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番外·屠夫
快点。
再快点。
粗重的喘气声回响在耳旁，街道上的景色只余残影匆匆掠过，脚下的阶梯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猝然断裂，踩空坠入深渊。
然而屠夫那双灰蓝色的眼，却始终紧紧盯着前方。
直到推开了观景台的大门，他不住地四处张望，漠然的眼底骤然染上慌乱，却遍寻不到那个视若珍宝的少年。
雨水一遍遍冲刷着胶皮围裙上的血迹，将那鲜艳的红都洗淡了，滴滴答答地顺着衣物的褶皱痕迹流下，最后渗入了屠夫脚下的地面。
然而他却一丝心神都未分过去，只是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像是灵魂都离开了躯体，纹丝不动。
雨渐渐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了背后的太阳，阴影偏移，光亮将他整个人笼罩，晒干了湿透的衣裳，却带不来半点暖意。
遥遥望去，一道彩虹架在了天际。
这是血色镇暌违多年的景色，只在居民们的梦中才会出现。
“你在这杵着做什么？”
……是梦吗？
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一如既往的清澈美妙，冰冷的心脏好似被重新注入了生机，但屠夫却僵着身体，不敢转身。
指尖触碰到了宽阔坚实的背肌，明明只是轻轻一点，却像是点燃了干燥的稻草，使四肢百骸都燃烧了起来。
屠夫猛然转过身去，在少年愕然的目光中，近乎莽撞地将他紧紧抱进了怀里
“唔——”
维利被他巨大的力道撞得微微仰倒，整个人被高高抱了起来，柔软的腰肢向后弯，却又被强硬的铁臂揽住，反倒像是主动把上半身送了上去。
这样的姿势怪异又难受，他胡乱地伸出手想要推开高大壮硕的男人，却反而被对方寻到机会。
屠夫微微低下了头，隔着面具的吻密密麻麻落在了精致的锁骨之上，将本就有些松垮的领口扯得更大，动作也不断向下去。
明明隔着粗糙的麻布，却好像【删】
维利挣扎的动作僵住了一瞬，身体像是有电流穿过，整个人好像都失了力气，几乎是下意识，他伸出纤弱的胳膊环住了男人的脖子，不叫自己掉在地上。
屠夫只用一只臂膀便将少年牢牢按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是倏地向下【删】
“你……”
雨后的日光好像有些刺眼，维利漂亮的瞳眸有些空茫，晶莹剔透的泪水不自觉涌出眼眶，顺着精巧的下颌线落了下来。
折磨人的感受如潮水一般涌上海岸，又留下些许喘息的机会。时间的流速都被放缓，终了，他找回了一点神智，微微悬空的双腿动了动，踢到男人的身上，却好像是羽毛扫过，无法撼动半点。
“维利。”
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隔着面罩听上去有些沉闷，下一句话却叫少年停下了所有动作。
“你承诺过的……”
屠夫泄了点力气，调整了怀中人的姿势，稍稍往下放了点，那原本置于维利脑后的手放在他的后腰上，双手环抱着他，灰蓝色的眼眸与他面对面对视。
维利的腿下意识缠在了男人身上，手搭在对方宽厚的肩上，面上的绯色仍未褪去，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看着有些懵懵的可怜。
可面前的屠夫好像比他更痛苦。
眼里的红血丝是那般明显，而那浓烈的情愫与偏执像要溢出来，将空气都压缩得稀薄。
……什么啊。
心里的气恼情绪，忽然就被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细线一般缠绕上来的迷茫。
明明只是NPC而已……
“你承诺过的。”
屠夫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会不告而别。”
“……”
“我……”
唇瓣微微张开，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维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后垂下了眼，有些不高兴地撇嘴。
“你是在指责我吗？”
看着屠夫顿时慌乱起来，明知道自己是不占理地恶人先告状，少年的心却忽然落了下来。
他毫不客气地放松了身体，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了男人身上，微微前倾，脑袋放在了对方的肩上，脸颊与脖颈的肌肤相触碰，像是小猫一样蹭了蹭。
他刻意扭头，不去看屠夫。
“我只是玩过头了……”
他抿了抿唇，不去和屠夫对视，犹豫了好久，才终于在男人耳边小声开口，温热的气息轻轻吹过。
“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后，这几乎是男性肌体巅峰的完美身躯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就连呼吸都轻的得不可思议。
维利等了一会儿，终于没耐心地动了动，想要去看对方的表情。
一句对不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家伙难道还想要他哭着认错——
思绪刚刚闪过一半，下一秒，屠夫的气息骤然粗重，炙热的手掌发着烫按住少年，可已经来不及。
维利已经感受到了某样凸起的硬物抵住自己，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地动了动腰肢，想要摆脱得远些，却反而因为被禁锢的姿势贴得更近了。
野兽般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不知何时，屠夫的面容近在咫尺，惊得少年耸了耸肩膀。
而更重要的是——
那在血色镇中从未摘下过的面具，此时已经轻飘飘落在了水潭之中，红色油性笔画下的“微笑”弧度被浸湿，水渍模糊不清。
【删】将呼吸都全部夺走，银丝顺着唇角淌下，牵扯出暧昧不清的情意。
“不……”
拒绝的言语被尽数吞下，明明已经抱了那么久，可他却像是有无尽的力气一般，稳稳将人禁锢在怀中，没有半点颤抖。
鼻间铺天盖地都是对方的味道，少年被亲得迷蒙，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却显得更诱人了。
终于，在换气的瞬间，他找到了说话的时机，声音有些微弱。
“不……不要在这里。”
-
维利认为，自己一直是个讲道理的人。
如果是自己错了，他也从来不会推诿，而是会勇敢地承担责任。
但是现在……
泪珠顺着眼尾落入发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浸湿了枕头，弄得湿乎乎的。
修长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将印着碎花床单抓得一团糟。天光都已大亮，可房间的灯还开着，他的视线只是落在了上面一瞬，就被男人强壮坚实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只望得见那肌肉线条上的晶亮薄汗。
犹带着哭腔的嗓音都已沙哑，他在屠夫的身上又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
“你这个混蛋……唔……”
【删】上面满是青紫的痕迹，可屠夫仍不满足，在上面烙下又一吻。
他是不介意给对方点甜头……
但谁能想到，屠夫不仅在追杀玩家上很有天赋，在这种事上也……
明明这游戏之前没有这种内容的！
从刚才起，维利已经不知多少遍地骂了对方，可他得到的，只有不停歇的动作，好像永不满足。
“都怪你……”
能骂的话都快说完了，维利的意识浮浮沉沉，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将不属于屠夫的错都归在了男人身上。
“不让我去现实玩……”
听见了他委屈的话语，屠夫顿了顿，巍峨如山的男人放缓了动作，压抑住蓬勃不休的欲望，克制又温柔，反而带来不同寻常的折磨。
维利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被他俯身吻去。
寡言的屠夫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开口。
“对不起。”
只有在这种时候，与少年不分彼此，他心中的野兽才终于停止了咆哮，永恒的烈火也被他的泪水浇灭。
对不起。
但是，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我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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