八千贯，除却三十有一的税收，县衙多了三千贯钱能周转建设。

  这些建设由嵇叔和远山叔负责，考虑到云中百姓工匠缺乏，沐云舟被她派去帮忙。

  至于她的钱要用在酒坊投资上。

  云中的各种建设可不是三千贯能解决的，她还得继续赚钱。

  到今年，酒坊制作运行已经稳定，晴天和姜瑾一人能在外管账，一人能在内管酒水制作，她也可以放下云中，出去赚大钱了。

  前几个月，沐云舟已经设计制造出了三十辆马车，专用于运酒，还有两辆人坐的马车。

  姜芳华不得不承认，姜家给她派的这几个人是用了心的，她实在喜欢沐云舟办事的效率。

  现在马也有了，二十八匹，还差四匹，到马行和掌柜的商量借用四匹不是难事，等一切准备就绪，就是时候出发了。

  清早，芳华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忙碌，再加上家里有云朵顾着，她便越发闲适，重新捡起了早起练剑的习惯，还是嵇家，还是沙钉阵，可惜清早的院落只剩下她一人了。

  这些年，她早已能在沙钉阵上随心所欲地行动，献天经由她手沾染了许多人的鲜血，再没有人会在阵下等着她守着她。

  等她收拾妥当出屋，便正巧碰上云朵来后院禀报，前院来人。

  自从云中酒坊开起，姜家的酒坊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加上家里多了五个人，云朵和晴天还好，她问过，自小住在一起，现在住一个屋子不打紧。

  但剩下三位，不用问也知道每一个在姜氏都不是什么弱茬儿，刚开那几日委屈三人挤一间，结果除了姜瑾，两位难伺候的主天天变着花给她找不痛快。

  她也不矫情，反正这几个都是能人，她给了五十贯钱，给了话，除了她阿娘的屋子别动，其他的，他们随意发挥。

  她至今忘不了三人看着那她老心疼老纠结拿出的五十贯钱的那一脸“你好穷我鄙夷”的表情。

  后来，她回一次家，家里就变一个样，她在废墟里住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她家除了她和阿娘的屋子没变，其他的都不像她家了。

  还好云朵晴天心疼她，在三位祖宗爷的手下给她争取到了升级版的厨房净室。

  前院变成了四合院，三位祖宗爷给自己搭了金窝，就连闲置的前堂也被改成了姜楚尘的药堂。

  前院位置不够，几人非常之自觉侵占了她的地盘，将后院的小酒坊拆了，改成了沐云舟的机关室。

  姜芳华对此一直任其恣意，反正五十贯换不了这么好的院子，反正早晚这些人也得被她驯服气，最后都是她的。

  不过，后来，估计几人大概是良心发现了，或者是沐云舟手闲，用她的院子练手，后院慢慢地多了倒座房，里面有给她设计的调酒室，她的仓库也被重装修，变得更加方便，墙边这处设了机关，防止匈奴来袭。

  眼下客人正在专设来待客的倒座房等着，这屋子一般没用处，除了这位大爷来家。

  是来云中驻守的谢将军，此谢将军非彼谢将军，这位是谢氏旁系子弟，名为谢庭熙，和谢庭慎同辈，年纪相仿，相比谢庭慎，这位谢将军更像少年将军，长相清正英朗，可惜是个酒鬼，爱酒如命，也是因为这个，姜芳华才和他有了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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